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的弦(2)(2/2)
文修远紧随着,看见周宁微微点头算是招呼,扬了扬手里的书,“你们同桌感情非同一般,漫兮陪我出来买书,半截忽然想起同桌情谊,非要来看看。这一路上真不好走,问了多少次路。你倒是来得早。”
周宁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笑笑没说话。
这里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一个小门廊,不足五平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堆满了杂物,从取暖用的煤到破烂不堪的旧家具,小块儿玻璃,中间留了一条小道刚刚够一个人通过。
从房屋的外观看,年代已经久远,屋檐处残缺了好几处青砖。由于前后排的房屋距离太近,屋内的采光受了影响,除了最上面的玻璃透进一小片光亮外都是昏沉沉的。穿过堂屋,再往里走地势一直走低,相应的潮气更大,扑鼻而来的是难闻的霉味。
“你……来了。”舒朗高大的身躯立在背光的阴影中,稍显局促,漫兮心里一酸。
“你好久不来学校,我……老师和我们都很担心你,眼看就要考试了。”
“谢谢,刚才周宁已经告诉我。”舒朗默默回身,继续忙手里的活计。
“小朗啊,又有女同学来啦?你小子行啊,有你爹当年的风范。”黑沉沉的床铺上有人嘿嘿笑着说话,他们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人。
舒朗没说话,或者说是不屑于理会。
在一边忙着洗手做羹汤的周宁笑着搭腔,“叔叔,我们都是舒朗的同学,特地来看您的。”
“特地来看我怎么没见他们带东西来啊?看望病人基本的礼节不知道啊。”这时候终于看清说话的人,两条腿统统打了石膏无法动弹,躺在床上黑而瘦,只从身体的长度依稀看得出身材的高大。
“你没事干睡你的觉,省省力气。”舒朗耐心用完,很不客气的语气。
“你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和你爹我说话!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让你伺候两天你就不乐意啦?你个逆子!”
屋子里猛然响起盆碗落地的刺耳声响,舒朗一言不发直起身就要出去,被周宁先行拉住。
“舒朗,你爸爸他受了伤心情不好,你就让他说几句。”周宁低声劝阻。
“哼,没受伤我会伺候他?”说完抽出衣袖就要夺门而出。
“舒朗,你不要走。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不知道叔叔受伤,什么都没带是我们的错,你这么走了我们就更惭愧了,你别走。”漫兮拦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语气里渗着哀求。
舒朗的脚步顿下,最终还是迈出去,却没走远,只在小院里靠着窗台站立。
“嘿,这傻小子,我是为了谁好我这样说我,你看看那小姑娘是来看你的吗?带了个男人,穿的那叫什么,情侣装,哪有你的份,你还不乐意听。小周啊,我就中意你,你多懂事啊,大清早来了又是洗刷又是做饭的。”漫兮和文修远也渴望远离屋内污浊的空气,走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只余周宁一个人在里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哼哼哈哈的应付舒父。
“舒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叔叔他怎么了?”没有了周宁,漫兮略略放开些,抓着他的手臂问。
舒朗早含了一支烟在嘴里,满脸沧桑和厌恶,“赌博欠了高利贷,被人打断腿。”吐出一口烟,语气冷漠,似乎和自己并无关系。
“什么?打断?欠钱也不能这样啊?为什么不报警?”漫兮仿佛听到天方夜谭。
文修远在身后出声,“这些都是黑社会行径,多少年的惯例,报警根本没用,除非还钱,否则还不算完。”
“不算完?那怎么办?舒朗,你们还欠他们多少钱?”
“谁知道,他的事和我无关,和你们更无关。”舒朗表情冷酷,像极了刚见面时的老大模样。
“舒朗,你怎么能这么说,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有父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漫兮做梦都在想有一天自己的父母可以出现在面前。
“抱歉,我和他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觉得看不惯实在没办法。”这次他露出一个笑,却是比冷漠更深沉的嘲讽。
漫兮还想再说被文修远拦住,“你们怎么相处我们无法干涉,但是你不去学校漫兮很担心,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可以说,这些事情解决了你赶快回学校,漫兮也会放心,之于你也好,毕竟是高考,关系到你的前途。”
文修远义正言辞,仿佛高高在上的施与者,挥手之间就可以轻易的决定他们这些人的生死。
他雪白的衬衫,还衣领都是笔直挺括,全身上下的名牌无不彰显着自命不凡,与他相比几乎云泥之别。他身边,漫兮身着雪白的连衣裙,他们看上去是如此的赏心悦目,如此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