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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引为 弹丸村初见宵小官,顺水舟实知巍……(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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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引为弹丸村初见宵小官,顺水舟实知巍……

苏以言扶了扶脑袋,像是又想起什么来,她眨了眨眼,脸上充满了好奇的神色,“之前王公问哥哥你,那宫里天书降世一说,京府里都传遍了,致使我这很少出门的闺阁娘子也知道确有此事,三封天书已现,那哥哥你口中那歌谣中所写石刻所云,莫不是上天还会降下刻字之石,以坏我朝国运?”

云鹤点头,眼眸之间有一丝沉重之色,“那歌谣之中的每一句都在缓慢被验证,这是我担心的一件事,天书降世是人为,可是官家不这样以为。朝中数十位谏臣都为天书进了言,但......”

云鹤摇头,有些无奈。

苏以言也若有所思的模样,“官家虽不如夏桀商纣那般残暴诛杀谏臣,却......官家若不采纳谏臣之言,那便是与明君有别,暴君无异了,更何况,官家迷信方士,众民皆知。”

“最怕的便是这石刻所言,尤其是那两句悖逆不轨言论,会出现在谏臣之家中,”云鹤突然住了嘴,苏以言正听得入神,她不由自主接道,“若真如此,那这谏臣如何说得清?”

“可知十四年前,台谏谢怀一案?”

“谢怀,我未听说过,但,”苏以言摇摇头,眼睛又往槐花处看去,心里有些沉甸甸的,眉眼低垂下去,嘴上的话语调也不自觉地哀愁起来,“可是外祖父书房之间挂着的那副《冬雪垂钓图》的主人,还有,刚进王公书房,墙壁上也挂着一副《云山垂钓图》,题款均是落的谢怀谢永节,可是此人?我虽未能拜读过此人的作品文章,却从他的意境深远的笔法看来,此人定乃一潇洒不羁,拥有一副豪迈心态的神人。”

“确实,祖父王公等皆是推崇此人,你四哥哥对他的评价也高,只是可惜。”云鹤站起身来,实是感到惋惜,叹了一口气,将苏以言给震惊住了,她以为是自己哀怨愁绪影响了云鹤。

“如何?他乃是被此等计谋陷害而死?可先帝曾下过令,不杀谏臣文官。”苏以言只得微微仰头,她看见云鹤意气风发地站在梧桐树荫之下,侧对着她,正看着茅屋所依靠的青山,春风依旧微抚面,他衣摆扇动,头上的缁撮也被吹动,像是与史书之间那位前朝最为潇洒桀骜的诗人重合,她心下那份信任逐渐浮现出来,心也安定起来,那份愁怨像是另一个她所拥有的,刹那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云鹤感到奇怪,一是因为这谢怀此人乃老相公最为喜爱的门生,同云家官人以及苏父苏功乃有至交之情,以他所知,苏功乃一念旧情之人,怎么竟未对她提起过,何况她身边还有王植。二是谢怀也并非无名之人,虽官家不喜此事被提起,但并非所有人都忘记约莫十四年前,有一谏臣撞柱而亡,怎么苏以言竟完全像是没听说过此人。

他将疑问抛在脑后,才回答苏以言的话,“依我之见,谢怀此人他确实是被陷害的,但还未翻案,一是官家不喜人提起此人此事,二是未有确凿的证据,祖父也替他翻不了案。”

两人沉默了一瞬,苏以言思绪纷飞,推人及己,心中有些钝痛,想起谢苏两家的事如何不是旧事重现呢?她不是理不清事的人,心里异常明白,老相公以及云家大大小小的官员已经尽力了,虽说无法作补天之用,却也救她于水火之间。

她低下头去,看着鞋尖上沾惹的泥土,将话题移开,“那此次睦州的案子呢?哥哥可有把握?”

提起刘家的事,她便想起那刘大叔竟然说要让他两个女儿给云鹤为奴为婢,眉头不可避免地皱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小小的皱眉动作被云鹤捕捉进了眼眸,以为她又是想起了自家的事,他坐下来,表情柔和,语气放得更加缓和,

“刘家这两个小娘子失踪一事,本以为只是普通失踪案件了,但看了那纸团子,才知原来竟牵扯甚广,只能等那已经归家刘小娘子醒来,讲述清楚再进一步思考了。”

“待那小娘子醒来,哥哥你可要将柏珠赶出去?”

“表妹这话何意?”云鹤有些不解,但下一刻他便是反应了过来,他嘴角含笑,装作是未解苏以言话语之意,“我作何故要将柏珠赶走?母亲给的丫头,鹤乃一迂腐书生,怎敢违背母亲之命?”

“那刘大叔说,他要让他的女儿为奴为婢,我觉得不好。”苏以言说出这句话,心头直跳,有些紧张,她想,她在等待云鹤对于此事的态度,云府里也不缺丫头,他身边更是不缺。

“表妹,你可是知道,我八岁就去了道观,为了养这身子那先天不足之气,在道观里我身边只有云飞一人,许多事,都是自己做的,所以我不喜他人于我身边伺候,我这样说,你可明白?”苏以言转过头看他,他眼中的赤忱将她心灼热,她微不可见地点了头,微微笑了,“嗯,我明白。”

“况且,我云家没有纳妾滕妾之习,”云鹤又补了一句,定定看着她的反应。

他腰间也插了一把扇子,现而见苏以言额头沁出些微汗,他将折扇从腰间取出,一下一下轻轻扑着。

“谢谢七哥哥,云家儿郎确都乃俊髦之士,除了六哥哥。”她感受到扇子传来的风,心头微微一动,又接着说,“七哥哥乃个中翘楚。”

云鹤很受用她的话,闻言冲着苏以言一笑,语气轻松,“就冲你仍然唤他这一声哥哥,我也会叫三叔多多管教于他。”

苏以言听见此话,阳光有些刺眼,她擡头,望向天空,日出高照了,云鹤扇着折扇整个人突地沐浴在阳光之下,他转过头,见着苏以言她身子一半在阳光之间,另一半在树荫与扇荫之中,他伸出手,“表妹,日高晒人,进屋子吧。”

五月十五,距官家给的最后期限,尚还余下三日,云鹤准备动身前往建德县通判厅领职,睦州的治所在建德县。

但刘家小娘子还未醒来,他未派遣侍卫而是带着表妹一起前去刘家,告知刘家,若小娘子醒来,来建德县通判厅寻他便是。

这刘大郎才知眼前这少年,竟已做了官了,还是通判,通判是什么官位啊?这半大的少年竟是一个州的二把手。

其实自两日前他拿了云鹤亲笔书的信去将他儿子顺利接回来后,便对云鹤感恩戴德,心里也怀疑过云鹤的身份,但见云鹤也不愿意透露的样子,只将疑问埋在心里。

如今知道他是官人,饶是乡野之人,也轻易便猜测出,站在这农家小院的少年他是当今官家钦点的状元郎,是云相公那个未及冠便入仕的孙儿,当即更为激动,泣涕涟涟求云鹤一定要破了此案,无论他那女儿是否还在人世,都要帮他把女儿找回来。

恰逢此时,那马本才带着一众小吏,差出仪仗轰轰烈烈从远方而来。

这更加印证了云鹤的身份,将刘大郎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他见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知县,在云鹤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的,心中暗暗流出一丝快意和鄙夷。

马本才在拿到那封信时,才知,这上期的邸报上写着的新任通判已经到了,还管了这事,他心中暗骂一声,又和那林主簿商量了半宿,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就算在这事上面通判看见他贪污了,但那通判年纪尚小,他有何惧之?自己提了仪仗前去迎接他已是给足了他面子,讨好他总比讨好他的对头前任通判强。

他心中对于云鹤的印象便是,这人靠着家里本事立身的,不足为惧,且年龄尚小,容易拿捏,何况,他已经给此事想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再不济,还有人给他兜着,此失踪之事也不是他的问题。

带着这些,他坐了半天的船,头脑发晕地来了这小山村。

刚下船,已经夏天了,他穿得单薄,只套着那一身绿袍前来,不仅热得不行,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那锋利坚韧的龙牙草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用手去扒拉开,却未曾想到,这草的刺过于锋利这便是立马就给他的手划拉了一条口子,气的他破口大骂,又恨恨地用脚踏在上面将草叶碾碎,骂骂咧咧地才在主簿开出的小路上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边嫌弃这个村庄,他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么小,这么穷困,这么偏僻的村子,那新上任的通判怎么会在此地。

路上有村民认出他,看他这阵势,也不是来捉人的,听主簿说是来找刘大郎的,便是有热心肠的村民巴巴给他带路。

那热心肠的领着马本才快到时,就上去敲了刘家的门,喊了一声,“刘大郎,在家没,马长官找你。”

是刘大郎的儿子刘家三郎来开的门,他伤还没好全,是硬撑着起来接待云鹤,他一瘸一瘸地去开了门,听见马本才的名号,瞬间脸色垮了下来,“刘小甲,你把那马狗官引来我家是又来抓我?”

那名叫刘小甲的见他脸色不好,只笑笑咧咧着,“这当官的来,我也不能不给他带路是吧,何况你们家现在是傍上大人物咯。”他偏了头,卯足了劲往里看,确实见着院子里那对少年少女身边竟然围着有不少人,那少女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回了头,他见起姿色,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他两只眼睛都看直了,直到马本才带着人走到跟前,见他挡路,踢了他一下,他才回神,巴巴地让路,“马长官来了,您请。”

马本才进去院门后,直接皱了眉,低声骂道,“这么小的院子,让本官在哪里落脚啊?”

刘大郎等庶民均向他行礼,等待众人身子都地下去后,他才看见,人群中还有两人立着,他便神气十足得叉着腰,刚说出口,“你二人何等身份,还不向本官行礼,”

林主簿就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将袖子一摆,尚不服气,正准备责骂这姓林的一番,就听林主簿凑到他耳朵边上低声道,“长官,这应该就是今科状元郎——云相的孙儿,也就是现任通判。”云相虽已致仕,但底下的人均还未改口。

“你怎么不早说,”他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子,又正了正官帽,趋步走到云鹤面前,行了拜趋之礼,“下官给通判见礼了。还望通判,大人大量,莫要怪罪下官这张嘴。”

他见云鹤没有反应,还微转过身子,对着后面的主簿和小吏道,“还不向通判行礼?一群无礼的打脊奴才。”他又擡眼看云鹤,“通判,还望勿见怪。”

云鹤见着其他村民还未擡身,只好‘嗯’了一声。

马本才见着不远处有凳子,又踢了主簿一脚,“还不去给云通判搬凳子,”他回过头,见着云鹤身边冷脸的苏以言,吞了吞口水,心里琢磨着,给云鹤下了印象,这通判竟贴身带着小娘子上任,那些有关于他的传闻也是骗人的,他定和其他纨绔子弟没两样,靠着祖上积业,横行霸道,都是一些好美色之徒,只不过他是原首相之孙儿,才获得好名声,他又谄媚道,“下官哪儿还有不少美人胚子,不妨通判今夜去下官陋府里一叙,下官将其都献与通判您。”

“哦?是吗?”云鹤听他这话,故做了一副纨绔模样,微扬了头,垂下眼皮看来人,玉骨一般的手持墨兰题诗折扇,一边扇风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马长官那里,可是有比这刘家小娘子更为丽质的美人?”

“有,这刘家小娘子算啥?”马本才笃定地拍了拍胸脯,但他突然想起一事,也不知当说不当说,他的眼神还是往云鹤身后的苏以言脸上瞟去,苏以言被他看得心里直犯恶心,拉着云鹤袖子,云鹤安抚般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拉向身后,苏以言也顺着直往他身后躲,“虽说那萧衙内先前已寻了两个娇娘去,但通判,您放心,余下的这些也都是好货色,虽都比不上您身边这位……,”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这小娘子他看了一眼,只一眼就知这可不是俗物,但他只见她长得好看,穿着却和这来上任的通判一般,未穿金戴银,衣衫之间也没有暗纹,不是很富贵的样儿。他留了个心眼子,这小娘子看起来不像是官宦世家的小娘子,他从未听说过,谁家府上的小娘子会单独跟着新官上任。他不知道如何去称呼,就下意识以为她是贵婢,毕竟云家不纳妾这事他也有所耳闻,他还就这样说了,“虽不如您身后这位……这位贵婢?但下官敢保证,那些小姐在这睦洲也乃一等一的,就算放在东京也不逊色,这都是下官孝敬您老的。”

他奉承般地笑笑,搓了搓手。

云鹤故拿此话试探了他,这刘家小娘子失踪不是马本才贪色,那是因为马本才贪财所以将刘家小郎压入狱牢,还是另有值得他隐瞒之人所行此事?

在他听马本才羞辱苏以言之语之后,周身的氛围都凝固了下来,他用手指着马本才,脸也拉了下去,声音中仿若带着腾腾杀气,直冲马本才去,“马本才,大胆。”

马本才本笑呵呵的,被云鹤这强硬的语气一惊,吓了一跳,但他不知道云鹤是因他言辞之间羞羞苏以言而发怒,只以为是云鹤发脾气是因为他将最好看的两个小姐先送给了萧衙内,对他不够尊重,他立马认了错,双手摊着,语气也很无奈,“通判您消消气,那萧衙内比您先到,他想要,这下官……拿到这事也很难办啊。”

云鹤眯了眯眼,眉宇之间也起了寒意,咄咄逼人的声音异常冷冽,一瞬间让马本才如临冰窖,“你这蠹虫,不仅声色货利,还瞎了眼,睁了你的眼睛看看,本官身边小娘子乃本官表亲。”

马本才是真的不懂,为何这年纪不大的通判周身威压如此之重?仿若是泰山压顶般沉重,何况在已立夏的季节里冻得他打了个抖。

他听见这话,立马明白了,他刚刚说的话将人得罪惨了,这原是云家的表亲,是他想错了。看来这状元郎也不是他想的那样好色,是个有真本事的,他看走眼了。

他即刻对着苏以言拱手认错,“小娘子,都是下官的错。”他见苏以言躲在云鹤身后不露面了,又低了一些腰,擡擡眼后做给云鹤看的,他将语气尽量放得诚恳,擡了手,做掌嘴样,“哎哟喂,小娘子,你也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下官这张嘴,是下官这张嘴不懂事,是下官考虑不周。”

苏以言这才从云鹤身后走出来,她语气虽也强硬无比,但她要唱红脸,只弯了弯身子,行了自己应该行的礼数,“望马长官将刘家的钱财还给刘大叔,我定会和哥哥说,那便是原谅你这一次。”

“是是是,这是必须的,林主簿,本官叫你带着的银钱呢?快拿出来。”他也行了把官威,林主簿喃喃称‘是’,忙接过小吏端上来的银钱,苏以言瞟了一眼,盘子里放着的银钱甚至是已经加倍了。

马本才自己接过,放在刘家桌子上,像是大善人般的施舍一般,刘大郎只拿了一半,又将那钱还给林主簿。

林主簿与刘大郎推拉着却不敢接,为难极了,还在等着马本才的眼色才敢行事。

云鹤不等马本才发话,使了个眼色,林主簿也接收到了官更大的人的指令,不等马本才的命令,眼睛像轱辘一般转转,立马笑着称是然后将钱收了下去。

“马长官,这刘家小娘子失踪一案,本官……”云鹤依旧沉着脸,幽冷的声音再加上这浑身的气场直将马本才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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