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渝(2/2)
麻霆君道:“谈四?”
全枢城单一位四爷,他这话形同虚设。房东自知没权限搅合他们的情事,便是点到为止,道:“麻先生,就是四爷给您付过。其余的我也不好多说了。”
剩一群人面面相觑。
颜青听得费解,用自己的思维恶意揣测:“听说四爷在东洋包花魁,玩疯了,男人那点事情你我都懂——这房东又是帮他写专访的,听说有人欠款,估计他心情好,一笔勾消了。”
麻霆君瞠目结舌,半天才说:“他玩疯了?他就这么对待俞平?太不专一了,要是俞平知道,会不会伤心?”
“不是,你管这个?”颜青眼珠子要瞪出来,“他谈四不去捧花魁,你怎么撬的墙角?”
“咦?”
“咦什么,你有多清白!他谈四好歹正大光明,是你最道德败坏!为了俞平,还差点和我闹掰了!”
平渝银行主业不善,卖茶叶还算如火如荼。街坊邻居齐出力,为麻霆君介绍几个大客户。然而天公不作美,这年大雨瓢泼,晚几批的茶叶品相太差,实在拿不出手。
客户前来讨说法,麻霆君哪拿得出现钱,一不做二不休地拿账本给他看。
提议从现货抵押。最值钱的当属银行装潢,却是有二爷的名头庇护,不敢动,只好拿麻霆君开刀。
客户必然不好男色,又看麻霆君实在是英俊,我见犹怜,打算拿他充人情。枢城大户人家里子女多,总有领空饷的,白占个名头,生活真叫滋润。
若是能把麻霆君送去结婚,如此人情到手,谁去计较茶叶?这客户在枢城也是个小有名望的商人,介绍了不少富家子弟,男女都有,谁知道麻霆君死脑筋,铁了心要给俞平守寡,誓死不从。
客户拿他没办法,才着手清点他的资产。得知他住在贝琴公寓,十分吃惊:
“你这么穷,还住在富人区?”
二话不说要用公寓抵债。麻霆君打着婚房的名义,苦苦哀求,再被他逃脱一次。客户便退而求其次,盯上了他的爱车。
至此,麻霆君只能开自行车上班,胖子瘦子则去挤电车。
说是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客户与麻霆君算是熟悉上了,时常来平渝银行吃下午茶。麻霆君闲不住,张口闭口便是与俞平的爱情故事,叫客户听得涕泪涟涟。
客户名为甄展,家住江东滨江区。认识许久,麻霆君终于向他打听谈凭玉的事情。甄展再神通广大,只能在江南逞英雄,说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认识他,八卦新闻倒是知道不少。
麻霆君掐头去尾,问了谈四身边是不是一直有个情人——
“没听说过有人跟谈四,但他确实出了点状况。”
“哎呀,甄老板。”
“上次介绍给你,住谈公馆边上一户的,你不要。人家这几天结婚了,我去喝喜酒,谈四也在。但我们不在一桌,我没看见他,只听大家传得沸沸扬扬,谈四亲口承认自己结过婚,可惜成了鳏夫。”
俞平的话题便咽了下去。麻霆君忍不住又道:“他养狗吗?”
“他从小到大都养狗。但是来喝喜酒,又不会牵一条狗。”
甄展倏地想起什么,茅塞顿开,道,“阿霆,谈四是鳏夫,你好像也是。兴许他的滔天气运,还能分你一半。”
平渝银行开张一年半,勉强有些起色,才知道什么是手忙脚乱。
某天麻霆君请颜青来吃饭,颜青当他良心发现,终于做一回好人,谁知是绑架自己来当职员——在颜青的强烈抗议下,麻霆君正式聘请他为副行长。
有颜副行长长袖善舞,一时间来开户的众多。麻霆君当是终于轮到自己飞黄腾达,好久才知道都是颜青的新旧情人,打着生意的名义来叙旧的。
平渝银行开张两年,颜青人脉资源终于耗尽,银行沉寂许久,某天终于盼来他风风火火带新人来。远远听见高跟鞋动静不小,当是他祸水东引,一行人急忙出来劝,碰上面了才知道是郁蕙心。
颜青不解其意,大笑道:“霆君,我给你找了个得力助手!”
因由出国看弟弟,所逃过一劫的郁蕙心,两年后风光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被颜青接到了银行里。
颜青做担保:“郁蕙心脑子好,在后面管账吧。”
堂堂郁家二小姐哪有管账的道理?且不说他多荒谬,郁蕙心光是看见麻霆君,已然目瞪口呆,怔了许久才道:“麻霆君,你没死啊!”
顷刻要去打电话。颜青疑惑道:“你打给谁?”
“还有谁?”郁蕙心焦头烂额,边拨电话边道,“你们说是谁?”
胖子看了麻霆君脸色,果断上前阻拦,道:“不准你给偷五爷狗子通风报信!”
郁蕙心柳眉一竖,道:“讲什么胡话?”
胖子提心吊胆道:“‘偷五爷狗子’,就是俞平。郁小姐你认识的。”
……对了口供才知道,麻霆君来枢城堪称背水一战,临行前特地嘱咐家里,就当是自己死了。为了不留后患,一不做二不休,早早在祖坟旁开辟了灵位。
布店一家被谈家拘了将近一年,詹兰竹甚至认贼作父,在谈凭玉身边混了一官半职。他们此般回家,便是要给谈家通风报信。幸而消息阻断,没人了解前因后果,看见麻霆君的坟墓皆是黯然神伤,叫麻霆君躲了一场灾。
然而郁蕙心声称俞平也抽空回过鹭镇,伤心一场,一去不复返地留在香岛了。
麻霆君激动上了:“原来俞平也会为了我伤心,我这条命值了!”
郁蕙心骂他一句,道:“等下电话通了,你自己解释清楚。”
麻霆君道:“我有什么好解释?他最好是当我死了,否则放着好日子不过,还要来陪我。等我东山再起,风风光光把他赎回来。”
胖子不忘道:“我们五爷是大英雄。”
瘦子跟着道:“我们五爷真有志气。”
郁蕙心气急败坏,拿听筒打他一通,又怕谈凭玉知道了心疼,悻悻收了手。道:“麻霆君,我看你是真的该死!”
她再去拨电话。另几个凑在边上看热闹,麻霆君站在郁蕙心身旁,也没有拦着她。终于听见叫他魂牵梦萦的声音——
“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