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洋娃娃 她不仅将药撒了一地,水杯里的……(2/2)
夏颂年站在落地窗前沉默了片刻,背着她说:“妈妈生病了,你知道吗?”
夏怡说:“知道。”
“下个月手术,不要再因为昨天那样的事情再和妈妈吵架了,很多人都是不值得你这么做的。”
夏怡眼角微微泛酸问:“你是在说你吗?”
“在说你也不非常不值得…当时妈妈和外婆吵架。”
夏颂年转过身,站在阴影里,她这些年也渐渐注意到父亲带上了老花眼镜,鬓角的白发被染了一次又一次,小时候她很喜欢他,会缠着忙碌的他和她一起玩,可青春期的她叛逆也憎恨他,不理解他对自己学业未来的操心,她经常母亲的事情和他吵架。
她以为他会像过去那样,错愕,发怒,或者是沉默躲避问题。
夏颂年第一次直视她的问题,声音沉重地说:“是的,很多人。”
“也包括我,所以你最好也三思而后行。”
“妈妈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她之前甚至说过,如果她真的觉得谁都不合适,你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但如果你哪天想要孩子可以去做试管,当单身母亲。”
“我们认识的一些朋友的孩子也是这样的,当然这一切的大前提都是你自己愿意…”
夏怡听到这个话,心脏震荡不已,眼泪突然涌出,她在这样沉重的爱里不知该说什么,伤心地问:“你们就这么无法接受我喜欢的人吗?”
“我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许印月推开半掩地门而进,说:“对。”
夏颂年似乎想要阻止她说下去,又被许印月强行打断,继续道:“你太爱他了,我看甚至超过了他爱你,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在不停地为他哭,这叫做有能力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吗?”
夏怡还想再说点什么,夏颂年叫她:“你先出去吧。”
书房里又沉寂下来,阳光下金色的尘埃轻荡,夏颂年扶着额头说:“你又何必说那句‘对’呢?”
“直接告诉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这么高姿态,不太待见别人,只是不想让她男朋友觉得娶你女儿太容易吗?”
夏怡回到房间,擦了擦眼泪就打开电脑查看下周的入职流程和Steve提前发给她的工作相关的客户资料。
直到晚饭时刻,她才拿起手机,看堆积的一些未读消息,靳凌从早就给她发消息。
【这个包你觉得阿姨会喜欢吗?颜色会不会老气了一点?她和你一样喜欢亮的?还是喜欢暗一点的?】
【这条丝巾呢?】
【你爸喜欢喝红酒还是白酒?他抽烟吗?他有喜欢的牌子吗?用不用给他买几条?】
【我先买了?】
【怎么回事?又不理我了,昨晚你怎么说的?】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还加个爱心的表情。
夏怡现在正在气头上,觉得这个爱心很油腻!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陪着他?回他了一句:【买烟?还给我爸买?你是要气死我吗?平时我不在,你自己没少抽吧?】
【我陪着你干嘛?陪着你吸二手烟?】
【再说了,你是我谁啊?】
靳凌躺在外婆家的按摩椅上,原本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自言自语地说:“啧,怎么曲解我意思呢?”
外婆刚从二楼下来,手里拿着一张请帖,听见靳凌嘀嘀咕咕,问小姨,颜舒羽:“我这外孙,怎么一天天的老是皱着个眉?”
颜舒羽回:“我哪知道?他分手了就这样,别管他。”
靳凌觉得自己简直遇到渣女了,还是那种睡过就不承认的渣女,回着夏怡消息:【那上个周末我被谁睡了?睡了两次,那个人叫我老公,我以为她是我老婆呢?】
小姨颜舒羽接过外婆手里的喜帖,翻开册子,发现不熟悉名字,问:“谁结婚啊?”
外婆剥了个橘子,喂到颜舒羽嘴里,给她解释:“两个都是咱们学校老师的孩子,男方是电气专业刘老师的孙子,女方是俄语专业许老师的孙女。”
说完,外婆特意把橘子的经络扒干净喂给靳凌,问他:“明天你去当伴郎,怎么现在还在这儿坐着?明早没仪式吗?”
靳凌在等夏怡的消息,回外婆:“我本来就是被刘子叶临时叫去的,之前彩排过了,没什么仪式,我到时候就去帮忙收收红包,撑个场面,帮他挡酒。”
外婆拍了拍靳凌的肩:“你给我少喝点啊,刘子叶是弟弟,怎么让你这个当哥哥的帮忙挡酒。”
小姨颜舒羽戏谑:“那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孙子不行,当弟弟的都结婚了,他这儿还没个影呢,人都没带回来给我们看过。”
“不然他哪有当刘子叶伴郎的机会。”
靳凌嘴硬说:“谁说的,快了。”
“而且,小姨,不能说男人不行。”
外婆“哎哟”一声,笑得不行,年纪大人眼里,不管是二十九也好,四五十也好,通通是小孩,哄靳凌:“行行行,换个词,你眼光挑行了吧?”
颜舒羽扒拉着靳凌从按摩椅上起来,真是不小心看到他那个聊天记录,什么老公老婆的,哎呦喂,受不了,自己躺上去按摩问外婆:“这刘子叶倒是熟,小时候跟在靳凌屁股后面跑的,也沸得像个猴似的,女方家是谁啊?以前也住大学家属院的?”
外婆摆摆手说:“你不认识,许老师以前不和你爸爸一个专业,但你爸爸以前和他都是留苏预备的学生,在一个语言学校上课呢。”
靳凌坐在沙发边上,手肘压在膝盖上,低头任谁看都是一幅沉稳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又问夏怡:【周末到底是叫我老公的,我怎么觉得很像你呢?】
夏怡下楼用晚餐,再次和父母于一个空间里,一起沉默而平和地用餐,直到曾姨和管家陆陆续续抱着一些礼品袋和两束鲜花进来。
许印月皱眉问:“谁送的?”
曾姨倒是开心得不行,她也收到了一束鲜花,如今正放在她的卧室里。
曾姨抱着那束黄玫瑰给夏怡,又将那束颜色很洁净的芍药给许印月,卡片上的字夏怡一眼就认出来,多次帮她抄过作业的笔迹,工整得很。
给许印月的那张卡片写着:阿姨,昨晚第一次上门,什么都没有准备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一点小礼物表示心意,改日一定重新登门拜访您和叔叔。
夏怡那张则是: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夏怡躺在床上,抱着那张卡片傻笑,她哭肿的两瓣眼皮,弯得像小月牙,她又读了一次博尔赫斯的诗。
她本科选修的语言就是西语课,老师在第一堂课结尾为了防止她们被晦涩难记的西语吓倒,而drop课程,深情温柔地为她们读了一遍博尔赫斯的诗。
她那时坚持下去这门课程的唯一动力就是能读完这首诗,她结课后给靳凌发了个长长的语音,用西语磕磕绊绊地读给他听,结果得到他半夜迷愣地回答:“宝贝,你读得真好听,英语说的真好,念得我都快睡着了。”
夏怡自言自语说:“笨蛋…你能读得懂吗?”
她从新拿起手机回复他的消息,于【那上个周末我被谁睡了?睡了两次,那个人叫我老公,我以为她是我老婆呢?】这句话上回复了一句。
【你会不会认错了啊?我没有老公的。】
靳凌叫了一声“兜兜”,刚出门遛弯回来的兜兜连脚也没擦,就冲进客厅在靳凌脚边打转,他拍了张兜兜的照片给夏怡:【能不能有点责任感,别动不动就抛夫弃子?】
外公在门厅处听见靳凌的声音,欢喜不行,说:“凌凌回来啦?”
阿姨过来给兜兜擦脚,靳凌起身准备离开,朝着门厅处说:“外公改天来看你,我先走了。”
又问外婆:“明天你们去不去参加婚礼,用不用我来接?”
颜舒羽说:“不用,你妈妈出差不去,我明天和你代替去一下就行,外公外婆现在腿脚不行,就别折腾了。”
外公进客厅,第一件事情就是问靳凌吃不吃桌上的果盘和零食,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但老人家,耳朵不如以前,喜欢车轱辘话来回说:“你们说谁结婚啊?”
外婆无奈,又扯着嗓子说:“老许,老刘孙子孙女结婚!”
外公连连点头,想起什么对着颜舒羽说:“舒羽啊,许叔叔你还记得不?”
外婆说:“她早不记得了。”
外公又拉了拉外婆,找些认同:“哎呀,他们家有个亲戚,是个小女孩,那年暑假从美国回来,经常到我们家看电视,你忘啦?”
外婆一拍手掌,给靳凌都吓一跳,绘声绘色说:“我记起来了,舒羽你忘啦?你当时说人家是个真正的洋娃娃,真羡慕她头发有点黄黄的,结果没几天她就和宁宁打起来,你当时跑到你爸爸办公室,大叫,怎么办,姐姐和洋娃娃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