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他早上的时候，分明还打算把周逍狠狠磋磨一顿。

世事难料，谁他妈知道钱守竟然死了，周逍还被钱派奇给抓了，大是大非前，沈四不着急翻旧账，但气势不能落，不然他沈四就是纯纯一个小丑了。

沈四板着脸不说话，与此同时不远处一台银蓝色轿车急速驶来，刹停在两人身边。

卫斯理摇下车窗，潇洒朝两人一撇头：“上车。”

周逍这才留意到钱家附近有不少观望的人，看来沈四并不是孤身前往，他留了后手。

沈四拉开车门坐进去，不等周逍上车他就毫不客气地甩上车门，把古董车震得一抖灰尘簌簌落下。周逍没说什么，绕过车尾，从另一侧上了车，轻轻关上门。

卫斯理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沈四：“老四，人家可比你温柔多了。”

沈四不接他的茬，仍拉着一张脸道：“直接回盐斯特港。”

周逍立刻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沈四不耐烦地侧过脸，车厢内光线不好，他眉头低压，眼下挂着淡青，神情显得十分狠厉：“你不是一直想回帝星么？马上就送你走。”

卫斯理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前面抻着脖子：“你四哥给你加急的哦，今晚八点有一艘星舰，直达帝星。”

周逍轻轻摇头，低声说：“我不回帝星。”

“你要走就走，不走就不走，你他妈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了？”沈四一下子就炸了，“周逍，老子已经救了你两次，够仁至义尽了。至于你做的其它那些乱七八糟，我懒得计较了，你他妈别得寸进尺！”

何止是仁至义尽，沈四觉得自己简直是色令智昏。

明明今天之前还想着各种法子整周逍，但现在，他却忙着帮周逍逃命，这不是色令智昏是什么？沈四头一次知道自己竟然能圣母成这样。

可是现在山雨欲来，不管是不是意外，钱守就是因为他们而死，这是既定的事实，钱派奇一旦发现真相，迎接他们的将是无止尽的报复，沈四不能让周逍好好一个前途光明的帝星人蹚浑水，在死盐星这个鸟地方折了。

这些恩恩怨怨沈四不想再去掰扯了，只想把周逍赶紧打包滚蛋，他只当是从没见过周逍这个人。

周逍一时无言，垂落的睫毛细细颤抖，卫斯理在前头歪头问道：“到底去哪儿？给我一个准话。”

“他说的话顶个屁用，”沈四抱臂烦躁地说，“去盐斯特港。”

周逍直接拉住了沈四，沈四下瞥了一眼他的手，这已经是周逍今天第二次拉他了，他讽道：“怎么的，你突然犯贱不想走了？”

“四哥，你不要这么夹枪带棍的和我说话，”周逍和声细语地说，“我知道你我之间有很多怨气，但是现在我们必须抛开那些好好沟通。”

沈四扬起眉头，不可思议道：“抛开？你当老子是什么冤大头吗？”

周逍眉心微蹙，轻声道：“四哥，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道歉，可以吗？”

沈四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

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周逍一这么娇滴滴跟他道歉，沈四堵着的那口气登时就顺了一点。

沈四虽然还是一句话不说，周逍却感受到了态度的转变，从善如流道：“现在有外人不方便，我们之后再慢慢谈。目前最要紧的是钱家的事，这场风波我有脱不了的干系，我怎么能一走了之，留你一个人承担后果？四哥，我心里不安，做不出来。”

身为“外人”的卫斯理心里颇不是滋味，插嘴道：“到底去哪儿？要不我先下去抽根烟？”

“麻烦你了，”周逍冲卫斯理友善地笑了笑，“我们很快就好。”

卫斯理吹了一声口哨，揶揄道：“老四能很快就好吗？”

周逍的嘴角僵硬了一下，继续微笑道：“谢谢你给我们腾空间。”

看到周逍脸黑的模样，沈四忍不住乐了，他这一乐，两人冰冷的氛围终于化解了部分。

周逍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没去看沈四，自己手指交叉，把手肘撑在膝盖上，垂着眼睛慢吞吞地说：“四哥你今天来救我，我很感动，钱家在暗室里把我关了整整四天，这四天我除了吃饭，连光亮都看不到。”

沈四心头微动，想到周逍一个人在那黑咕隆咚的地方待了那么久，突然生出了几分心疼，虽然他自己这几天一直在盘算如何整周逍，但这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动周逍。

看向明显消瘦了不少的周逍，青年红润的嘴唇都苍白了几分，憔悴得有些可怜，沈四眉头不自觉收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隔着迷蒙的烟雾，他审视着周逍，深深吐出烟雾，一时两人都无言。

沈四就这么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漫不经心地戳向周逍的锁骨，仿佛是在试探他的真假。

周逍一动不动，烟头在距离锁骨还有半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周逍睫毛打了一个颤。

是烟灰掉落了下来，滚进他的衣领里，蹿出一道一闪即逝的刺痛。

周逍一动不动地看着沈四，形状姣好的杏眸简直写着死心塌地四个字。

沈四啧了一声。

难不成自己这一趟入虎xue，英雄救美突然打动了周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