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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我曾祝福他新婚快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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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也不和他客气,从他手里拿过那瓶酒,问道:“陪我喝两杯?”

倚靠在露台上,邱航看了眼一杯接一杯的裴寂,实在没忍住,从他手里夺过了杯子,假意责怪,实则劝酒:“哪有这样喝的?真是糟蹋了我的好东西。”

“你和贺瓷……怎么回事儿啊?”

两人相识多年,他虽然谈不上对裴寂了如指掌,但早就看出裴寂的心情并不轻松。

只是刚才孩子一直在身边,他也不好多问什么。

“你有没有很无力的时候?”裴寂看了眼自己的掌心,低声道,“就好像手里握着一把沙子,明明很想攥紧,但握得越紧,流失的速度越快。”

邱航将就被搁在台子上,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相识十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裴寂这幅模样。

眼前的裴寂,不再是那个雷厉风行运筹帷幄的执棋者,而是在爱情里踟蹰不前的胆小鬼。

越是珍视的东西,就越会害怕失去。

裴寂和贺瓷之间的事情,他和陈安祯虽然并不是所有细节都清楚,但裴寂那三年的痛苦他是完全看在眼中的。

他多少能看明白裴寂此时的情感,是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

“感情里谁又能一帆风顺呢,安祯不也嫌弃我理工直男十年了吗?她心思细腻,很多时候我也不能第一时间读懂她的情绪变化,”邱航斟酌道,“感情要靠经营,靠沟通,理解和信任。”

“我也不知道怎么宽慰你,”邱航说道,“但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

裴寂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说道:“谢了。”

感情太过于私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觉得自己能从旁观者眼中获得太多的建议。

“差不多得了,”见裴寂酒杯见了底,裴寂连忙将酒瓶子拿远,“回去之后也少喝点,身体要紧。”

他至今忘不了当年裴寂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的模样,现在回想,还是会后怕。

邱航这个东道主当得称职,周日上午t,他从健身房出来之后,开车捎上了和供应商开完会的裴寂。

周日的市中心交通拥堵,裴寂注意到这并不是回去的路线,问道:“这是去哪儿?不回去吗?”

“哎呀,忘说了。”邱航拍了拍脑门,“本来刚才想和你发条短信,又怕打扰到你工作。”

“去露营烧烤,她们已经带着孩子们出发了,我们直接去营地汇合就好。”

看见不远处有个花店,裴寂说道:“找个临时停车位吧,我去前面的花店买点东西。”

别的东西贺瓷不会收,买一束花就当过了这个纪念日了。

毕竟是贺瓷回来的第一个纪念日,他实在做不到当作无事发生。

贺瓷现在无法对她敞开心扉,但她可以等,哪怕是用余生。

邱航欣慰地点点头,觉得自己昨天说得话多少还是起到了点作用。

-

贺瓷补了个觉,醒来时已经九点多,另外半边床已经凉透了。

看着那个没有丝毫褶皱的枕套,贺瓷怀疑昨晚裴寂压根就没睡在这里。

糖豆早已起床,在一楼和陈梦州一起玩玩具,见到贺瓷从楼上下来,很高兴地喊了声:“妈咪~”

贺瓷同她打了声招呼,随即同一旁的陈安祯对视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起晚了。”

昨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结果闹钟也忘记定。

头一回在别人家里做客,就睡到了日上三竿,贺瓷的脸都微微发烫。

“没事儿,老裴特意叮嘱我看着点糖豆,让你多睡会儿。”陈安祯和善地冲她笑笑,“我们今天去露营,好吗?孩子们都想去。”

“好,”贺瓷点点头,“你们安排就好。”

阳光明媚的周末,露营基地人不少。

她们搭好帐篷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等着裴寂和邱航过来汇合。

两个孩子就蹲在前面的草地上玩着玩具。

贺瓷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充分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之中。

过去的这个月,她接连经历可以使人生颠覆的转折,时常觉得自己是一株缩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生长的植株。

当阳光让自己的脸颊一寸寸发烫时,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和平静。

耳边传来了陈安祯含笑的声音:“裴念慈,念慈,真好听。

“昨天听你说了自己的名字之后,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给小糖豆取这个名儿了,之前我们怎么问,他都不说。”

“我知道!”糖豆一边玩,还能一边听大人聊天,“就是想妈妈的意思!”

陈安祯哈哈笑了两声:“小机灵鬼。”

被阿姨夸了的糖豆很开心,她趴到贺瓷腿上,下巴搁在了她的膝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奶声奶气地说道:“我还知道为什么是糖豆哦。”

白皙的小脸被太阳晒得有些红,贺瓷拨了拨她的脸颊肉,问道:“为什么呀?”

她对糖豆小名的来源确实好奇。

当年她一直没从父母离世的打击中走出来,没顾上给孩子取名,几个月的小婴儿一直被她和贺苑叫“宝宝”。

决定把糖豆送回裴家之后,她告诫自己不能再和这个孩子有更多的连接了,她的小名是什么,大名取什么,都是裴家要操心的事。

“因为爸爸说,我是甜。”

孩子太小,语言表达能力有限,但从她这只言片语中,贺瓷也能感受到裴寂对这个孩子的珍视。

贺瓷摸了摸她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烫的头发,心中五味杂陈。

闭上眼睛,她还能想起裴寂第一次见到糖豆的画面。

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双手微微发着抖,不知道要怎样去抱嫩豆腐一般的闺女。

也记得她让裴寂带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时,裴寂眼底的受伤。

当年的她麻木到仿佛失去了感知这些情绪的能力,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心脏都在泛酸发疼。

陈安祯回答着糖豆的话,缓声道:“因为你的爸爸觉得,你是他支撑他在这个世界上继续走下去的力量,是他苦涩生活里的一颗糖。”

三岁的孩子听不出这些话里的沉重,只是觉得别人在夸她,糖豆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豆豆!”陈梦州在举着玩具在不远处召唤她。

糖豆很快就重现跑到了她的小伙伴身边。

见贺瓷微微失神的模样,陈安祯有些坐不住了。

昨天睡前丈夫神色凝重地回到房里,在她的追问下,邱航才说了裴寂找他喝酒的事情。

她和裴寂从小就认识,邱航是裴寂本科时关系最好的朋友,他们夫妻俩是裴寂和贺瓷这些事情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当年……

陈安祯说道:“裴寂那些年过得确实不容易,当年你因为父母的离世而自责,裴寂也曾无数次因为你的‘离世’而苛责自己。”

听见陈安祯这样说,贺瓷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她。

想起当年的事情,陈安祯的眼眶也有些湿润,有些话裴寂不说,就由她说吧。

“那时候的他喝得天昏地暗,和我们说,他当初不应该放你离开的,就算你会恨他一辈子,总比现在丢了性命强。

“邱航、斯瑞和其他几个朋友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如果没有糖豆,他可能……之后是糖豆查出了心脏病,他才意识到有一个比他更可怜的孩子需要他的庇护和照顾,这才逐渐振作起来。

“在他的心里,糖豆不仅是你留给他的唯一的孩子,更是你生命的延续,当年他从你住的那个房间里走出来之后,就给女儿取了小名和大名。

“其实我们都知道,那几年他只是看上去恢复正常,内里已经随着你的离开掏空了,没日没夜地工作,找不到生活的支点和意义,怎么能说是正常呢?”

关于她离开的三年里裴寂的状态,傅斯瑞在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时,只是提过一嘴。

第一次这样详细地听到这些事情,贺瓷只觉得有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剜着她心上的肉。

一直到她恢复记忆,她从未想过,这三年的时间里,裴寂一直在痛她所痛。

就像别人无法理解,她把父母的离世怪在自己身上,甚至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泪珠摇摇欲坠,贺瓷说道:“当年,我以为他和你订婚了。”

陈安祯真诚又坦诚,她也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陈安祯愣了一下,音调拔高:“怎么会?我一直把裴寂当作弟弟,我和他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和我的丈夫也是通过裴寂认识的。”

她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后妈苛责,父亲严格,她从没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亲情。

裴寂同是从小父母离异,他们一同长大,相比于后妈生的那两个儿子,裴寂才更像是她的弟弟,他们无数次分享过喜怒哀乐。

难怪,昨天见到贺瓷的第一眼,她就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不知从何来的戒备和抗拒。

贺瓷伸出食指,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第一次,是我从新闻上看到的视频,裴知源先生住院后,他的秘书回应裴氏一系列问题时提到的。”

其实她当初在国外时,根本就没有看财经新闻的习惯,当年外公外婆得知了她和裴寂的恋情,直接从国内飞到国外做她的思想工作,还给她看了这段报道。

“第二次,是我偶然从报道上看到的。”

贺瓷低头,就像女儿还在她身体里那样,抚了抚小腹,嗓音低沉,“那时候,我怀孕七个月,当年我实在气不过,缓了一个星期还没缓过来,注册了一个新邮件,祝他新婚快乐。”

身后传来一声有些沉闷的微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草坪上。

随着糖豆挥手喊爸爸的声音,贺瓷缓缓回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的一束黄玫瑰,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带着水珠,折射着冬日的阳光。

黄玫瑰的花语,为爱道歉。

视线逐渐向上,她对上了裴寂的眼神。

怔忡、挫败、沉重、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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