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番外1:寿终正寝,百年好合(1/2)
第109章番外1:寿终正寝,百年好合
熙熙攘攘的将军府中,府前府后,院外院内,站满了守卫,几乎要比皇宫人数还多,然而这院中贵人多如牛毛,谁也不敢怠慢,又来了一队守卫围在将军府门口。
若是其他大臣府邸,怕是会让人以为府上的主人犯大事了,然而这是将军府,旁边便是瑾王府,再一看守卫的阵仗,也不难理解了。
只是府内看似热闹,却又萧条。
人人神色肃穆,对视间,纷纷摇头叹气,几个小辈站在一旁,谨小慎微,皆不敢多话,亦眉头紧锁,担忧不已。
忽而一辆明黄色华丽的马车缓缓行至将军府门前,众人纷纷行至门口迎接,待车上的人下来后,才齐齐躬腰行礼:“见过太子。”
来人一席明黄色宫装,气势逼人,神色焦急,摆摆手,“都起来吧!”
她径直走入将军府,略过一众大臣及太医,步伐加快。
她身后很快跟上另一个女子,小心开口:“殿下,眼下江将军又昏睡了过去,瑾王殿下还在陪着,不肯挪动半步,瑾王他老人家已经不吃不喝一整天了,将我们都赶了出去,就连廷敬都劝不动了,要不您进去劝劝?”
“怎么会这样?舅公他这样怎么撑得住?”她心疼得叹了声,紧接着问身旁的公孙桐,“大舅公他这两日怎么样?”
公孙桐知道她问的是江闯,摇摇头,神色凝重,“不太好,太医说过,他老人家就剩这一口气吊着,却不论如何都不肯断,就这么生生吊了七日。”
越听,温婋的心越发沉重,质问:“为何不早差人快马加鞭告诉本宫?是谁在拦着这消息?”
公孙桐不敢答话,身后的诸葛皎只好上前解释:“是圣上的意思,怕您还没回到皇城,就在路上伤心,恐多生事端,只能让人传信将您快些召回。”
既是母亲的意思,温婋也不好再发作,只是刚走到内院门口,便看见门口守着一群熟面孔,皆是温珏江闯二人的亲信。
黄将军的儿子黄进,诸葛青的儿子诸葛廷敬,及其夫君,还有李家的两个小辈,若非亲信,也进不来这里了。
诸葛廷敬此刻正靠在他的夫君纪览怀中哭得面色通红,见着太子,刚要行礼,差点儿要晕过去。
温婋见状,心里一酸,眼睛也红了,声色沙哑,“不必多礼。”
诸葛皎上前轻轻拍拍诸葛廷敬的肩膀,安慰他,“别伤心,你活的都不一定有江将军久,多少人能有江将军那么大的福气?活到了九十九岁,所以不必伤心难过。”
闻言,诸葛廷敬睁着两个肿胀的眼睛看她,“皎妹,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你讲话能不能温柔委婉点儿?”
纪览摸摸他的头,“好了,皎妹也是好心,别难过了,你难过,瑾王还要分心来牵挂你。”
“嗯...”诸葛廷敬扎进他怀中,努力克制悲伤,他是小辈中最亲近依赖温珏的,即便明白事理,也难以接受。
温婋走到房门前,擡起手顿了顿,才缓缓敲响,敲了几声,里面无人回应,她只能慢慢推开门。
没有什么浓重的药味,只有一股清香袭来。
屋内陈设还同她上次来时一样,桌上仍放着一摞书与棋盘,桌上的花瓶插着几朵新鲜的荇菜,江闯身体还好时,他们二人便会两日去一趟城外的湘湖,采摘荇菜插在其中。
温婋不知为何二位舅公独爱这花,又有什么意义?
但他们确实只要在皇城便会这么做,还以为现在大舅公现在这样,房内也不会再有新鲜的荇菜。
所以在看见桌上的荇菜时,温婋惊了下,这...恐怕不算好事,舅公如此执着保留和大舅公有关的一切,又怎么能接受他的离开?
她放眼望去...
墙上挂满了这些年温珏与江闯在各地游玩买下的藏品,几乎要挂满整面墙。
床头仍旧挂着那把先皇登基前赐的剑,还有换了新竹片的风铃,垂下的穗子却早已褪色变旧。
而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人,身形依旧高大,五官立体,就算气息微弱,紧闭着双眼,身上的气势也丝毫不减,岁月这把刻刀在他脸上留下道道皱纹,却无损他冷冽英俊的面容。
他的身旁,正有一人坐在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伏首靠在他的身上,长发铺洒在身后,已然花白,背影瘦削,露出的手腕皮肤仍旧白皙,只是皱纹一道接一道。
温婋眼眶一热,差点儿落下泪来,走上前去,蹲下身在那人身旁,伸手搭在他的手上,小声唤他:“舅公...”
床前的人听见她的声音,指尖动了动,缓缓擡起头。
他虽然已经两鬓斑白,脸上皱纹却并不明显,只能从眼角眉梢和满头黑白掺杂的发丝意识到他已年迈,但眉眼间仍可窥见年轻时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他的双眼依旧乌黑发亮,岁月沉淀在他眼底,也只是多了许多稳重的底蕴,温婋总是惊叹在舅公身上很难发现岁月的痕迹,他已经九十七岁了,肉眼看着还要年轻二十岁。
然而现在的舅公却满面疲惫,眼眶通红,眼皮都是肿的,在看见她的时候,挤出个笑,还是和小时候哄她一样,“婋儿回来了,不过你大舅公睡着了,乖,再等等。”
温婋看向床上闭着眼的江闯,话还没说出口,就先哽咽了,“大舅公他...还好吗?”
温珏望着床上的爱人,满目柔情,握着他的手贴近自己的脸,“挺好的,他等会儿就醒了,他说等身体好些,就要陪我再去湘湖走走。”
温婋伸手搭上江闯的手臂,若非看见微微起伏的胸膛,她恐怕会以为大舅公已经...
“大舅公,醒醒,是我,婋儿回来了。”
温珏搭上她的手,摇摇头,眼中透露出疲惫和心疼,“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云川怕自己一睡不醒,已经强撑了六天没睡,现在终于睡了一天。
温婋看向温珏,现在比起江闯,她更担心他,忍住心酸,劝道:“舅公,我听他们说,您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这怎么能行?廷敬在外面,眼睛都要哭瞎了,大家都很担心您。”
温珏摇摇头,他已经老了,思绪慢慢迟钝,人也变得固执,只认一件事,“我不能离开这里,我得陪着云川,万一他醒了,看不见我,会着急的。”
温婋提议,“不如我让人将膳食送进来,您就在这里吃好不好?”
“会吵醒云川的。”温珏轻抚着江闯的脸,宽慰温婋,“我没事,你出去告诉孩子们,别担心我,云川会好起来的,我也是。”
温婋见状还想说什么,可见他眼里只有江闯,便知道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好慢慢出去。
她一出门,外面的小辈便都围了上来,问她屋内的情况。
温婋扫视他们一眼,让人带太医来问话,才确定公孙桐说的都是真的,大舅公五脏六腑皆已衰竭,时日无多,寿命已尽,按道理而言,是撑不了这么久的。
偏偏他真就撑了这么久,现在没有一个太医能医治他,因为根本他根本没病,只是时候到了,该走了。
寿终正寝算是喜丧,即便心中再不舍,但温婋知道,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终有散的一天,强留不得,她沉思片刻,问太医:“若江将军就这样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肯走,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医沉吟,“这倒没有...”
诸葛皎忽然开口,“殿下,家父曾结识过能人异士,对玄学略有涉猎。曾告诉过在下,若寿命已尽者不肯死,执着吊着一口气,恐误轮回的时辰,化作孤魂野鬼,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还有这说法?”诸葛廷敬一惊,半信半疑。
诸葛皎:“宁可信其有。”
所有人都在看着温婋,等她的命令,已经七天了,他们轮番守在将军府,不知该散还是留。
温婋轻叹一声,“本宫去劝劝舅公。”
想也知道,大舅公是为何不肯散这最后一口气,只因舍不得,爱不够,怕他伤心难过。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温珏已经没力气回头,他模糊的视线只为江闯停留。
“舅公...”温婋走到他身旁,轻声安慰他,“我还记得小时候,大舅公带我去打猎,我们比赛谁猎的猎物更多,大舅公猎了好多好多小动物,我还以为自己输定了。
结果他转手就把所有猎物送给您,自己甘愿认输,您什么都不用做,就赢了。”
说起这个,温珏面上多了些笑意,“他总是这样,喜欢在我面前耍威风,要听我夸他才行,那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小孩子心性。”
温婋也笑了笑,“那时我才明白,为何皇祖母后宫侍君众多,娘亲却废后宫只钟爱我父后一人,因为娘亲自小便见过你们是如何爱着对方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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