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潜伏 终案(贰)(1/2)
第82章潜伏终案(贰)
随着门扉的关闭,内殿尽显眼前,正中央的金属神龛中端坐着送子娘娘的金塑雕像。
梵音扶着供案的手指微微发颤,超然和尚递来的香囊正渗出诡异浓香,甜腻气息混杂着殿内檀香,在肺腑间凝成浑浊的漩涡。
这香……
她刚启唇便踉跄栽倒,t膝盖磕在蒲团上发出脆响。朦胧视野里,蒲渡僧袍下摆扫过青砖,暗门轧轧开启的声响裹着野兽粗喘刺入耳膜。
她的眼皮微颤,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可却怎样也睁不开。
蒲渡和尚:“愣着干嘛呢?给人披上啊!”
“师兄当真要这般绝情?
超然和尚蹲身抚过女子散落的乌发,指尖在雪白后颈流连,“啧啧,许久未见这般绝色。倒像是画本里吸人精气的狐妖……”
“咚!”
话音未落便被铜钵砸得踉跄,蒲渡阴鸷的面容在香雾中扭曲:若再耽搁圣尊大计,我便剜了你的招子喂药引!”
“哎哟!”
超然和尚捂着头小声叫唤道:“好师兄,我错了。”
“别打了!”
他说罢便将身上所披的兽皮披在昏睡不醒的梵音身上,然后又拿出一个药丸塞进她嘴巴,又灌了水进去。
兽皮裹住昏睡之人的刹那,梵音蜷在狐裘下的指尖轻颤,恍若未觉喉间滚落的药丸正灼烧着咽喉。
檀香缭绕的经堂内,蒲渡和尚的袈裟在烛火中泛着微光。
“咚、咚、咚!”
他的手指叩了叩紫檀供桌:时辰到了,点香让她醒过来吧。”
超然和尚垂首应诺,指尖却流连在梵音苍白的面颊。
烛芯爆开的噼啪声中,他的指腹沿着女子下颌游走,宛如毒蛇逡巡猎物。
可惜了这副冰肌玉骨......
超然和尚叹息般的低语消融在袅袅青烟里。
咳咳。
蒲渡的咳嗽声裹着三分警告,超然猛地撤回手,袈裟翻卷间已退至阴影处,唯有腰间玉坠仍在幽暗中泛着光。
“唔!”
梵音睫羽微颤,惊醒时拂落了案前经卷。她慌忙拢住松散的衣襟,指尖攥得发白:带着几分惊慌失措道:“我怎么会……”
夫人福泽深厚,在佛前入了定。
蒲渡和尚含笑递来香炉,炉中灰烬尚带余温,这七日需每日服用保胎丸。
青瓷药罐放入锦囊时,超然的手掌有意擦过她腕间,惊起一阵战栗。
“……”
梵音微微一愣,轻抿朱唇,停顿了片刻,方道:“一周就可以了吗?”
超然和尚忽然倾身上前,檀香混着麝香扑面而来:纵使灵验,也需稳固佛缘,需要一个月时间。
他刻意咬重佛缘二字,像是在暗示什么似的。
梵音眼波流转,破碎的尾音似风中蛛丝道:“那一周后便要再来?”
超然和尚眼中跳动着异样的火焰:夫人与相公既循此法而来,自然要依例而行。
梵音贝齿轻咬下唇,良久才从喉间溢出一声:好。
蒲渡和尚和超然和尚送别梵音,门口外面沈观早已在外面等候。
沈观带着几分犹豫问道:“夫人,你可还好?”
梵音轻轻依靠在沈观肩上,柔弱道:“官人,无碍。”
有劳二位师父。
沈观擡眼时,恰见超然和尚倚着朱漆廊柱,手中佛珠正对着梵音背影缓缓转动。
他揽着梵音的手臂倏然收紧,指节在锦缎上压出深深褶皱。
蒲渡和尚合掌而笑:前院香客如云,恐冲撞贵人,还请移步后山。
超然和尚手中佛珠骤停,引着二人折返云来客栈。
后门处的小二殷勤似嗅到血腥的鬣狗:贵客可算回来了!
沈观喉结微动,笑意未达眼底:倒是难为你等了。
全仗贵客福泽深厚。
小二眼珠骨碌转着,将二人引至马厩。谄媚道:“两位贵客的马就在这里,我们好生喂养着呢。”
梵音和沈观对视一眼,沈观唇边突然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夫人,来时你念着要学骑马。如今,学会了还需要再学吗?”
梵音徐徐回眸看了他一眼,温柔得像能掐出水一样道:“那就有劳官人了。”随后从怀中拿出银票悄悄塞给他。
沈观将其搀扶上马,迅速将银票收进怀中。转头对小二说道:“这马寄养在这里,可有问题?”
随后从怀中拿出银票塞给小二,“这可足够?”
小二闻言喜色更甚,谄媚回道:“够!那可太够了!贵客想放多久都行,定会好好照顾马儿的。”
沈观微微颔首,然后擡腿便骑上马,梵音则顺从般依靠在沈观肩上。
“驾——”
尘土飞扬中,两人缱绻身影渐成剪影。
待客栈飞檐彻底没入地平线,“沈观”微微低头看向依靠在自己肩上,呼吸一直打到自己脖颈处,使“他”坐立难安浑身鸡皮疙瘩的“梵音”道:“别演了,已经看不见我们了。”
“好吧……”
“梵音”像是惋惜一般终于将柔弱无骨的身躯挺直,叹了口气。
“彭!”
只见原本是“梵音”在前方的,如今变成了在后方。而原本在后方的“沈观”,如今变成了在前方。
梵音关切地道:“内殿是什么情况?”
“客栈到了,先下来再说。”
终于回到厢房了,沈观掸去衣襟浮尘,茶盏在掌中转出冷光,意味难明的目光盯住梵音道:“此事确实是匪夷所思。”
梵音只觉得胸口一滞,仿佛全身的血液冷冷地一凝,面色突转苍白:“莫非真是?”
此前梵音也曾破过相似的案件,哪是一个香火异常旺盛的求子庙。
但实际上……背地里则是腌臜之事,一群和尚借着百姓求子心切的想法,将内殿与和尚所住之地相连。
每逢遇到女子求子便让其单独祈福,实则内殿中有迷香将其迷晕,随后地道处会有和尚涌入其中,使女子无法挣扎从而做一些腌臜事。
一开始瞒得很好,导致求子庙香火旺盛。
可后来,因女子所孕孩子与家人委实不像,还以为是有妖怪作祟。
可没想到查着查着竟然查到求子庙,破案后因为事情牵连甚广此事只将求子庙一锅端了,但没有公布此案详情。
所以,当听到蒲渡和尚和超然和尚的说辞,她以为是旧案犯案之人没有捉干净。
而沈观也知晓此事,两人便互换身份,由沈观前往内殿一探究竟。
烛火在沈观眼中投下跳动的暗影,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垂眸凝视着梵音,修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瓷瓶浮雕:这次不同。
他的声音裹着夜露般的凉意,与五年前的求子庙案......
他将药瓶推过檀木案几,釉色在梵音素白掌中泛起冷光。
梵音眉毛微微一挑,她将瓶口悬在鼻尖三寸处轻晃,倏地扣紧瓶塞,皱眉道:“这个味道?造忆草?”
“没错,虽然里面的檀香很重。但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他们应当是采用造忆草紊乱女子的记忆。”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观不以为然道:“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事,给我披上了兽皮,然后就是给我喂了这药。”
梵音眼中有些愧疚之色,语带歉意地道:“你没咽下去吧?”
沈观忽然低笑出声,烛芯爆开的火花映得他眉目灼灼。
他的指尖顺着梵音握瓶的指节攀援而上,在即将触到腕脉时陡然收拢,将她的手连同瓷瓶一并锁在掌心:梵音......
他倾身越过案几,松垮衣襟间漏出段玉色脖颈,目光很有侵略性地扫过梵音挺立的鼻梁和薄薄朱唇,好似随时准备亲上来,吐息拂过她耳畔珠坠:莫不是在关心我?
梵音躲闪不及,目光与他轻轻地一撞,她心头不由得一滞,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将自己短暂误入歧途的神魂抽了回来。
她见他还有兴趣调笑心中已明白了大半,淡淡抽出自己的手,“兽皮?能描出几分形貌?”
沈观眼见着梵音的身影起身,眸中方才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微笑道:“自然记得,我可以画给你看。”
他起身前往书桌开始画,梵音走向书桌。烛影在灯罩里轻轻摇晃,将沈观眉梢那抹风流笑意镀上一层暖色。
梵音垂眸望着宣纸,檀香从博山炉中蜿蜒升起,在两人之间织就无形的纱幔。
狼毫在澄心堂纸上洇开墨痕,渐渐勾勒出异兽轮廓:似骏马踏云而来,额间却生白虎斑纹,赤色长尾。
梵音忽然按住宣纸边角,指腹抚过未干的虎纹墨迹。记忆如穿堂风掠过尘封书页,像马又像老虎的模样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沈观误以为梵音质疑他的记忆,凝目看她,语有深意地道:“我过目不忘的记忆你也应当了解的吧?”
梵音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脑中闪过,一时又捕捉不住,不由蹙眉细想道:“啊!”
她倏然擡眸,鬓边点翠步摇划过冷光:“我在师兄家传的古籍看过!”
“杻阳之山,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t孙。①”
沈观指节猛地扣住青玉镇纸,月光透过茜纱窗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
他的喉结滚动,许久后才挤出声音:这宜子孙的效用......
他忽然倾身逼近,沉香衣料几乎贴上她:总不会让男子......
“噗嗤……”
梵音忽然轻笑出声,这罕有的笑意惊得烛芯爆出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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