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想要?你求我啊”“求你……(2/2)
“阿初。”
“嗯?”少年正将钱袋系上,闻声擡眸,深邃的眼眸在灯火掩映中,比天上星宿还要明亮几分。
“没事,回家吧。”
千提牵上他的手,与他自灯海中漫过,二人的影子重叠又分离,分离又重叠,她忽然觉得,若这般与他走一辈子,倒也未尝不可。
长灯尽头,国师府巍峨矗立,千提轻轻扣动门环,大门开启,她扶着他穿过长廊,回到房中,又让人将慕云琛唤来,将他的伤势重新检查了一番,确认无碍,才终于放下心来。
“天色不早了,你好生歇息,我就在隔壁房里,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不要忍着,随时唤我。”千提送走慕云琛,坐在床沿,轻轻为他掖被子。
被角被她卷起折叠,遮住了少年的身躯,只在最上方露出一个脑袋。墨发散落在枕上,封易初点头,谪仙般的面庞上明晃晃地写着“人畜无害”四个大字。
蜡烛被轻轻吹灭,房门打开又合上,千提的脚步声在夜中一点点变弱。他静静躺在床上,听着她进了房间。透过窗棂,走廊上映出的烛光终于消失,月光洒落大地,几缕照入房中,为万物复上一层银霜。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直至月上中天,封易初才缓缓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简单的动作,却还是让他胸口疼得厉害,他皱了皱眉,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轻轻出门,未发出一丝声响。
转至偏院,他轻轻推开一扇房门。
房内没有点灯,探子已然等候多时,听见声响,那人伏低了身子:“国师大人。”
“查清楚了吗?”
封易初倚着门站着,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胸前垂落的那枚菩提吊坠。月光透过窗棂洒入屋内,他却站在阴影之中,压低眼眸,让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属下已经查明,二皇子在牢中出事前,最后见过的……是丞相大人。”
“知道了。”封易初自袖中取出一封信,交到那人手中:“寻个可靠的弟兄,将这事办好。”
“是。”
男人领命,转瞬消失,徒留封易初一人的身影陷在黑暗中。片刻后,他微微垂眸,自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咳嗽。
*
朔风卷着沙粒扑在破旧的茅草屋上,赵献捧着好不容易干活换来的米进屋时,头顶一片茅草正被风吹开,在屋外散成一片。
他发出一声惊呼,匆忙放下那半袋大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门,将地上茅草一点点捡起,捧在怀中。
数月前,他还是当朝九皇子,京都城中高高在上的雍王殿下,却因一时差错,被贬为庶民,流放至此,连腿也在途中受损,未能得到救治,落下病根。
一朝坠下高台,苦难磨平了他的棱角,正琢磨着如何铺回屋顶,忽然间,本就破旧的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三名男子闯入院中。
他下意识地丢开怀里的茅草欲逃,一桶泔水却先一步泼在了身上,其中一人揪住他凌乱的头发,“赵献,爷又来照顾你了,学声狗叫我听听?”
赵献似乎早已习惯了这般欺凌,指节深深进泥里,两眼呆滞,一言不发,只盼着他们发泄够了,早些离去。
但沉默换来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凌辱。
“真当自己还是什么王爷?”长靴碾过他的手背,将上面的冻疮压得糜烂,那人狂笑出声,眉眼间皆带着怨恨和鄙夷:
“十万将士因你惨死,先帝不杀你,已是仁慈,如今新帝即位,又有谁还会记得你?哟,还成天惦念着回京呢。”
“他们又不是本王害的!是国师!是封……”
赵献试图辩解,说话间,又一双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缓缓碾压,直将他碾得面目扭曲。
“你放屁!国师大人一人止三国战乱,何等威风,岂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还不是你私窃火药在先?若不是你,我父兄活得好好的,又怎会惨死?还一口一个‘本王’?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挫挫他的锐气!”
男人举起木棍的手悬在半空,正要落下之际,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将木棍打落。
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一匹骏马停在院前,驿卒翻身下马,腰间令牌泛着森冷色泽。
“陛下有旨,大赦天下,院雍王赵献,既往罪责尽赦,着令其即刻启程返京,不得有误!”
声音落下,那三名男子动作僵住,脸色煞白。
“不可能!定是陛下念错了人!”其中一人忽然踹开脚边的泔水桶,桶中剩下的几点水溅在赵献脸上。
话音未落,却见赵献缓慢而僵硬地擡头,被沙砾磨得红肿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唇角渗出点点血珠,他狞笑着,双眸亮得骇人:“天无绝人之路!你们等着!本王记住你们了!待本王回京,定要你们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雍王殿下,”说话间,驿卒已行至身前,“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