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2/2)
见谈凭玉与麻霆君皆不语。他踌躇道:“四爷,您的爱人麻霆君……麻霆君?”
谈凭玉挑眉道:“认识?”
曹老板忙摇头,赔笑脸道:“怎么可能认识?四爷的交际圈,岂是我们能够融入的。”
把麻霆君的名字顺在嘴里琢磨透了,又道:“‘麻霆君’这名字响亮,必然也是哪家的少爷,可这枢城里头哪有姓麻的?若是‘马’,姓马的我见过,能入得了四爷法眼?”
谈凭玉道:“就是‘麻’,麻霆君。”
曹老板依旧不知道这人是谁,便道:“这麻霆君必然是个极好的青年,一定是我孤陋寡闻,才不认识他。”
“可惜,造化弄人,他已经不在了。”谈凭玉要忍笑,只有微微低头,道,“他家人把他埋得好,风水宝地,正规请人看过。”
曹老板哀叹连连,麻霆君气得脸色发青,又不好开口辩驳,一双怒目迎接谈凭玉朝他抛媚眼。
谈家众人必然等着谈凭玉,久久不见他,都心急,派了单龙来寻。找他必然是先找到麻霆君——谈凭玉远远看见一条花臂,不愿小事化大,掐了话茬告辞。
看台第二层,一行人盼他凯旋归来。他散了大把彩票,管自己闲闲歇在摇椅上。
谈行一并非贪些蝇头小利不可,况且心情好,把彩票大肆赏给手底下人,赶到楼下兑奖。他下手不知轻重,才赏到一半,一沓彩票过早见了底,便问谈凭玉道:“底下都传疯了,说你一掷千金做亏本买卖,到头来就这么点?”
一掷千金不假,都进了麻霆君的荷包。谈凭玉心虚,装模作样地道:“不少了,你未免太十指不沾阳春水。”
谈行一不置可否,把剩余的几张票子撒在他脸上,待他一把捉了,露出一对狐貍眼,继而笑道:“你应当是狐貍精才对,又不是貔貅,什么时候见你这般吝啬?”
两侧站单龙与詹兰竹,当他们没看过宾客名单,猜也猜得出谈凭玉的好心情为何而起,这时候吃了点谈行一的好处,纷纷起哄。
谈行一眼珠一转,在谈凭玉脸上拧一把,笑道:“哦,我知道了。”
谈凭玉瞟他一眼,道:“你知道什么?”
“你把赚来的钱去外面养野男人了。”
“哪来的男人?”
真是被猜中了,詹兰竹和单龙唯有憋着笑容,肩膀一耸一耸。
谈行一看他们失态,得意道:“早几年你在香岛,文翡来信,透露给我:你在外头有个喜欢的人,请我帮忙关照。那男人好大的面子,我病得天旋地转,他不登门拜访也罢了,还要游说我哥哥,叫我帮衬他?人呢,带上来给我看看。”
见谈凭玉不睬,又酸溜溜地道:“我可是你哥哥!我这关都不敢叫他过——他是多么拿不出手?拿不出手你还喜欢?”
谈凭玉坐起来,先把后面两个心腹赶走,再裹了毯子,道:“干什么,干什么?这么想喝喜酒,自己结婚去。”
谈行一便道:“嗳,弟弟,莫非是你白白贴他,他也不肯要?是谁这么有骨气,更要见一面了。”
谈凭玉不应。
“你不肯讲?”谈行一笑道,“我又不是没有办法——阿龙,把望远镜拿来!底下要是被我寻得出戴你围巾的,我叫人把他往死里打。”
谈凭玉低头,肩颈处空空落落,才记得先前看麻霆君打哆嗦,把围巾系人脖子上了。
细究也是他太过分,玩火自焚,否则早带麻霆君来看台上避风,要围巾派什么用?眼见单龙把擦好的望远镜递了来,他做贼心虚,半道截胡在手里。
单龙力气比他大,没给他得逞。道:“四爷,对不住。”
谈行一笑着牵来单龙,道:“就应该对不住他,原本就是他把你抢了去的。”
按流程,正规比赛过后是友谊赛,宾客自发上去参加。赛马场上热闹不减,起跑线上更是乌泱泱集聚了一批人。
在二楼找人虽是堪比大海捞针,谈凭玉半是真怕他们发现,半是也想知道麻霆君身在何处,一起靠在阑干上。面上装作不在乎,由他们轮番霸占望远镜两只眼睛。
谈行一心思不在找围巾上,倒被他们轮番骑马勾了走。少时也有些跃跃欲试,苦于自己体力差,转而怂恿起谈凭玉,道:“阿弟去不去?他们不办押注,我给你开一轮。”
谈凭玉淡淡道:“不去了,没悬念的。谁敢不押我?”
他这般太狂妄,笑倒边上一众佣人。劲头过去,谈行一悄声在他耳边道:“难怪那男的不喜欢你!”
谈凭玉笑道:“有完没完了!”
言罢伺机把谈行一手里的望远镜摸了来。来友谊赛的都是花架子,身上没斗志,大约是来招亲的,搏一个露面。看得谈凭玉兴趣缺缺,随手把望远镜给了身边人,换了杯气泡酒。
谈行一突然指了马匹上一个人,道:“我认识他。”
谈凭玉正晃着酒杯,便随口道:“我们三爷不简单,足不出户,还左右逢源。”
“不是!”谈行一笑道,“他是蕙心的朋友,遇上难事,找我们借钱周转。我一看他就猜你会喜欢……细细究来,他借的还是你的钱,你没见过他?”
“就是他。”
“什么就是他?”
谈凭玉眼皮一跳,朝底下瞥一眼,来不及回答,立刻攥起椅背上的外套,急匆匆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