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承风 “你想他吧。他进不来,你出不去……(2/2)
毛巾上液体已经干涸,陆承风披衣起身,背过身,侧眸说:“我这几天还有最后一点事,可能没空回来。”
他冰冷系上纽扣:“你不要想着乱跑,也不要想着再去找他。我和警卫说过,不会放你出去。”
云挽侧身抱着被子,脸上木木地,没有一点表情。
其实身上没有难受,毕竟已经习惯他。
最痛的地方,在心里。
她好像已经被抽干力气,这几年坚守的最后一点廉耻心,都好像被剥脱地一干二净。
相比起她,他似乎更为狼狈。
他脸颊还有指印,脖颈,肩膀,隐约露出的锁骨,全部是血淋淋的抓痕。
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是弄到清晨的时候,重新被她抓破的。
六个多小时,谁都筋疲力尽。
他问她:“还想他吗?”
她不说话。
他就点头:“行,那再来。”
直到天蒙蒙亮,昏朦的光线透过碧色床帘,幽幽淡淡刻出她影子,苍白的一张脸,浮着不正常潮红,隐现在他眼底。
他才抿唇,罢手:“算了。”
她闭上眼。
出门的时候,陆承风抓紧门框:“我中午回来陪你吃饭。”
她像睡着一样,不吭声。
他指节紧了紧,带上门。
如他所说,他安排了庭院警卫,没有他的命令,她踏不出去一步。
云挽根本连尝试走到门口都没有,他做事向来说一不二,他说她走不掉,她不必费尽心力。
其实在家的日子不难熬,统归她习惯了,只是始终闷闷不乐,高兴不起来。
东仔隐约听说这件事,小声给她透消息:“夫人,您别再惦记栾家那位了,先生这回是真生气了,那晚后隔了一夜,差点一把火烧了栾家的造船厂。”
她起初分外安静,不声不响继续缝小孩的被子。
只有听到“栾”这个字,好像才会给点反应:“栾家。”她麻木地停顿,“他去找麻烦了吗。”
东仔紧张点点头:“是啊,找人去的,栾家也不想闹大,事情就压下来了。”
她点点头。
垂下眼睛,愣愣看着手里百家被,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闪烁得极快,她再想回头,已经捕捉不到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栾琛发了条消息:【抱歉,牵连你了。】
那边很快回复:【我无事。你呢,受伤了吗?】
她眼眶一酸,也不是很想讨论这件事。
匆匆回了句:【没有。】
就将手机翻转扣在桌面,不去看了。
陆承风也确实很忙,从前是可能回来,可能不回来,要么就是要到晚上,吃晚饭才会回来。
然而现在,他中午也会回来了。
不做什么,就是纯粹陪她吃饭。
尽管她并不需要。
他们气氛很僵持,其实从前来说,也是这样,只是那时候她小心翼翼,还没有和他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因此每每他沉默,不说话,她总会主动说两句。
现在,她也不说话。
他们就彻底没话好说。
七月末,闽南新的台风过境,连下几场大雨。
她有时候缝被子累了,也会愣愣望着庭院发呆。
他看见,会停下沉声问:“你在想谁?”
她面无表情移开:“总归不是你。”
最开始,他还会暴怒,指腹狠狠挤压她脸颊。对上她罕见的倔强的表情,片刻后,又松开手,摔门离去。
后来再问。
同样的答案。
他好似习惯了,也只会冷冷回一句:“你想着好了,他进不来,你出不去。”
疾步匆匆踏着暗沉天色,迈进雨里。
他走掉,她又觉得心里疼,说出的话全部是气话,话赶话,她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了。
想解释,又把人逼走。
他们为数不多还算亲密时刻,是晚上在床上,他有时候回来很晚,她已经睡得迷糊了,他掀开床帘,会把她攥过来。
就像是在确认什么,气味,还是体温,她不清楚,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触碰过后,确定她没有异样,也没有脱离掌控,他注视她很久,黑暗里面吻下来。
云挽望着他,怔然落泪:“你没有别人可以睡了?”
他冷硬的下颔绷紧,浑身僵滞,最后冷笑:“睡你比较舒服,也方便。”
“是吗。”她觉得心里空洞又被挖开,血淋淋淌满整个胸腔,肺腑,“那你不如他。”
她阖眸偏过头:“你要是这样还有兴趣,随便你。”
一片朦胧中,她能感受到他撑在身体两侧,手臂的颤抖,他声音也哑了,那种沉闷的声音,她差点以为他也痛彻心扉:“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
她不肯动。
他使了点劲捏住她下巴,转过来:“你看着我,说话。”
她睁开眼,眼里早就一层朦胧泪意:“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他可能也茫然了,维持了几分钟的静止,然后俯身,眼睛逼视她:“你为什么总要说气话,你心里明明不是这么想的。”
她打断:“我就是这么想的。”
对着他骤然收缩的眼瞳,她宛然淡淡一笑:“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很重要吗?反正你不乐意回家,结婚三年,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那就不要回好了。”
“反正我也不在乎了,你去睡别人好了,我不会管你的,你也不要管我。我习惯跟他,不习惯跟你,我跟他大学就认识了,你怎么知道这是偷人,不是旧情复炽呢?”
她笑一声:“我让你睡别人了,你不愿意,你自己……”
她顿了顿,小声说出那个词:“犯贱。我难道还能拦你吗?”
他紧紧咬着牙根,用力到腮帮变形,很快,淡淡的血腥味涌出来,唇色苍白,浮出齿痕。
她泪眼蒙蒙,捏紧手心和他对峙。
是他妥协:“我现在不和你说这个。”他偏过眼,离开她,“你冷静冷静,我去睡书房。”
陆承风狼狈下床,脚步沉沉,拎过外套离开。
云挽扯过被子盖住眼睛,失声痛哭起来。
她究竟在别扭什么,像他所说,她究竟在倔强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是很了解。
只是在结婚的第三年,她忽然就有了点想和他抗衡的心,哪怕他离去时,她心里想的还是祈祷不要是真的,他不要真的去喜欢别人。
可是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推他离开。
他消失了三天。
云挽照常待在家里,缝被子,看电视。
百家被已经差不多收尾,她琢磨要不要再给孩子缝双鞋子。
东仔说:“什么鞋子?”
她微愣,想了想温声解释:“就是那种虎头鞋,小孩子穿的。”
东仔很兴奋:“好啊好啊,夫人手很巧,肯定很好看。”
他又说:“那再做个帽子吧?我记得配套还有个帽子,一起做了好了。”
她温声说好,东仔去找材料。
整个家里,气氛好像还像往常,东仔会和她说话,钟叔见了她也会打招呼:“夫人。”
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
她和陆承风,根本不再是从前那样。
他死死压着,在别人面前演得平静。
她也配合不拆穿。
他消失的第三天,暴雨将庭院的树淋倒,昏风呼啸。云挽在家关好门窗,准备找个时间将庭院清理,残枝都捡起来。
手机提示音响了下。
她摁开。
是一则短信,来自于他秘书:【云小姐,今晚八点,鲤跃轩宴会,请您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