第97章 迫近（2/2）
“……”方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紧了嘴唇，将头扭向一边，重新看向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先生。”门外传来手下恭敬的汇报声。
“进来。”
门被推开，一名手下快步走进来，低头汇报：“城际列车那边，已经准备妥当了。”
“知道了。”方焕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看向殷升，语气已经听不出太多情绪，“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殷升坐在轮椅上，看着方焕略显仓促离去的背影，目光复杂而悠长。
……
省厅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但没人有心思去清理。
宋一展站在投影幕布前，脸色有些发白，但声音还算镇定：“根据我们对云澜市近期失踪人口和相关技术人员的排查，发现了一个关键人物——刘承德的女儿，刘知蘅。”
“她是星洲智控的高级工程师，而星洲智控，正是这次新开通的云澜-临西城际快车无人驾驶系统的主要技术提供方之一。而刘知蘅，更是参与核心程序设计的人员之一！”
信息被投放在屏幕上，刘知蘅温和的证件照旁边，是密密麻麻的技术术语和项目名称。
“嘭！”吕健伟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方焕……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这条城际快车！”
不需要更多解释，所有人都明白了。绑架一个核心工程师作为要挟，再利用其技术专长，方焕极有可能已经获得了，或者正在试图获得对这趟万众瞩目的无人驾驶列车的控制权。
于东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萧南陌还在方焕手里，现在又加上一整列车的乘客……方焕到底想干什么？！制造一场轰动全国的灾难吗？
“于东城，”吕健伟皱眉看向他，语气不容置疑，“我建议你立刻回医院休养，这里有我们。”
于东城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但他站得笔直，眼神里是近乎燃烧的执拗：“不行！吕队，我不能走！”
他撑着桌子边缘，努力平复呼吸：“萧南陌还在他手上。现在又牵扯到快车……方焕心思缜密，手段狠辣，他了解我，我也了解他！我必须去现场！”
“让我去吧，吕队，我能找到他留下的痕迹！”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于东城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上。
吕健伟看着他眼底浓重的血丝，看着那份近乎偏执的坚持，胸口一阵起伏。他想到了同样生死未卜的萧南陌，想到了这小子以往在案子上的敏锐直觉。最终，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秦游！梁欲！”
“到！”秦游和梁欲立刻应声。
“你们两个，寸步不离跟着于东城！”吕健伟的声音斩钉截铁，“既是协助，也是监督！他的身体状况，你们要随时汇报！如果他有任何不适，立刻强制带离！”
“是！”
于东城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松弛下来，他知道，这是吕健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
城际快车开通仪式当天。
云澜市新建成的始发站广场彩旗招展，人声鼎沸。崭新的车站大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充满了现代感和科技感。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架好，衣着光鲜的政要和嘉宾们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陆续入场，脸上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安保级别提到了最高，维稳人员和便衣的身影随处可见，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于东城换上了一件普通的灰色夹克，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秦游和梁欲则扮作车站工作人员和低调的宾客，分别在他左右不远处。三人通过微型耳机保持着联系，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
于东城的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的可疑迹象。
方焕会怎么做？他会亲自出现在这里吗？还是会留下什么后手？
时间一点点过去，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领导致辞，剪彩，掌声雷动。
上午十点整，随着一声嘹亮的汽笛长鸣，银白色的城际快车宛如一条钢铁巨龙，缓缓驶离站台。车身光滑流畅，充满了未来感。透过明亮的车窗，可以看到里面坐满了兴奋的乘客，他们挥舞着手臂，与站台上的人群告别。
直播镜头紧紧跟随着列车，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通过电波传向全国各地。
列车逐渐加速，平稳地行驶在崭新的轨道上，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后退。
于东城站在指挥中心的大屏幕前，心跳随着列车的前行而加速。秦游和梁欲站在他身后，神情同样凝重。
列车运行了几分钟，顺利进入了规划路线上的第一个隧道。隧道很长，车窗外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车厢内部柔和的灯光提供照明。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灯光毫无征兆地、快速地闪烁了几下！
那闪烁极其短暂，如同电流不稳，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于东城的心，却在那一瞬间猛地沉了下去。
来了！
几乎就在灯光恢复正常的下一秒——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惯性猛地传来，整列车厢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发出了剧烈的震动！
列车，在执行紧急制动！
“啊——！”
“怎么回事？！”
车厢内瞬间一片混乱，惊呼声、尖叫声、物体碰撞声混杂在一起。毫无准备的乘客们被巨大的惯性甩得东倒西歪，行李从架子上滚落，场面狼藉不堪。
列车最终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后，彻底停了下来。
停在了这条漆黑、漫长的隧道中央。
死寂，笼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