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公主,是我,景秋”……(1/2)
第27章第二十七章“公主,是我,景秋”……
“因为——”千提又低下头去,红绳在她手中变换,穿过红豆、绕上菩提,一路交缠固定、编织,最后,她满意地昂起脑袋,将其中一块编好的吊坠戴在了他脖子上:
“傻瓜,天底下哪找得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人?”
“若是真有呢?”封易初追问。
千提刚将另一枚吊坠戴上,听见他这话,迟疑片刻,又道:“就算真有,那我也不嫁。因为——我已经有阿初了,只要阿初一个就够了。”
修长的手指抚上胸前挂着的吊坠,封易初嘴角缓缓噙起一抹笑意。
温润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吊坠最外头一圈白玉菩提在夜色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内里原是空心的,此刻却被一颗悬挂着的红豆填补。
他动了动唇:“菩提本无心……”
千提紧紧攥住他的手:“菩提本无心,遇你便有了。红豆即相思,为你,只为你。”
夜风愈大,灌满他的长袖,封易初嘴角对笑意更甚几分,温柔、宠溺于眼中荡漾,少了曾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若春回大地,消融了一切冰雪。
“你笑起来的时候,比不笑的时候好看。”千提超他靠近,趁他愣神的功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倒也不是不笑的时候不好看,只是笑起来的时候,要温柔些,我喜欢。”
夜色已深,山间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千提打了个寒战,似乎有些冷,身子也逐渐倾斜,往封易初身上靠去。
他笑着的时候,她向来放肆。
封易初伸出手臂揽住她,宽大的衣袖为她遮挡寒风。
眼睛渐逐渐弯起,墨色的瞳仁微微一动,她与万千星辰倒映其中,万千星辰皆黯然失色。
千提打了个哈欠,又地往他身上蹭蹭,贪恋着他怀中的温暖。
“小时候他们便与我说,我是姜国最尊贵的公主,是要去和亲的,万不可对旁的男子动了真心。可这天底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呢?如今,我既选择了嫁你,也是正式将真心都予你了,你若敢辜负我,我让父皇派兵……”
她话说到一般,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妥,话锋一转,改口道:
“算了,那些战士日子过得好好的,就因为我一个人冲锋陷阵、受伤流血丢了性命,那我罪过可大了。这样,你若敢负我,我便不要你了。我会的本事不少,走到哪都能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很好,届时山高水远,我浪迹天涯,再不回来了。”
封易初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搂紧了些:“不负你。”
他怀中的温度驱散了她周身的寒意,千提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缩在他怀中,声音因困意而变得软糯:
“他们说我没长大,很多事情都瞒着我不告诉我。可他们又说我长大了,逼着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你说,我这究竟算是长大了还是没长大?”
“你若是国师多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不用一直躲在那间小茅屋里提心吊胆地怕被人抓回去了……”
一句接一句,话语逐渐含糊不清,带着无尽的倦意:“你若是国师……我也不必担心……我的子民……”
声音逐渐变小,话未说完,便彻底没了声响。
封易初低头凝视着她,小心翼翼地调整坐姿,让她能睡得舒服些。做好这些,他微微仰头,安静地望着头顶星空,深邃的眼眸倒映出万千星辰,不知在思索什么。
*
第二日千提是在床上醒来的。
日光稀稀落落地透过窗棂,洒入房内。她在暖衾中动了动,长睫轻颤,慢慢睁开眼眸。
身边人已然不在。
“阿初。”虽早猜到什么,千提却还是不死心地出声唤他,话说出口,同往日般没有半点回应,她才揉了揉眼睛,缓缓坐起身来。
他总是很忙,忙到让千提觉得,他似乎有事在瞒着她。
可她既然选择了嫁他,自然该相信他。因而他什么时候出门去、去做了什么,又在什么时候回来,千提如今并不打算过问。
如若他真想说,自己会告诉她的。
藕色的睡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她打了个哈欠,下床、着衣、梳妆、用膳,而后坐在院中竹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时不时伸手摸摸球球毛茸茸的脑袋。
这一次她没看话本子。
昨夜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做了个梦,梦里有个恶贼闯进她房间,要抢她放在床头的话本子。
她用力地抱在怀中不让他得逞,抢夺了一阵,到底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话本子都入了奸人的口袋。
今日一早起来,床头的话本果然都没了影了。
千提撇了撇嘴,腮帮子气得鼓鼓囊囊的。
她就说怎么无端做这种梦,原来是真有个狗东西趁她睡觉抢她的宝贝!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平日里他自己不看就算了,她问他问题,他回避不答也就算了,昨夜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动手,临走时还说什么“这东西不好,你不能看”。
她都看了这么久了,这东西好不好,她能不知道吗?!
想到这,千提气得牙痒痒!她狠狠在地上跺了一脚,竹椅因这动作发出细微的“嘎吱”声,与枝头鸟鸣遥相呼应,仿佛在嘲笑她无能。
只能待在这院子里什么都做不了就罢了,如今连仅有的几本话本都被那狗东西抢了去!
她呆呆地坐着,不知坐了多久,才堪堪缓过神来,起身自房中拿出绣线与素帕。
近来她时常绣一些丝帕拿到外面卖。她的手艺很好,东西拿出去,没几分钟便被卖完了。赚得的银两除却日常开支外,都被她攒了下来,若是以后实在有事急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秋风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丝,她盈盈坐在竹椅上,穿针引线。纤细的手指灵活翻动,银针在帕子上下穿梭,不一会儿,一朵红梅浮于帕上。花瓣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芳香。
一条条素帕自她手中经过,或多了几朵小花,或添上两只蝴蝶,又被她轻轻叠好,放入绣篮。
斗笠戴在头上,遮盖了少女倾城的容貌,只留一双白皙的手在外,轻轻挽起旁边绣篮。
其实,她卖这丝帕,除却简单的赚钱谋生外,还有另一个目的。
姜国在各地都有眼线,她绣艺精巧,承的是御用绣娘的手艺,与寻常绣工有所不同。若是这帕子卖得多,没准姜国的探子可以凭着这帕子寻着她。
阿初说,他出不了这城。
可外面天地辽阔,他总不能一辈子被那旨诏令困在这高高城墙之中。
如果可以,她想带他出城。
想到这儿,千提盈盈一笑,将斗笠系紧,确保它不会被风吹落,才款款走出家门。
秋风撩动她斗笠下的丝带,像是灵动的蝶。街市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她在街边寻一处空位,将丝帕一一摆好。
往来行人众多,很快便有人被帕上精美的图案吸引。篮子越来越空,兜里的银钱也越来越多。
秋日的太阳算不得火辣,但斗笠不透气,在阳光下待久了,也难免有些热。千提被闷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不经意间擡眸,隔着一层白纱,正瞧见一位少女自不远处的摊前经过。
“景秋?”千提心头一紧,慌忙转起身,提着篮子要追上去:“景秋!”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却在这时正好撚起篮中一枚丝帕,一位大娘手指自帕上抚过,不由感叹:“这绣工,当真是绝妙!姑娘,你这帕子……”
千提来不及说话,起身要离开,大娘却伸手拦住了去路,让她脚步硬生生顿住:
“诶?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要买你的帕子,你怎么还不理人了?”
“我……”千提心不在焉地回应着,不停踮起脚尖朝那人离开的方向看去。目光越过人群,她紧紧盯着那道背影,心中情绪愈发翻涌,双脚也下意识地在地面轻轻点动,渴求快些结束这场交易:
“大娘,这帕子送你了,我还有急事,得先……”
她绕过大娘,匆匆走了两步,又被那大娘拽着衣服拦住:
“这么好的手艺,真送我了?你倒是若是反悔来找我要,我可不还给你了。”
“真给你了。大娘我当真有急事,恕不奉陪。”眼间着那身影越来越远,千提匆忙挣开大娘的手,提着篮子一路朝前追去。
“景秋!景秋!”
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那熟悉的背影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徒留千提一人呆立原地,满心的欢喜于顷刻间轮空。
是她吗?千提攥紧了手,眼底氤氲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是她。
朝夕相处多年,景秋走路的姿态早已在千提心中烙上印记,她是不会认错的。
那日她让景秋离开国师府,她出城了吗?可曾回到姜国,寻得援助?还是说,这些天,她一直在这京都的街头找她?
秋风吹过街角,撩动千提的发丝,更添几分落寞。
路边店铺的招牌在风中摇曳,她目光随意游移,忽然,想起了什么。
姜国既然在各地都有眼线,要容下那么多人,定是有做什么明面上的生意掩盖目的的。
景秋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姜国的据点,极有可能也在这附近。
酒楼茶馆往来人多,是探听消息的好地方,奈何人多眼杂,若要长期经营,难免令人起疑。首饰布匹店常去的都是女子,若要交流情报,也有所不利,他们做生意的地方,定是男女都能去,还不易让人起疑的寻常地方。
千提轻咬下唇,稍一思索,决定从这周边店铺开始排查。
茶肆、典当行、香烛铺……她不知走了多少地方,都一无所获。斗笠并不透气,面上的薄汗被闷成大汗。几缕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两侧。又一次失败后,她站在街头,稍作喘息,转身入了一家米肆。
米店不大,店门半敞,饱满的大米袋袋堆积其中,形成一座小山丘。
店伙计正弯腰忙着整理货物,听见脚步声,直起腰杆,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双手在围裙上快速擦拭,他热情道:
“姑娘,您要点什么?咱这米可都是新收的,颗颗饱满,煮饭香得很,熬粥更是黏糊,保准您满意!”
千提目光隔着白纱在店内游走,带着几分审视,待伙计将话说完,她才出声询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不生虫的米?”
声音不大,却让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像看疯子一般上下打量着她,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短暂的沉默过后,伙计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摆手道:
“姑娘,你这说的什么话?这天底下,哪有米不生虫的?你莫不是对家派来捣乱的?”
“不是……”千提深吸一口气,自怀中掏出丝帕:“我……我这有块帕子,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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