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鳄鱼的眼泪 12(1/2)
第81章鳄鱼的眼泪12
贺美娜警觉道:“什么建议。一个大人,为什么要向小孩子寻求建议?”
贺天乐很高兴被尊重对待了,此刻便仰着脸试图对姑姑解释:“不是。是我主动问他要不要做我的姑父。”
“……贺天乐!”她在前面负隅顽抗,这臭小子在后面引狼入室。
贺天乐继续在作死的边缘蹦跶:“同样的建议我也和科学老师,还有我的牙医提过。但是他们只会哈哈哈地笑,叫我一个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乖乖地做植物标本作业,或者保护好大牙。只有他让我说了三个理由。”
贺美娜本来有点生气,现在又觉得好笑——在听说贺天乐同样建议过其他人时,危从安的表情也挺精彩。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站直身看着贺美娜:“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三个理由是什么。”
贺美娜盯着贺天乐;后者乖乖交代:“我说姑姑你又聪明又漂亮,身上香香的。”
“而且,”贺天乐一指危从安,天真地说:“他有问题,你有答案。”
贺美娜心中一震。
危从安柔声道:“我不知道他是你侄子。如果知道的话,前面两个理由根本不重要。”
贺美娜知道孩子这样做,是因为受到了来自大人的压力和影响,所以没有继续责怪贺天乐:“谢谢你关心姑姑。但方法错了。姑姑现在一个人过得很好。以后不允许做这种事情了。”
贺天乐嗯了一声,对危从安一摆手:“看来我姑姑不喜欢你。还是算了吧。我姑姑喜不喜欢最重要。”
“没错。你姑姑喜不喜欢最重要。”
虽然被当面拒绝,但危从安并没有告辞又或者纠缠的意思;他本来就生得高大英俊,兼之双手捧着鲜花与礼物,明显是在求爱,此时便引起了不少路人侧目。危从安自小在大众注目中长大,早已免疫,根本不在意他人目光,淡定自若地站着,一点也不尴尬。他这坦荡的态度,不得不说,还是令贺美娜有些佩服的。
气氛有点尴尬;但拔腿就走不太礼貌;她正踌躇,就听见贺天乐发问:“你手里拿的是准备送给我姑姑的礼物吗。”
“对。”
“那一包是什么。”
“FruityBonbon。一种很好吃的水果糖。”
贺美娜微怔——这家店不是在伦敦吗?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危从安道:“我叫当地的朋友帮忙订了两磅。”本来应该昨晚送到,但伦敦来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他便改签了自己的飞机,以便能亲手交给她。贺美娜并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危从安也没打算邀功,只是简单地说:“希望你喜欢。”
“我姑姑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做朋友,就不会收你的礼物了。”贺天乐眼睛盯着糖果,吞了吞口水,“但是你可以和我做朋友,然后请我吃。”
不待危从安回应,贺美娜轻皱眉头对贺天乐道:“天乐,姑姑怎么教你的?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吗。”
危从安看了贺美娜一眼,低头莞尔。
贺天乐好奇地凑过去看他:“咦,你笑什么。”
“曾经有个女孩子不认识我就敢吃我的糖;现在她长大了,就开始告诉自己的侄子,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
贺美娜没想到他会当着小孩子的面提这茬,一时又羞又恼忘了还击;倒是贺天乐摆一摆手道:“女孩子就是这样,千变万化。”
危从安认真道:“不管怎么变都很可爱,尤其是她。”
贺美娜打断了两人谈话:“我不想听你们这一套一套对女孩子的stereotype(刻板印象)——总之你不能吃他的东西。”
“所以我才说要和他做朋友啊。做了朋友不就可以吃了吗?”
“哦?你要和我做朋友吗。”危从安看了一眼贺美娜。后者继续皱眉道:“姑姑和你说过的,关于交朋友。”
“嗯……你说过,要谨慎地交朋友。尤其是那些比你大很多岁,刻意讨好你,或者请你帮忙的陌生人。”
“你姑姑说得对。你不能因为我有很好吃的糖就和我做朋友。”
贺天乐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我姑姑很聪明吧!她说的每句话都正确。但是——”
他双眼发光:“姑姑你可以监督我和他做朋友啊,就像你监督我做作业一样。”
闻言危从安笑了起来,将花和礼物都转到左手拿着,空出来的右手摸了摸贺天乐的脑袋,对贺美娜道:“你侄子很像你。聪明,脑筋转得好快。”
被反将了一军的贺美娜道:“那你说三个理由吧,我为什么要同意。”
贺天乐怪叫:“又是三个理由。那你也必须给我三个理由,为什么大人总喜欢为难小孩子。”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危从安见贺美娜嘴角隐有笑意,知道她其实并不排斥,便道:“我来帮你说吧——第一,我们见过三次面了,我们聊飞机,聊猫头鹰,聊生活中开心的事情,还有小烦恼。每次聊天都挺愉快。这说明我们有共同的话题;第二,我保证和你做朋友期间,不会因为要追你姑姑就刻意讨好你。我肯定会请你帮忙,但我不会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
贺天乐完全没注意到姑姑在听到第二条理由的时候脸都红了,兴致勃勃地追问:“第三呢?请抓紧时间阐述你的第三个理由。”
“交朋友不在年纪大小,不在家庭背景,在是否兴趣相投,是否互相尊重。”
“姑姑,他已经说了三个理由了。他说服你了吗?”
贺美娜没有说话;贺天乐又喊了一声姑姑,贺美娜方道:“你真的想和他做朋友吗?就为了几颗糖?”
“当然不是啊。”贺天乐点点头又摇摇头,伸手去摸了摸危从安的胳膊,“因为我朋友很像你。聪明。脑筋转得好快。还有还有,他对朋友脾气很好,身上也香香的,但是和姑姑你身上的香味不一样。”
这次危从安先忍不住笑了;贺美娜本来不想助长他们的气焰,但也没绷住,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尴尬的气氛完全地松弛了下来。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你就要和他做朋友。”
贺天乐恍然道:“对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危从安望了望自己手中的东西,清了清喉咙道:“我确实应该正式介绍一下自己。”
贺天乐对贺美娜道:“姑姑你帮他拿一下嘛。你不是总说助人为快乐之本。”
闻言,危从安便很自然地把手里的花与礼物递与贺美娜;后者迟疑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
危从安重新半蹲下去,平视着贺天乐的眼睛,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危从安。危险的危。从来的从。平安的安。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多指教。”
贺天乐也自信地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贺天乐。祝贺的贺,古天乐的天乐。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多指教。”
两人正式地握了握手,贺天乐又对贺美娜说:“现在他是我的朋友了。我不需要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交朋友不需要看对方有没有钱。”
“如果做我的姑父就不一样了,那要验资的。”
这小鬼从哪里学来的“验资”一词——还没等贺美娜反应过来,危从安就满口答应:“验资没问题。我再补充一条:我们是在你姑姑监管下的朋友。以后我们作为朋友见面,包括但不限于聊天,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园玩,你姑姑务必在场,负起监管的作用。”
“对哦!”
贺美娜心中暗叫不好。这一大一小两个古灵精怪居然给她设了个陷阱,也太狡猾了:“他不可能和你出去玩。他只是来格陵出差。”
贺天乐问危从安:“你在哪里上班?”
危从安看了贺美娜一眼,道:“目前在纽约上班。”
“那太远了。”
“你不怕坐飞机的,对不对。”
“对哦。那我放假的时候和姑姑坐飞机去找你玩,好不好?”
“当然好了。我来帮你们订机票。我可以和你姑姑一起带你去环球影城玩。那是很值得去的游乐园,有很多好玩又刺激的项目。”
“真的吗?姑姑!我想去环球影城,姑姑,我们一起去环球影城吧!”
别人是顺水推舟,他是顺水把航空母舰开过来了。他们两个越聊越投契,阵地失守的有点快,但贺美娜还是镇定地抵抗:“不要对小孩子许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危从安的褐色大眼深深地看着她:“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贺美娜被他看得心漏了一拍;可他又立刻问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介不介意我看看贺天乐的T恤尺码?”
“我答应过要给他买哈佛的纪念衫。”
贺美娜心一软,默许了;他翻看了一下贺天乐的后领口,又道:“我家有最新的游戏机,欢迎你和你姑姑随时来做客。即使我不在格陵,也可以把钥匙交给你姑姑保管,让她带你去玩。”
“好啊好啊!姑姑姑姑,我们现在就去吧!”见姑姑的面颊又开始绷紧,贺天乐惊觉自己好像有点得意忘形了,得见好就收,“不去不去。不能随便去别人家玩。”
“怎么?你姑姑不让你玩游戏?”
“你看姑姑的脸——姑姑绷紧了脸,我就要绷紧皮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可以请我吃糖了吗?”
“虽然我们是朋友了,但这糖是买给你姑姑的,她同意了才可以给你吃。我们是在你姑姑监管下的朋友,得听她的。”
“姑姑我能吃我朋友送给你的糖吗。”
贺美娜已经被这一大一小你一句我一句给磨得没脾气了:“可以。但你看我——”
危从安立刻把那一大捧花还有糖都接了过来:“我帮你拿。”
紧接着他又很自然地补充了一句:“等会我送你回去。”
贺美娜脚下一滞。
“姑姑你怎么啦?你踩到什么了吗?”
“没事。姑姑踩到了一条蛇。”
“蛇?这里怎么会有蛇呢。”
“是‘打蛇随棍上’的那条蛇。”
“那你踩死它了吗。”
危从安笑着回答:“没有。它很狡猾,溜走了。”
三人在广场一楼中庭寻了一处长椅坐下。贺美娜打开FruityBonbon包装盒,发现一小袋一小袋的包装居然还和小时候一样,只是当年看起来很可爱的图案与颜色现在看起来有点年代感了,令人油生出一股感慨。
她不由得转头看了危从安一眼。
危从安也正越过贺天乐毛茸茸的头顶看着她。
对。一直没有变过。
她拿出一小袋糖但没有直接给贺天乐:“先洗手。”
危从安礼貌地问贺美娜:“需要我带他去洗手间吗。”
“他这个年纪可以自己去了。”她突然又改口,“还是麻烦你陪他去吧。”
危从安知道她是不想和自己独处,就偏偏要逗一下她:“或者我们一起带他去亲子洗手间?”
贺美娜的眉毛还没拧到一起,贺天乐倒是已经跳起来去拉危从安:“走吧走吧,这里一楼的洗手间可好玩了,门口有互动投影,地板上的琴键踩上去会发出和钢琴一样的声音……墙上还有架子鼓……”
一大一小边说边走远;贺美娜坐在长椅上,脑子有点蒙——虽然她也预想过再见面会是什么情景,但他能在她已经把话说绝的前提下,没事人一样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言行举止得体从容,岂是一句心理素质强大就能概括的。
她自问若是换了自己,绝对做不到。
幸好有贺天乐这个小鬼头充当缓冲带,这次见面不至于太尴尬。意外的是,她并不排斥和他还有贺天乐一起,甚至会觉得他们的互动很温馨,很生动……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还是甩着一手水跑回来的贺天乐提醒了她:“姑姑你在开心什么呀。”
“我没有——贺天乐!不要把水弹在我脸上!”
“嘿嘿。姑姑,你也应该洗个手喔。”
“你等我洗完手出来——”
贺美娜站起来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正好与危从安擦肩而过,她连瞟都没有瞟他一眼;危从安倒是倒转过身去,看了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她步伐轻盈地走到洗手间门口时,突然和小女孩一般,蹦跳着踩了两下地上的琴键。
她的心情并不坏。这个认知让他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贺天乐对危从安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一会儿:“我们一起等姑姑吧。”
危从安过来坐下。
“你把你姑姑支走是为了什么?想偷偷吃糖?”
“不是。”贺天乐把那一小包糖放在手里,“姑姑答应了,就一定会给我吃。我只要等她回来就好了。”
“你是跟着伯婆和姑姑一起长大的?”
“是呀。”
“她们把你教得很好。”
“姑姑说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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