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智人的选择 14(2/2)
这番谈话两人从始至终也是挂着微笑的;又坐了一会儿,鲁堃对尚诗韵道:“我出去透透气。”
尚诗韵道:“好的,有什么消息我给您打电话。”
他原是想躲个清静,结果安全通道里已经有几位同行在抽烟了;见他来了,都热络的打招呼。
鲁堃便也点了支烟加入进去。
堪堪一支烟跟着最新业界密辛一起燃完,尚诗韵打电话过来说工作人员找他去拍照。
鲁堃奇道:“我也要拍?”
工作人员微笑:“是的。请跟我来。”
他被带去走廊尽头一间临时改造成摄影棚的房间与刚刚答辩完的袁成铨会合。化妆师很快速地给两个人都上了一点底妆:“等会先拍单人,再拍双人……哎呀,有没有人说过您长得特别像一个明星?”
鲁堃道:“没有。”
拍到一半时,第二组已经在等着了;拍完之后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从另外一条安全通道离开。整个过程袁成铨一言未发,十分配合,拍完便先回单位了。
鲁堃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时间尚早,他也不打算回等候室了,毕竟结果也不会立刻公布。和尚诗韵打了个招呼,他索性回到自己车上处理了几通工作电话,然后边休息边等待答辩全部结束。
最后一组结束后,照例也是答辩人和企业负责人在临时摄影棚会合,然后一起拍一辑工作照。
贺美娜刚按化妆师的要求坐下来补了一点粉,就见正对着门口的镜子里映出一个探头探脑的小余。
他看到贺美娜,招了招手示意,然后朝旁让开,夸张地一弯腰,请出身后的危从安。
危从安背着手走进来,有些疲惫的贺美娜对着镜子里的他笑了一笑,正在想他走路的姿势怎么有点怪怪的,然后就惊喜地双手捂住了嘴——
他的手中变戏法似地多出来一束用透明玻璃纸包着的迷你向日葵。
迷你向日葵簇拥着一个两只手举过头顶比出爱心图案的美娜娃娃。
美娜娃娃穿着一套迷你版的霜天晓角,乃是他亲自找青于蓝定制。
危从安将花束递给贺美娜:“贺博士。辛苦了。”
贺美娜的疲惫顿时一扫而光:“谢谢!我很喜欢!”
她虽然不喜欢在公开场合收到花,觉得有些夸张,但是这种用美娜娃娃做成的花束,谁能拒绝?
收工在望,拍照的人开心;鲜花在怀,被拍的人也很开心。
化妆师笑道:“我一直以为搞学术的人一定都长得很严肃。没想到今天很见到了几位帅哥美女。”
摄影师笑道:“压轴的果然是最好的。帅哥美女就应该多笑笑。”
这种半身工作照都有固定的几个动作——侧脸,支颌,抱臂,插袋等等;拍完这些规定动作后,摄影师又额外帮他们多拍了几张抱着花的双人照。
等最后一张照片拍完,大家一起欢呼起来。
“大功告成!下班!”
鲁堃看到贺美娜和危从安一起出来。
她一只手抱着花,另一只手在包里翻着什么;危从安似乎想要帮她拿花;她偏过身去不让他碰,然后拿出一包湿纸巾,撕开包装,笑嘻嘻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帮危从安擦着脸。
鲁堃下了车,大步走到他们面前。
“危总。贺博士。答辩结束了?”
贺美娜没想到明丰第一个讲完结果鲁堃到现在还没走,有些惊讶:“结束了。”
鲁堃道:“我有件事情想请两位帮忙。”
危从安笑道:“您说。”
“诺奖得主中国行会在十月底至十一月初到格陵开展一系列讲座活动。我们想邀请MichaelRice。不知道危总和贺博士方不方便一起写一封邀请函?目前国际形势紧张,生物医药又属于敏感专业。有两位他信任,且在中美都工作过的专业人士来邀请会更加正式和友好。”鲁堃看着危从安,“我想贺博士应该不会拒绝。不知道危总意下如何?”
直说请不动这尊大神,得我和美娜两个一起出马邀请不就行了?危从安心想。总说我狡诈,你不也狡诈得很:“没问题。邀请函我们尽快写好发给你。我们也非常期待与Michael在格陵见面。”
他们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鲁堃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对贺美娜道:“贺博士。我们可以单独聊聊么。”
贺美娜道:“鲁主任还有什么事吗?”
鲁堃看了一眼危从安,坚持道:“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危从安失笑;贺美娜道:“我没有什么不可以让危总听的。”
鲁堃道:“不好意思。我有。”
他索性问危从安:“危总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自己的女朋友?”
面对鲁堃的咄咄逼人,危从安并不觉得冒犯,只觉得好笑。
他大概知道鲁堃要说什么。
危从安笑了笑:“鲁主任是觉得我不会说实话?”
鲁堃一怔,承认了:“是。”
说实话能忍到答辩结束才来清算,也是很得体了。
因为尊重他的这份得体,危从安在贺美娜耳边轻声说了句“我去车上等你”便离开了。
贺美娜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鲁堃。
“鲁主任要擦下脸上的粉吗。”
“不用,谢谢。讲得怎么样。”
“和我想象得差不多。一开始有点紧张,后面讲得非常流畅。算是正常发挥吧。”
扎实的内容,超然的心态——鲁堃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她:“我想,应该会在你和袁成铨之间决出最终的胜利者。”
她看上去有些错愕于为什么他会这样笃定,但很快表情变得坦然自信:“我也觉得自己讲得很不错。但是想胜出,还是要看综合因素。”
综合因素?
如果扎实的内容和超然的心态打了平手,那么就得看别的因素了。
她的年轻自信;她的海归经历;岑院士的得意门生;格陵大学的声望;维特鲁威的潜力;甚至于危从安的影响力……
还有今天随机选出的评审委员会是四男六女。
种种加在一起,她的赢面恐怕比袁成铨还要大一点。
“天时地利人和。你都有。”
“嗯……那就承您吉言了。”
如果他只是要和她说这些,并不需要支开危从安啊?
贺美娜正在疑惑时,鲁堃又开口了。
“你知道为什么袁成铨的项目上了吗。”
“我也很奇怪。你的项目明明好得多。”
“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是为了你,所以主动退出?”
贺美娜的脚下略一停滞。
她索性停了下来,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语气温和。
“是吗?”
“不是。”他看了一眼她捧在怀里的花束,随即将目光投向远方,语气也很温和,“我当然可以说是为了你。但这不是事实。”
“袁成铨只得了两票。”他说,“输得很惨烈。”
一票是他自己,另一票当然是薛院长了。贺美娜心想。
鲁堃缓缓道:“正当小孟先生要公布结果时,杜秘书亲自打电话来提醒明丰薪火相传很重要。科创局一向非常重视中青年人才梯队培养,要多给年青人机会。”
贺美娜沉默了一会儿,道:“有人举报?”
鲁堃问她:“谁能得利?”
贺美娜道:“不是危从安。我保证。”
鲁堃看着她的眼睛:“这么信任他?”
贺美娜想了想,突然笑起来。
鲁堃道:“你笑什么。”
贺美娜笑道:“怪不得他不能听……但是我和他之间如果连这点信任都没有的话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不是危从安的话,那你就麻烦了。”
“为什么这样说。”
“袁成铨能举报我,就能举报你。如果你赢了,公示期他多半也会有一些小动作。谨慎一点总没坏处。”
贺美娜一方面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一方面还是不太相信鲁堃非黑即白的推断:“你有证据是他么。”
鲁堃笑了笑,道:“我要是有证据,他今天就别想出现在这里。”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他说,“你的性格太温柔了,最好和危从安号商量一下如何处理。我想他会有很多手段。”
说完他微微一颔首,准备离开。
贺美娜略一迟疑,叫住了鲁堃。
“你的项目怎么办。”
鲁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会申请科创局接下来的项目。”他看着贺美娜,缓缓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只盯着科腾。”
“我想我会一直有一份遗憾。但我不能老是想着已经彻底不属于我的东西,这样会错过更多。”
他挥了挥手:“贺博士,再见了。”
“喂,来个周一的笑话热热身。”
“好。你知道周一为什么那么讨厌吗。”
“为什么?”
“因为周一是忙day(Monday)啊。”
“……好冷的笑话啊!那你说说看,周五为什么那么开心。”
“因为周五是福来day(Friday)啊。”
“啊啊啊,我要被你的笑话冻死了!快打完卡去吃早饭。”
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走进维特鲁威的大门。
他们急着打完卡去吃早饭,所以没有注意到一名外形清癯,穿着低调的中年人,正负着双手,默默地欣赏门口的文化墙。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脚步声,一把熟悉的男声在中年人身后响起。
“闻先生。真是贵足踏贱地啊。”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闻柏桢微微一笑,并不转身,只是看着维特鲁威的浮雕点评:“这一定是具宁的杰作。他总是这么搞怪。”
危从安对张家奇低声吩咐了两句,走至闻柏桢身边。
“您来了。”
“你好像并不意外。”
“难道不是因为我两天一封的电邮,您不胜其扰,所以才来警告我别发了么?”
“你想多了。你的邮件我从来没有点开过,一收到就进了垃圾箱。”
“没关系。标题已经写明一切。内容都是空白。”
还是这么滑头——闻柏桢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实话告诉你,我这次是去北京出差,特地叫彻丽号绕个圈儿,来看看你的笑话。”
危从安笑道:“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闻柏桢轻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才,屈就在这种指甲盖大小的公司里,天天和一帮不知所谓胸无大志的员工混在一起,不是笑话是什么。”
他说:“危从安。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人是会退步的。”
危从安笑笑,道:“来都来了,我带您参观参观。”
闻柏桢对于昔日爱徒如今死敌的新公司很不喜欢,危从安陪着他到处参观介绍,得到的只有一脸冷漠;待走进危从安的办公室,他眉头轻皱,四周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
“看来你确实没有在此地长久经营下去的打算。”
闻柏桢对危从安摆在桌上的相框很感兴趣,一一拿起来仔细地欣赏。
他先是拿起危从安和贺美娜与蒋毅等人签订科技副总合同时拍的合照。
“青要山项目就和当年的西城计划一样,外资是被完全排除在外的,对吗。”
“是的。完全没有机会。”
他放下工作合照,又拿起危从安和贺美娜与张家奇夫妇在To碧饭叙时拍的合照。
“听说你情场商场都得意,我本来是不信的。”
“为什么不信?我不配?”
“因为你和戚具宁一样,都有把好事搞砸的臭毛病。”
“我没有。”
“你有。不过他比你更严重一点。”
他放下友情合照,又拿起危从安和贺美娜与丛静等家人的合照。
“你外婆,还有你父母,现在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让您挂心了。”
最后是危从安和戚具宁在查尔斯河畔的合照。
这次闻柏桢什么都没说,看了一眼就放下了。
“你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出现在这里了吧。”闻柏桢道,“不觉得贺美娜出现得太频繁了么。张张都有她。”
危从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己和戚具宁的合照,对他笑道:“明明还缺了您啊。”
有人敲门;张家奇送进来两份文件。
危从安笑道:“既然您来了,也没有让您空手离开的道理。这是我们投资合同的模板。”
来了这么久,闻柏桢终于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笑话:“投资给你?我们什么关系?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危从安,从甲方变成乙方,你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您手边那份是科腾项目中标前的投资合同,我手里这份是中标后的。”危从安笑道,“或者您对照着看一看,就知道我给您的条件是最好的。”
真的太好笑了,闻柏桢笑得眼角的纹路愈发深了几分:“这么有信心?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吧?科腾项目还没有公布最终的结果。看来竞争很激烈呢。”
他说:“万一维特鲁威输了怎么办?”
危从安指了指办公室一角。
那里放着一台最新型号的碎纸机。
闻柏桢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危从安。全世界估计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在我这里,站着就把饭要了。”他好容易止住了笑,漫不经心道,“你设立了股权池,我就一定要跳进去?”
“因为您想重回格陵市场。”危从安笑了笑,表情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您得从我的这个小小的股权池开始,慢慢地游进这片蓝海。”
贺美娜上午先去了学校,快中午才来公司。
她有一份可能稍微有点超出老财容忍程度的第四季度预算书需要危从安签字。
她进去办公室的时候,危从安和闻柏桢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两人心情都很好。
闻柏桢笑道:“贺小姐,还记得我吗。”
贺美娜当然记得这张清癯苍秀的脸。她看了一眼危从安,后者笑道:“就和我一样叫闻先生好了。不用拘束。”
贺美娜礼貌道:“闻先生好。”
闻柏桢笑道:“自从上次在生日派对见过一面后,我一直有好好吃饭。你看我是不是胖了一些。”
贺美娜笑道:“您没有胖。但是气色很好。”
闻柏桢笑道:“你的气色也比上次好了很多。”
危从安略看了看,就把贺美娜拿来的预算表签了字。
闻柏桢笑道:“刚完成科腾项目的答辩,还这么忙啊。”
贺美娜笑道:“是的,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闻柏桢笑道:“好像又快到贺小姐的生日了。”
贺美娜笑道:“还有一个月。”
闻柏桢看了一眼危从安,笑道:“今年贺小姐想要什么?闻某能力范围内,还是可以送给你。”
贺美娜笑了笑:“现在我想要的都有了。谢谢您。”
闻柏桢看她走出办公室,关上门,才对危从安道:“我已经老到小姑娘无法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她的精力不在于此。至少要见过三次面且印象深刻,她才会短暂地记住对方的名字。但是那些对我来说是天书一样的专业缩写,她每一个都记得。”
闻柏桢看了看腕表,道:“不谈公事了。我们谈点私事吧。”
危从安想了想,笑道:“好啊。”
他去酒柜拿了一瓶威士忌和两个杯子过来。
闻柏桢喝了一口威士忌,笑道:“她才是你放弃麻省市场的原因。并不是被我和Patrick联合封杀。我还以为是我做梦的时候下的指示。”
危从安笑笑,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圣诞节我请你帮我带话,你回复我不方便的时候。如果往前追溯,她才是你不去惊喜派对的原因,并不是回避我。”
“所以你确实是爱上了,并抢走了戚具宁的女朋友。”闻柏桢道,“为了一个女孩子,二十年的兄弟不要了?值得吗。”
危从安道:“如果具宁的每一任前女友都要为他守身如玉,那也未免太不公平。”
“他告诉你——贺美娜只是一任前女友?”闻柏桢笑了起来,“戚具宁可是和我说过,贺小姐会是万象未来的女主人。就算是为了骗我投资而做戏,我也听出了三分真心。”
危从安道:“那他就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失去了才来后悔,还寄希望于我良心发现。”
他说:“我没有这种东西。”
“你有。所以你才放弃了TNT合伙人的位置,一定要来维特鲁威,帮戚具宁拿回万象。这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一种等价交换?”
“不是。这是早就答应了戚阿姨,一定会做的事情。时机到了而已。我不会用她去交换任何东西。”
“从安哪。师父是过来人。听我一句劝——不要这样。不要钻牛角尖,眼光放远一点。这世上的好女孩多着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说着说着居然笑了起来,“对不起。我怎么能用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来劝你。”
“您最近和具宁见面了?”
“上个月在行业峰会上见了一面。你如果问我,我觉得他瘦了些。气色不太好。”闻柏桢道,“可能是因为身边没有了叮嘱他好好吃饭的女朋友。”
危从安道:“如果非得有人照顾,他才能好好吃饭,那他还是多饿几顿收收脾气好了。”
他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起身去拿手机:“不管他。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我叫人订位。”
“好啊。我这次去北京带了一位女伴。你也认识。你在哈佛的师姐,Sabra。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叫上贺小姐一起。”
危从安脸色变都不变:“好啊。我订一张六人台,再叫上雷再晖和他太太。”
闻柏桢笑得咳嗽了起来:“你还是那个性格,谁让你不好过,你就要把水搅得更浑。”
停了一停,他问危从安:“你不问问Sabra现在好不好?”
危从安道:“那是您的责任了。”
闻柏桢若有所思道:“你知道吗。女人吃醋和闹别扭的样子是最可爱的。”
危从安道:“女人吃醋的样子固然可爱,可是用这种手段去操控她的心情,反反复复地折磨,除了让彼此都不开心之外,有什么意义呢。”
他笑着说:“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这件衣服完全不符合您的气质。”
闻柏桢低头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彩虹色马海毛针织衫,笑了起来:“从安。我不知道戚具宁是怎么和你说的。但就我对他的了解——”
“我想我比您更了解他。”
“不。身边的人往往更盲目。从安,听我说完。”闻柏桢竖起一根手指示意,“戚具宁这个孩子确实不会要求每一任前女友为他守身如玉。但是无论他表面装得多么不在乎,他绝对不喜欢你和贺美娜在一起。”
“你也已经财富自由了。如果我是你,现在立刻马上跳出万象这个泥坑,和女朋友去过点和和美美的小日子不好么?”他说,“你不听我的劝告,将来一定会被戚具宁玩得很惨很惨。”
危从安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您会第一时间来救我,不是吗。”
“危从安。这种话说多了可就没用了。”
“像您这么骄傲的人,我当然只能折在您手里。我想,您大概早就计划好了一系列的圈套,慢慢地来折磨我。如果区区一个蒋毅或者戚具宁就能弄死我,那您就太没有面子了。”他说,“这是您教我的——如果没有很多朋友。不如多找一些对手。有个看重你的对手,比朋友更有用。”
闻柏桢定定地看着他。
“你要饮鸩止渴,难道我还拦着你不成。”他伸手,“合同拿来。”
危从安亲自送闻柏桢离开。
“Sabra没有来。”
“雷再晖和他太太在敦煌采风。”
“挺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滑头。”
“谢谢您的肯定。”
“在阴暗中滋生的感情是不是格外有吸引力?”
“我不这样认为。要反复折磨才能确认的不是爱情。是孽缘。”
“从安。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感情也是一样。”临上车前,闻柏桢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自为之。再见。”
闻柏桢下午四点左右登上“彻丽号”准备出发去北京。
起飞前他把标注了四五处修改的合同交给秘书去跟进。
另一名秘书双手递过一块平板:“……刚刚公布了。”
闻柏桢接过平板,快速浏览了一遍科创局的最新通报。
夕阳余晖从飞机舷窗洒进来。
放下平板,他笑了。
“这孩子——运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