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无限的未来(2/2)
祁鹤当即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
但他也没办法生气,只得腮帮子轻鼓几下,趴在一旁生闷气,无论陆泽怎么哄他他都不理会。
最后陆泽无奈,猜测是先前的醋坛子积太久了,现在有些难哄,只能给他慢慢讲解他和其他人的关系。
虽然最后哄好了,但手还是被某只猫猫啃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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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隐约有点每况日下的绝望。
于是陆泽也意识到不对劲,询问系统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怎么回事。
系统老老实实说是模拟青钰案的治疗方案来规划的身体恢复路线。
毕竟青钰案也需要这次的数据来作为临床试验的参考,所以它不能让宿主立即活蹦乱跳。
陆泽也只能相信它。
不过在复盘之后,他颇有种阴差阳错的感觉。
自己规划的沉痛惭愧是有了,受尽“折磨”也勉强算是达成目标。
但——
“咳咳咳……”
胸膛溢上一阵麻痒,陆泽俯身捂着唇轻咳几下。
而这时,病床旁处理事务的祁鹤似是感知到什么,立即擡起头来,直勾勾地关切地望着他。
他的眼瞳里甚至没有一丝混沌,全神贯注地望着陆泽,很难让人相信他刚刚真的在处理什么事务。
“怎么了,难受了?要不要叫护士过来?”
陆泽缓慢地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啊。
他规划的美滋滋的步入绝症呢……
现在好不容易肝出的he线,他哪敢绝症一下。
系统打着哈哈道:
【阴差阳错,也算是在完成任务嘛。】
改个结局而已,它相信宿主可以的。
“阴差阳错,”陆泽咬牙切齿,“问题是按照原来的规划,我死了就可以让祁鹤放下仇怨,自行向往新的美好生活。
“但现在……这个he标准又要怎么算?”
系统不吭声了。
因为它也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但眼下陆泽也只能继续这条路线,用着苍白而虚弱的嗓音轻声道:
“有点冷了。”
“冷了吗?”祁鹤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后道,
“我去把暖气调高一些。”
“不,”陆泽轻声说道,“暖气太热有点闷。”
“这样吗……”祁鹤若有所思,最后起身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披到陆泽身上,
“你等一会儿,我去叫护士换床更暖和的被子。”
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都让陆泽有些心惊了,于是他淡淡勾起唇角,眼瞳漫上几分餍足和温暖地打趣道:
“我不是来还债的吗?怎么现在……”
祁鹤倒是不以为意:
“还债也得人还在吧……
“而且说好了,不是要还一辈子吗?”
陆泽难得沉默了,最后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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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陆泽从不安稳的梦中惊醒,身躯薄汗四溢,胸膛剧烈起伏,胸腔疼着疼着,便咳了起来。
“怎么了?”一旁休息的祁鹤也被惊醒,焦急地迅速开灯,将床头的纸巾拿过去给了他。
陆泽颤颤巍巍地接过纸巾,捂着口鼻,一下一下咳着,仿佛要将整个肺腑都咳出来,带着些许恶心的干呕意味,整个人破碎又凌乱。
祁鹤眼眸晦涩,心脏发疼。
待陆泽缓过神来,拿开纸巾,才发现自己居然咳出了近乎漆黑的血液。
他的眉头轻蹙。
祁鹤也发现了,淡色的眼瞳破碎一瞬,但还是强行维持镇定,冷静道:
“我去叫医生来。”
他表现得过于镇定,似乎不想让陆泽感受到任何慌忙心焦的情绪。
陆泽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只能看到祁鹤离去的背影了。
陆泽盯着纸巾上那略微浓稠的深色殷红,联系到近日愈发困乏的躯体,脑中不由得问系统道:
“你确定是按照康复的数据路线给我规划的吗?”
系统很是无辜:
【是啊,康复的路线的确就是这样走的。而且这是病症即将康复的表现,的确会出现此类较为虚弱的症状。】
【不信我把进度条可视化给你看。】
系统话语刚落。陆泽便在脑中看见正在逐渐移动的莹绿色进度条——进度的确在缓慢移动,而且很快就要触顶。
“这样吗……”
陆泽若有所思。
不久之后,病房内进来不少医生,给他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检测。
虽然医生的表情都很镇定平静,但陆泽能看出他们隐隐凝重的心绪。
医生离开后,祁鹤也跟着出去了。
许久,祁鹤再次回来之时,他的脸上挂着轻润和缓的笑容,手上还持着一杯冒着丝缕热气的温水。
“医生说没什么事,你继续好好休息就可以,”他轻擡起将杯中的水递过去,
“先喝口水吧。”
陆泽看出祁鹤面上那强颜欢笑的苍白神情。
他强挽着微笑,眼眸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看起来很是破碎可怜。
但陆泽结合到自己脑中看到的进度条,想回一句他是真的没事。
不过他转而想到什么,昳丽的面容上表情逐渐变幻,最后摆出一副“看透一切”的坚强模样,笑着轻声应道:
“嗯,好。”
他擡手想要接过祁鹤递来的热水,但就在这时,他的眼前却隐隐模糊。
祁鹤的身影在他眼前恍惚,眼瞳也随之涣散了几秒。
陆泽意识到不对劲后,露出些许“破绽”,继而强装镇定。
果然,这一细微的动作也被祁鹤捕捉到。他看见陆泽涣散的眼瞳,喉结滚动,轻轻咽口唾沫。
他递给陆泽水杯的手滞在半空,特意隔着一段距离,没有再伸过去。
与此同时,他垂着眸光,低着眉眼,隐去眼中复杂情绪。
陆泽想擡起手接过水,但眼前的模糊愈发严重,被打散的重影似火光影影绰绰,缥缈不定。
于是他擡手犹豫了很久,最后却捏了个空。
他没有拿到杯子。
祁鹤的手紧了。
看见陆泽茫然的神色,祁鹤握住陆泽因抓空而茫然呆滞的手,缓缓收紧,同时杯沿递到他的唇边,声音轻缓似月下大提琴的旋律般道:
“喝吧,我在。”
陆泽原是伪装出来的坚强忽而真实地一怔,心头泛起点难言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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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还是悠悠地入冬了,陆泽望着窗外的飘雪,怔怔地陷入沉思。
自己最近的状态太虚弱了,在第108遍质疑系统是不是搞错了之后,系统赌气地宣告暂时罢机休眠。
陆泽看着嘴上说升级程序,实则窝在角落默默咸鱼摆烂的系统,难得勾起一抹浅笑。
其实他在问系统几次过后,他便彻底相信了。至于后面问那么多次,纯粹是想欣赏系统气急败坏上蹿下跳地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过程罢了。
这是他待在医院里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现在身体状态太差,他也需要根据情况表现出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但在见到祁鹤手上的烫伤后,他还是不住将忧心的眼神投去。
祁鹤倒是不自然地躲了躲,将手放去背后,避开目光,留着染着半粉的耳垂,垂着优越的眼睫道:
“只是生疏了。”
最近祁鹤有时间,便经常亲自下厨。
陆泽还有些怀念当时祁鹤做饭的口味。
不过……
那双手骨节匀称,瓷白漂亮,连指甲都泛着利落而干净的莹光,淡青色的血管细细蔓延描绘,骨廓清晰,雅致异常。
只是左手手腕处隐约着一道淡红色的痕迹,看起来伤口还没经过什么处理。
陆泽微不可查地抽气。
自己当时也是舍得,让这双手烹饪洗碗,处理家务。
陆泽稍稍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好像不仅舍得,还经常发愣地望着祁鹤做事。
因为祁鹤无论做什么都有条不紊,看起来有序齐整,仿佛参与一场完美的舞会。
不过他的手,明明是用来按在琴键上的,怎么能如此糟蹋呢……
思索到这里,陆泽忽然想起什么,深了眼眸。
没想到祁鹤却误会了什么,忙轻笑着道:
“只是一时间忘记处理,其实不怎么疼的,我一会儿自己去涂点药就好了。”
没想到陆泽却仍盯着他扯离手的虚空发怔。
祁鹤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颇有耐心地继续叫一句:
“陆泽?”
但不曾想陆泽还是没有反应。
祁鹤这时心里才紧了起来,心脏如同被深黑的荆棘缠绕覆没。
几秒后,陆泽怔怔擡头,望着他道: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我好像听到点模糊的声音……”
祁鹤强撑着舒缓的笑意,指尖都攥到疼痛道:
“不,我没有说什么。”
但这个拙劣的借口他这些天已经用了太多次了,异常的次数多了,陆泽也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恍若春日将散的冰花般浅扯出一抹笑,眼瞳神色逐渐变得透明悠远,似是陷入什么回忆。
“是吗……”他似想到什么般自顾自道,
“祁鹤……其实我当初会被你吸引,就是看到你在礼堂的舞台之上。明明那时我们学校晚会的聚光灯廉价而微弱,你上去后,却似登临奢华矜贵晚宴的贵公子一般,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目。
“当时有人在
“可我却觉得,那点天地禁锢不住你的羽翼,你始终会去往更广阔的地方。”
祁鹤没有说话,眼神幽深而缄默。
“那时我就有种冲动,想看你一步步去往更广阔的天地,绽放出更为耀眼的光彩。
“看你一步步与更盛大的掌声与鲜花相拥。
“你弹得很好,虽然我听不懂音乐,但我想听懂你,”
陆泽说着,轻笑道,
“可是我烂了这么久,怎么懂得爱人。
“不懂得珍惜,不懂得爱,不懂得尊重。
“我自私顽劣的脾性让我在意识到对你的感情后,第一时间选择的是逃离。
“不仅逃离,还要把念想断得干净,彻底。”
“你在那时就已经……”祁鹤像是意识到什么。
陆泽轻敛羽睫,垂头不言。
许久,陆泽才道:
“我没有想过找借口,祁鹤。
“我是个很喜欢逃避责任的人,我活在这个世界本是为了舒心。
“但在这件事上,我不想逃避了。
“你对我有恨也好,想报复也罢。
“既然我喜欢上你了,那我就不能让你爱上我。”
陆泽默默把准备许久的台词说出。
他本来想用这段当临终忏悔的。
现在倒有些冬雪初融,春暖花开的感觉。
“陆泽……”祁鹤喉头滚动,破为复杂地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陆泽笑着,眼眶却溢着点湿润的泪。
“我对你的一见钟情,是因为你的演出,你的音乐。
“我从不为自己感到委屈,我只是很后悔……
“我可能要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我以后可能永远都无法听到你弹奏出来的旋律,也无法亲眼看到你在舞台上的光辉了……
“每次想到这点,我就很难受,祁鹤。
“我很后悔我毁了你的梦想,你的未来。我也很痛苦……以后无法听到你的音乐……
“但同时我也是幸福的。
“我可以在你身边。
“我也可以……爱你。”
祁鹤心里的弦彻底崩了。
他近乎颤颤巍巍般将破碎的语言拼起道:
“不会的。
“你还可以听得到的,陆泽。
“你会听到的……你也会看见的。
“只要你还活着,未来有一切的可能。”
“是吗……?”陆泽嘴角扯起苍白的笑意。
“嗯,”祁鹤指尖紧攥,强行笑着,近乎慌乱地抹去眼尾的一点湿意道,
“你想听什么,我回去练给你听。”
“真的吗?”陆泽苍白寂寥许久的眼眸终于跃上星点光亮。
那点光亮在这片荒芜太久的枯寂之境,简直比流星还要耀眼数倍。
这让祁鹤想不顾一切地去守护这点光亮。
陆泽终于笑了,轻声道:
“我想听《消逝的拉格日朗》。”
他对祁鹤这首歌印象深刻,华丽、深邃、凄美,带着夕阳末路的哀悼和悠远的余味……
祁鹤刚想应下,又想到什么,抿着唇摇着头笑道:
“还是不了,这首寓意不太好,我们换一首吧。
“我最近有些灵感,想写一首曲子——”
祁鹤望向窗外飞舞的鹅毛大雪道:
“叫《依塔卡梦斯的春日》,”
他轻笑着,语气温和而坚定,
“依塔卡梦斯是着名的浪漫和音乐之都,每到春季,各色的鲜花都会肆无忌惮地盛放。
“等到春日,我们一起去依塔卡梦斯,好吗?”
陆泽怔怔地看向祁鹤。
无他。
他现在看起来太漂亮了。
脆弱、虚幻、洁白……
强忍住痛彻心扉的让自己破碎的悲哀,摆出温和而灿烂的笑,如同初冬镀上金边的晨曦,美好得惊心动魄。
陆泽的手无意识攥紧被单。
好漂亮……
也好熟悉……
在哪里见过——
【宿主!】系统突兀地在脑中出声,欢呼雀跃地道,
【我们进度条快要走完了,春季应该可以康复!】
“啊?”陆泽思绪被一下打断,眼睫轻眨。
很快他便回过神来:
“哈,我就说我是天才嘛,这么难整的剧情我给都他圆回去了。祁鹤甚至踏上了重归音乐梦想的道路,这不叫he,什么叫he?!
“这再不判定为he,我把he两个字母砸你们总部脸上!”
【是是是,宿主威武!】系统忙应和道。
应完,见陆泽没有异议,系统悄悄松了一口气。
还好宿主没有奇怪自己为什么打断他。
其实刚才它是检测到,宿主的情感不太对劲。
虽然它们有模糊记忆和情感的功能,但如果宿主陷得太深,这边会很难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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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泽本以为自己康复后就万事无忧,可以享受躺平的快乐生活了。
但为什么?!
陆泽想将笔一摔,再把桌面上的文件全部全部烧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忙啊!!!
“怎么了?”祁鹤清润的声音从耳旁缓缓响起。
祁鹤逐渐走近,身上套着一件低调的瑞斯蒂春季限定的墨色休闲服。
明明是简单的服饰,却硬生生被他穿出奢华矜贵的感觉。
他的气色很好,眼瞳也清澈明亮,关切的语调让人不免酥了心神。
但陆泽只想瘫在办公桌上。
他知道,他的父母因为他的兹氏情感失调综合症,二十几年来从没有安心享受一天日子,所以当确认他彻底康复后,他们会飞去国外享受一次长途旅行。
所以,陆氏让他打理,也就算了。
但祁氏是怎么回事啊?!
“要不,我来帮你处理一些?”祁鹤俯身,想要去拿桌上的文件。
“不用了,祁钢琴师,”陆泽直起软趴趴的身子,
“不,祁大音乐家,”
他轻轻挑眉,
“你最近不还有一场比赛吗?”
“省级的,不用太费心。”祁鹤面不改色地说道。
陆泽沉默了一瞬。
这就是气运之子的自信吗?
不过——
陆泽转眸望去,看见后面那面置物柜上摆放的璀璨的奖杯,颇有种成就感。
啧,算了,自己打出的he线,哭着都要走完。
不过陆泽轻笑道:
“你让我这么做,真不怕我把祁氏给抢走啊。”
没想到祁鹤轻怔,而后低声道一句:
“你想要祁氏吗?”
那眼神和语气,仿佛自己只要应声是,他就会马上签转让合同一般。
陆泽一噎。
他忘记了,对面那个家伙是满脑子只有他的傻卵。
不过他瞥到祁鹤明亮清澈的眼瞳和余光的璀璨奖杯,微不可查地勾起唇角。
不,也许现在还有些其他东西。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祁鹤诚恳道。
“不会,就这点文件,很快就能处理完了。”陆泽回道。
“是吗……?”祁鹤若有所思,而后缓步靠近,行到他的身后,俯身凑近他的脖颈,撑住办公椅扶手轻声道,
“那么厉害的话……那今晚喊累也不停哦。”
陆泽:……
他要收回他刚刚说的话。
“对了,”陆泽不解地翻着人事部递交上来的报告,
“我们公司为什么多了几个洗厕所的,薪资还开得那么高?”
不过没想到对面的祁鹤重点完全跑偏,勾起唇角道:
“‘我们公司’……?”
陆泽沉默。
嘶……他说顺口了而已。
“咳,是说祁氏。”
“啊……是这样的,”祁鹤眉眼散漫而微弯,
“之前茶水间那个欺负你的家伙还记得吗?”
“哦?勉强有点印象……”
“我先前把他从祁氏辞退了。从祁氏辞退之后,也没有其他敢招他,于是他暂时失业在家。
“我为了让你解气,高薪聘他回来洗厕所了。”
“啊?”陆泽眼皮轻跳。
祁鹤却仍不紧不慢,用最矜贵高雅的外表,说最恶劣的话:
“之前在背地造谣最严重的几个家伙也是这样的做法。
“你如果觉得工作压力太大,可以去厕所那边关照一下他们。”
陆泽扯扯嘴角:
“我是这样的人吗?”
“嗯哼?”祁鹤挑起眉头。
陆泽沉默了。
抱歉,他还真是。
“行了,”陆泽轻笑着说,“等我处理完工作,我们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祁鹤听罢,澄澈的眼中跃上分明的喜悦。
“暂时保密。”陆泽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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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陆泽驱车带祁鹤来到游乐园后,祁鹤才怔怔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游乐园?”祁鹤半带失笑地望向他,
“带我来这里吗……真是——
“幼稚。”
“幼稚。”
祁鹤的话和陆泽打趣的笑声同时响起。
“等会儿这里有烟花秀。”陆泽轻声道。
“是吗……”
祁鹤表面虽然平静,但眼里还是不由得蕴起餍足的笑意。
“对了,这个给你。”
陆泽似是想起什么,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一个墨色的丝绒盒子,瘦削指节轻握住它,低声道:
“我定制的礼物。”
祁鹤似是想起奥尔菲勒项链的事情,正欲解释几句。
却没想到陆泽猜测到他的意思,眼尾稍扬道:
“我没那么记仇,这是我亲自设计的,意义非凡呢。”
说着,陆泽似是怕祁鹤期待太高,心虚地摸摸鼻子道,
“当然,别期待太高了,我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嗯。”祁鹤轻轻点头,将秋水般澄澈的目光渐凝在上面,嘴上虽然这样答应,但内心的雀跃和期待是一点不减。
他这幅模样,就算陆泽打开后是个易拉罐拉环,他都能高兴地翘起尾巴一般。
待漆黑的盒子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两支手镯——
镯子是银质的,静躺在酒红色的丝绒衬布上,泛着低调矜贵的光,镯身上没有特殊花纹,整体设计得独特简约。
唯一特殊的设计之处是:那是一对拷在一起的手镯。
或者说——那是一副手铐。
“咳,我第一次做设计,也不知道怎么样。”陆泽讪笑着,捧着盒子,轻声道。
他其实觉得效果还不错,寓意虽然简单粗暴,但——
“我很喜欢,”祁鹤微笑着,眼神却直勾勾地盯他道,“是一人一只吗?”
虚幻的游乐园背景中,他的眼睛着实亮得有些逼人,仿佛某种平日潜藏压抑的偏执占有欲得到些许满足。
他连每寸呼吸都带上极致的餍足甜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连送礼物都送得那么合自己心意。
祁鹤笑得眉眼微眯,很是纯良漂亮。
陆泽轻怔,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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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要开场了。
陆泽想在祁鹤面前倒数烟花绽放时间。
他想着,逐渐奔向远处的观景台。
他已经调查过,那个方位可以看到游乐园最大的摩天轮,和最绚烂的烟火。
结果就在他转身回眸时,烟花便在自己身后炸开。
他眼瞳轻怔。
啊——比自己准备倒数的时间提前了,还好自己没有念出口,不然就尴尬了。
而烟花秀在夜幕将至的夕阳下绽放,肆意而艳丽。远处的摩天轮和城堡的景色被抹得模糊,近处旋转木马的笑声播不到身侧,就悄然被绚丽异常的烟花声盖过。
行人游客的声音渐渐模糊,他们的身影如烟似雾,散在这无限欢乐的游乐园中,仿佛要消融进去。
暖黄的夕阳晕染一切,声势浩大的烟花仿佛渲染着另一个世界。
陆泽望着他,眼中色彩过于绚烂,手中还拿着吃到一半的洁白色的棉花糖。
他笑着,生动又鲜明。
但他的色彩似乎太淡了,既轻淡又缥缈,与他身后五彩斑斓的世界格格不入。
仿佛只要一缕轻烟,他便会被带走,离开这个世界。
他要去到哪里。
祁鹤脑中忽然蹦出这个想法,心里便陡然一紧,难以抑制的恐慌弥漫至心头。
他好像抓不住这个人……
“祁鹤!”陆泽发觉祁鹤有些出神,便在远处欢快笑着,努力向他挥手。
这边景色很好,可以将盛放的烟花全收入眼中。
祁鹤看着他的面容,忍不住心动,余光瞥见他手腕的那一处银白。
是刚才陆泽自己带上的银镯。
一人一个的手铐。
陆泽依旧在笑着,但他身后的世界似乎逐渐清晰。
祁鹤嘴角浮现无意识的笑意。
既然是自己铐住的,
就不能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