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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都随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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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还有小高考,三月末,苏南烟雨蒙蒙。

云挽小高考的时候运气不大好,感冒,有点严重,要戴口罩。还遇上下雨。从考前一周,下到考试结束。

那两天都是撑伞去考试的,学生熙熙攘攘挤在考场外,潮湿的雨水淅淅沥沥,顺着校服往下滴落。

走廊延伸出去,有一个平台,开考前,好多学生还在复习。不过一中教育相对轻松,嘻嘻哈哈笑闹的多,真正紧张的少。

云挽靠在平台上,戴着口罩,眼睫轻轻垂下去,有些落寞看着前方。

手里紧紧捏着准考证。

一中的小高考就在本校考,考前一周,有一次模拟练习,那时候准考证早就下发,大家都知道了自己的座位。

苏省教育模式不同,小高考非常重要,和别的省会考很不一样。

学校重视,每届都会通知其他两个年级提早把东西清走,座位号贴起来,方便高二的考生看。

去看考场那天,云挽慢吞吞收拾好东西。

她的座位在理科楼,她很熟悉,因为从前经常去八班,和陈学姐借笔记。

她身边同学有的没去过理科楼,很好奇打听,她却显得几分沉默。

直到后来照着准考证指示,站在八班前。

她还是沉默。

甚至几乎是呆住了。

同桌在隔壁七班考,路过她:“咦,小挽,你怎么还不进去呀?没找到座位吗?”

云挽惊出一身冷汗,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她刚要收起准考证,同桌已经眼疾手快看过来:“哇,小挽,你运气好好啊,居然坐学神的位置!”

“哪呢哪呢,我看看!”

同桌给旁边人指:“你看,她位置是不是最里面靠窗那一个?上届陆学长是不是坐那的?”

“啊真的!我之前值日有来八班检查过卫生,他是坐那的诶。好羡慕你啊小挽,学神附体,你肯定这回4A了,稳稳的。”

“小挽,我可不可以坐一下,我也想学神保佑我!”

“那陈学姐位置是哪个?我让陈学姐保佑我!”

“我就不贪心了,八班都是学霸,随便选一个保佑我吧!”

云挽扯了扯口罩,脑袋有点发晕,直到被人推着坐到位置上了,也还是缓不过神来。

窗户半开着,风一瓣瓣地吹进来,窗外,玉兰花开得很好,清淡的香味弥漫。

她大半张脸安静地隐在口罩后,散乱的发丝遮住眼睛,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那年,陆承风已经不在一中念了。

高三下学期,他就去了沪上。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看到他了,曾经他打过球的操场,走过的林荫道,还是那个模样。

那年一中诚勤广场旁的海棠开得很好,食堂的味道,也还是一如往常。

只是不管她再怎么费尽心思,跑到别的年级来借一本看不懂的笔记,她最想见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

考试铃声响起,她盯着卷子。

卷子下的桌板冷而硬,她想起从前来值日,他总是趴在上面睡觉,隔着校服,侧脸贴在桌上。

云挽用尽力气不去想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停了笔。

最后慢慢地。

也将下巴,轻轻搁在桌面上。

她模拟考试之后,有几分失魂落魄,不过也有好处,就是她正式考试的时候,完全不紧张了。

也不会因为坐的是他的位子,就失神。

那次小高考,她考得很顺利。

结束最后一门,整个考场都欢呼雀跃。

她收拾书包,慢吞吞戴好口罩,准备回家。

出教室门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她没在意,下意识往旁边退了半步,想避开。

然而门后就是垃圾桶,云挽被绊了一跤就往下倒,她短促惊呼一声,险些眼睛磕在门把手上。

对方眼疾手快捞住她,把她带进怀里,额头就撞上他胸膛。

空气中残留着一缕油墨香,她一愣,慌乱擡眼。

教室阴天,折射的光线昏暗,落在他眼里,他有一双漆黑锋利的眼睛。

他也戴着口罩,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最后,他开口:“你是坐我位子上考试的那个女生?”

云挽小心翼翼点个头。

“我桌子里有看到还有东西吗?”

她紧张地望着他,怯怯说:“没有,模拟考试的时候,东西就被清走了。”

声音很小,她自己都听不太清。

那是她第一次和他说话,还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紧张得,根本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或许是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陆承风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要走。

只是退出去两步,又回头。

“你……”他顿了顿沉默,看她一眼,声线深冷,“小高考顺利。”

她眼瞳微微一颤。

那是三月末的春天,他站在走廊,身后是小雨,是嘈杂的人群,他戴着口罩,周身被光线晕染,渐渐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他那双看人时,总是略带凉薄的眼睛。

他说完这一句,很快转身,下了走廊。

云挽在后面看他背影。

那年春天,小雨下不停,他还是不记得她样子,不知道她姓名。

她却已经透过口罩,比他更快认出他眼睛。

*

云挽从梦里醒过来。

睡得太久了,喉咙有点干哑,她身体还不太能动,眼前蒙着眼罩漆黑一片,她下意识呢喃:“想喝水。”

身旁床榻,有个身影动了动,她能感觉到床榻微微陷下去,过不久,潮湿的触感从唇上漫开来。

她不能起身,嘴唇干裂,应该是用棉签沾着喂的。

云挽喝了一会,本能地喊:“哥哥。”

其实她意识都不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在咕哝什么。然而对方动作像是顿了顿,紧接着,继续往她唇上擦水。

就这样反复擦喂,耗了十几分钟,她估计喝了有半杯,这才觉得嗓子好受些。

云挽迷迷糊糊,想着有梁西岭在床边,她觉得安心,于是嘟囔一声:“不喝了。”

没多久,再次将小半张脸埋进被子,沉入梦境之中。

她喂水被喂了好几次,都是她反反复复醒过来,喊一声渴,身边的人就将棉签递过来。

云挽刚生完,无痛过去,浑身疼,尤其是腰腹,几乎痛得她不想醒过来。

梁西岭在旁边,她觉得有点委屈,半梦半醒,指使他竟然也心安理得。

直到数不清第几次,她再从梦中惊醒,惯性地喃喃:“哥哥。”

她擡起一只手,想抓住什么,只是手上挂着点滴,他可能是怕她挣动,把针头挣开,赶忙握住她的手,不轻不重摩挲着,塞回被子里。

云挽又有点想喝水了。

只是这次还没有说出口,她觉得额头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落在上面,触感就像她做的那场梦,那个年少时,三月雨下的几句对白。

她的额头浅浅擦过少年胸膛,后来无疾而终。

然而这次,那种柔软的触感停留了很久,她又觉得自己好像闻到熟悉的油墨香,从额头,眼睫,鼻梁……最后,落到了她唇上。

宛如昙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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