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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虎鲸的彩虹 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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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虎鲸的彩虹30

私下他叫她美娜。而不是贺博士。

危从安很快回来。

“没打通?”

“打通了。她现在有点忙,晚点给我定位,我去接她。”

哪个他/她?

“我和杜伯伯聊过了。股权池方案这个周五能顺利上会投票吗。”

“没问题。”

设立方案,提出动议,争取董事支持,他已经有全盘计划并且在稳步推进中,此刻便一一说了出来,也算是一种工作汇报。但这次心不在焉的人换成了戚具迩,回复了一些“企业持股很好”“LP(liitedpartner,有限合伙人)股东啊”“票数上我们应该有优势”之类的废话。

“具迩姐。你是不是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没事。喝点酒,睡一觉就好了。”

她招手,又要了一杯。

侍应问危从安要不要,后者摇了摇头。

“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

“如果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暂时没有。”

“你也暂时没有?”戚具迩笑了笑,“那你的暂时有没有具体期限?”

说完,她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仰脖将红酒一饮而尽。

“扇贝怎么样。”

“很鲜美。”

“要不要再来点小驯鹿肉?”

“不用了。”

“小时候你和具宁多能吃啊,而且干吃不胖。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现在想想,确实惊人。”

“而且你们两个精力太旺盛了,好像身体里有个小型反应堆一样!你还记不记得那年我们去BigWhite(BigWhiteSkiResort,大白山滑雪度假村)度假?滑了半天我已经累得倒头就睡,你们居然还要去滑夜雪。”

“我们也有很大的问题。记得那次滑夜雪我和具宁各丢了一只手套,怎么都找不到,具宁说可能掉在缆车上了。结果你一进房间就说——”

“我说,吵死了!我要是找到了你们就给我去死。”

“哈哈,你只是看了一眼,就从地毯上捡起来一只手套,甩到我们脸上,骂我们眼皮子底下的东西都看不见,你藏起来的巧克力却能找出来吃得一干二净。”

“然后具宁说,吃了你半盒巧克力要被你念一辈子,我给你刻在墓碑上好不好。我说,地毯的灰色和手套的灰色完全不一样,你们的眼珠子也一起吃到肚子里去了?”

“为了这个,你一定要带我们去医院检查色弱和测量视野。”

戚具迩笑了起来。

“所以那只手套到底是谁的?你们俩明明是分开买的滑雪装备,却看中了一模一样的手套。如果左右各丢了一只,还可以配一副出来。偏偏你们俩丢的都是右手的。”

“因为你说找到了就得死,最后我拿走了。”危从安笑道,“我不怕死。但我真的非常喜欢那副手套,不想重新买。”

戚具迩哈哈地笑了起来。

时差和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很活跃,反复地回到过去。

但是她的记忆里,所有和危从安一起的画面,总有戚具宁。

好像离了戚具宁,他们就毫无共同话题。

“从安你谈过几次恋爱。”见他微怔,戚具迩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让我想想看,具宁和我说过的——高中一次,大学一次,工作一次——应该是三次。”

她问:“每次都是因为什么分手呢。”

危从安没想到戚具迩会突然关心他的感情问题,笑道:“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闲聊嘛。”

戚具迩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危从安只得道:“不存在谁对谁错。没有办法走下去所以分开了。”

戚具迩笑道:“你真的从来不说前女友的坏话。”

危从安笑道:“她们都很好。是我非常不善于处理亲密关系。”

戚具迩笑道:“所以她们一点问题都没有,全是你的错了?”

危从安笑道:“我一向觉得,如果一个男人喜欢抱怨前女友这不好那不好,除了说明他眼光差且嘴碎之外,说明不了任何问题。”

戚具迩笑道:“有过三次恋爱经验应该不会再搞砸亲密关系了吧。你也三十了,想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我来帮你物色物色。”

“我说具迩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原来是为了这个。”危从安笑着摆手,“不用。我已经——”

“等一下等一下。我的酒没了。”戚具迩招手叫侍应再来一杯,并要求斟满。

“具迩姐。空腹饮酒对身体不好。”

“倒时差最好的方法就是喝酒。喝大了之后回去倒头就睡,明天就好了。”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见关泰那次,他找了几个小姑娘来和你喝大交杯。软硬兼施,你怎么都不为所动。他又让你和我喝个小交杯,你也不同意。”戚具迩笑道,“你当时说什么来着?你说你只和你的太太这样喝。”

戚具迩捂着微热的脸,笑着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从安弟弟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这么有吸引力呢。”

“从安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姐姐不能只把你当做弟弟看待了。”

完了。

他那一瞬间的震惊和无措不是装出来的。

全力挥出以为是全垒打的一棒,却打空了——最失望也不过如此。

就好像能一眼看到灰地毯上的灰手套一样,但凡他有一点点犹疑或者心动,她早看出来了。

他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他不是装傻。

她宁愿他是装傻。

他不装傻,就只有她继续装傻了。

“你对我也有好感,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我一求你,一说‘Iwon’ttakenoforananswer’,你就回万象帮忙了。”

“如果是我给了你错觉,我很抱歉。”危从安斟酌着字句,“我也不是因为这句话才听你的话。”

“别说是因为你答应过我妈。我妈已经走了十二年了,你还记得和她的约定回来帮忙——这种理由只会让我更加认定你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危从安沉默了。他应该想到的。

她决绝地离开了蒋毅的掌控,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掌控自己的人生。

“具迩姐。这是依赖,不是爱。”

“区别在哪里?就因为我的批语——我能扮演好人生中的所有角色,除了自己,所以你觉得我对你的表白只是一种依赖,不是爱?你也觉得我被蒋毅养成了一株菟丝花,一定要缠绕在谁身上才能活?从安,你这样看待我,对我很不公平。”

危从安不说话了。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不如让她说。让她都倾诉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我去找你,求你回万象,你问我然后呢?你说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谋定而后动。你说的很对。虽然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冲动,但我会试着去弥补去解决因为我的冲动而被影响到的人或事,而不是消化掉自己的情绪就算了。”

“从安,也许我的表白有点突然,但我是真心的。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是因为我和你太熟了,所以没有心动的感觉?还是因为你现在身边有人,所以没办法接受我?”

危从安只说了一句:“她和这件事无关。”

“真的有人了?你才回来没有多久啊,就有女朋友了?会不会进展太快?考虑清楚了吗?可是你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去交朋友啊?是和尚诗韵复合了?还是和同事朝夕相对,日久生情?从安啊,你说过的,维特鲁威不允许办公室恋情——我知道了,是不是Jenny?难怪你要我把她调过来。”

“你早说嘛,Jenny不错啊,年轻漂亮,可爱贴心,以前在总部的时候就有很多男同事追她……”

戚具迩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么可笑,惊讶的表情有多假,可是她无法停止自欺欺人。她低下头,小声且快速地说:“请你告诉我是Jenny!请你!”

“具迩姐。不要这样。你从一开始就已经猜到是谁了,不是吗。”

一股巨大的悲伤将戚具迩扑倒,几乎喘不过气。

她一直避免去想。

为什么听说贺美娜来了,他会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为什么贺美娜不小心敲到他,他会摸摸胸口,低着头笑。

为什么看到戚具宁的恶作剧,他的眼神简直想杀人。

不。

只要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行吧。随便你。只要不是那个人就好。”

“是贺美娜。”

戚具迩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

红酒溅出来,洇湿了桌布。

“所以你和具宁都要栽在她手上,是吗?”

危从安没说话。

没说话即是默认。

“你又怎么确定你对她就一定是爱,不是好胜心又或者报复心。”

“我要战胜谁?我又要报复谁?”

“具宁。毕竟他也抢过你的女朋友。”

危从安叹了一口气,擡头望向戚具迩身后:“戚小姐喝多了。送她回去。”

戚具迩回头,看到窦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戚小姐,回家了。”

戚具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把甩开窦飞来扶她的手。

“我没有喝多。我没醉。我很清醒。”她死死地盯着危从安,“我说为什么具宁突然抽烟抽得那么凶……他把你为她戒的烟全抽完了。”

她说:“你对得起具宁吗。”

危从安擡起头来,坦荡地看着戚具迩:“我对得住他有余。”

戚具迩一愣,继而苦笑:“是啊。我怎么敢质问你。你好心来给我们这一对孤苦无依的姐弟帮忙,我顺着你求着你还来不及,竟敢妄想得到你。我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危从安听她因为醉意越说越不像话,不得不出声阻止:“具迩姐——”

“别喊我具迩姐!”不顾窦飞的拦阻,戚具迩大声道,“我不是你姐姐!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姓戚,你姓危,我们两家往上数五百年五千年都不会是一家!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做什么兄妹或者姐弟!”

她明明对戚具宁保证过,危从安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弟弟,绝对不会对他有超出手足之外的感情。

现在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她就决绝地将过去二十年的情分都推翻。

危从安先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嘴,轻声道:“看来我们都是一厢情愿啊。”

他说:“既然如此,收拾好心情,做普通的合作伙伴吧。”

“危先生,戚小姐是在说胡话。我先送她回去休息。”窦飞道,“相骂无好言。您也消消气。”

“我没生气。我只是有点累。照顾好戚小姐。还有,”危从安道,“不要让她联系贺博士。”

窦飞扶着戚具迩上了保姆车,又替她系好安全带。

她摸出手机,醉醺醺道:“打给戚具宁。”

“戚小姐。现在圣何塞凌晨四点。”

“打给戚具宁!”

电话接通,戚具宁的声音很不耐烦:“你们一个两个,能不能不要在自己方便的时候就不管时差打给我?有没有想过我方不方便?再这么不礼貌,下次我也这样干。”

“狗东西!狗东西!!都是狗东西!!!”

面对戚具迩的歇斯底里,戚具宁只疑惑了两秒,便明白了。

“戚具迩,我说过求爱不遂不要打电话来迁怒于我。”

“你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要什么不如意都怪到别人身上。我怎么和你说?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戚具宁停了停,道,“你在圣何塞的时候,恨不得天天把危从安的名字挂在嘴边,我是怎么说的?我说不要对他有超出姐弟的感情。他不会有同等感情回应你。你不听。你活该。”

“我也说过无数次,不要和贺美娜在一起,不要和贺美娜在一起,你听了吗?你不听!你也活该!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扔掉的床单是她用过的,我帮你泡的蜂蜜水是她的配方,为什么我一来就把SuperHo收起来了?那也和她有关,对不对?”戚具迩又哭又笑,“先是我亲弟弟,现在还是我的弟弟!她是不是要把我的弟弟都霍霍完才算数!”

“戚具迩,你现在这种得不到就到处撒泼的行为,不也是在霍霍你的两个弟弟么。”戚具宁完全不顾她刚刚失恋有多痛苦,直接道,“对人表白,至少做好被拒绝和被接受的两套备选方案。你什么都没有,只有冲动。”

他说:“没有人——包括危从安在内——有义务为你的冲动兜底。”

“我有方案。谁说我没有方案。你想办法把贺美娜骗到圣何塞去。让他们在物理距离上分开。”

戚具宁“呵”了一声,轻笑道:“很好。你终于有一个计划了。虽然可行性不大,但这是第一个你自己想出来计划。grats(恭喜)!”

戚具迩不耐烦道:“别废话。你有办法把贺美娜骗到圣何塞去吗。”

戚具宁沉默了。

良久,他轻声说了一句话;戚具迩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戚具宁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道:“我说,我和她还是恋人的时候她都不愿意,更何况现在?怎么,是要我派边明去把她绑过来?你知不知道跨国绑架是联邦重罪?你希望看到我终老在监狱里?”

“总之我不要他们好过。”酒意上头,戚具迩大叫,“危家不会同意的。一旦他们知道,绝对不会同意危从安和自己兄弟的前女友在一起。我要想办法透露给他们。”

“告诉丛老师没用,她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心疼;也不能直接告诉危从安的父亲,他很精明,会起疑心;最好的方法就是透露给他那个有贼心没贼胆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继母,让她去搞破坏——”

戚具宁一直等她骂骂咧咧完了才开口:“发泄完了?心情好一点没有。”

“现在闭上嘴听我说。她说你是学人精,真的一点没说错。别激动听我说完。你知道吗,我们三个人当中,最了解蒋毅心理的,不是别人。是你。”

他说:“你能精准地揣摩出他的心理和行为,为什么不用来对付他?你在害怕什么。”

戚具迩呻吟道:“不。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你会说,但你不会做。他不会说,但他会做。这有本质区别。”

“姐。不要老想着我们是蒋毅的受害者。不是的,”他说,“我们是幸存者。”

戚具迩沉默了。

“我本来想狠狠地骂你一顿,可是现在骂不出口。”

“忠言逆耳,良药苦口。现在知道我是个好弟弟了吧。”戚具宁笑,“所以不要再叫我帮你设计制服了——”

“因为你比我更可怜。”

“我可怜什么?你知道Uni-T有多成功吗?我可怜什么?你知道有多少女人在倒追我吗?我可怜什么?我这辈子拥有的财富,他们两个十辈子都赚不到!我可怜什么?我一点也不可怜!”戚具宁仿佛听到了最荒诞不经的笑话一般,语气轻快中带着一点激烈地反驳着,“懒得和你说。叫窦飞听电话。”

窦飞接过电话:“戚先生,很抱歉,戚小姐喝醉了,还在危先生面前说了些胡话。我没能阻止她。”

“不关你的事。总要叫她发泄出来。以危从安的脾气,就算生气也不会气很久。送她回祖屋,把妈妈的房间打开,让她睡在妈妈的床上,看好她,守着她,还有,”戚具宁道,“阻止她一时不清醒和贺美娜联系。”

“收到。”

“等天亮了,她就会好了。”他低声,仿佛是说给姐姐,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Afterall,toorrowisanotherday(毕竟,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戚具宁挂了电话。

一晚上被两通电话骚扰,再躺下时,他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索性翻身下床,摸黑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太阳还没有升起,但曦光已至。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突然很想抽一根烟。

袅袅升起的烟雾中,一把清澈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

“Iwillgoho,andIwillthkofsowaytogethiback.Afterall,toorrowisanotherday!——《Gohthed》。我也很喜欢这部电影。”

戚具宁抽着烟,没有回头。

“你不喜欢。她和我一起看电影总是二十分钟之内就会睡着。”

“但是你也说过快结束时她会醒过来,然后问东问西,问主角的结局,反派的下场。”

“你好吵。”

“你说过,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可以出声。可是现在你打完了。”

戚具宁笑了笑。他只穿了条长睡裤,此刻便裸着上半身,慢慢悠悠地走过来。

“你觉得我可怜吗。”

“你拥有我就等于拥有全世界。怎么会可怜。”

戚具宁往地上一坐,靠着床尾,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将烟雾吐出来。

“还是闭嘴吧。越来越不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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