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的答案 心若看不明白,那试一试,便……(1/2)
第47章心的答案心若看不明白,那试一试,便……
天暗之前,莫祈君看到了出口。
投射下来的光线不止一道,纤细而又笔直的,像绷紧的细线,能领着人不再迷失。
为了修养脚伤,她与林疏昀行进的速度非常缓慢。
第三日,第四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小心避开野兽的洞xue,躲过残余的追兵,就着山中的天然物资生存适应,途径流淌的溪河,密集的灌木,还有连续不断的鸟叫声,终于踩着第五日的风尘石草,走出了黑漆漆的山林。
他们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动身回到了上一处的容身所。
破庙还是那个破庙,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没有变化,不存在活人生活的痕迹,一如既往的破烂。
这种地方,连路过的贼寇都不会多看一眼。
才走到门口,莫祈君就听见里头传来一声防备十足的狗叫,她愣在原地,但也只是一瞬,随后立即跑上前,大声问道:“是阿蛋吗?”
这句话带着些许紧张,像是被攥住了嗓子眼。
下一刻,从庙里扑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伴随着亲昵的狗叫,叫得她这么多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的身躯不再疲惫。
过去莫祈君在贫苦的阴影下,奢求的东西有很多,家人,美食,看见什么都很希望自己也拥有,然而成为“药人”又成为“傀人”之后,她才发现从前的那些根本算不得艰难,真正的苦难像是源源不断的瀑布,冲刷在底部的她头上,睁不开眼,也喘不过气,长夜之后是短暂的曙光,而曙光过去,又是漫长的黑夜。
如今的她原来只需要一只许久不见的狗,就能够得到莫大的满足。
寺内火堆燃起,两人一狗环绕而坐,难以想象上一回出现这个场景还是在两个月前。
之前藏在佛像里的东西没有人动过,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不知道是位置太偏没人会想到里头还能藏东西,还是说也有阿蛋守护的一份功劳,但那都不重要了,现在最值得高兴的是,东西在,狗也在。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莫祈君心情甚好地抱着黄狗,心疼道:“我的好阿蛋,瘦得都能摸到骨头了,一定是天天啃人家不要的骨头才弄成这样,没关系,明天娘就去给你买好吃好喝的!”
林疏昀刚找了些能用的东西把漏风的门堵上,回来就听见这话,一时无语:“你自己都没吃上好的,给狗买?”
“那又如何?”莫祈君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当娘的当然是把最好的给闺女啊,这点毋庸置疑。”
“闺女?”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怎么了?”她倒是理所当然,“阿蛋是我们一起收养的啊,它不也是你的闺女?”
林疏昀:“?”
莫祈君鄙夷道:“还是说你想始乱终弃啊?”
林疏昀:“······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莫祈君不理他,抱着黄狗蹭道:“可怜的阿蛋,你爹爹不要你了,他是个坏爹爹。”
林疏昀:“······我什么都没说。”
暖黄的光影下,黄狗被莫祈君逗得很高兴,林疏昀在旁边看着他们闹,不觉得聒噪,取而代之的是安心。
他想起少时衣食无忧的时候,他很喜欢独处,提一支笔在宣纸上走势如游龙,或翻一本书在烛光下阅读千百遍,旁人的说话声,乃至呼吸声都会打扰到他,让他厌恶烦躁。
可逐渐的,身边的人一位一位离去,因病逝世,因罪处死,天灾人祸,随便一个举动都能成为把亲人带走的力量,他对独处的心境,也截然不同了,过分的寂寥让他难安,他开始喜欢那些有声音的,有动静的,从前鲜少去碰的事情。
他做饭,是为了听刀板的接触声,听锅勺的碰撞声,他种花,是为了听修剪的擦刀声,听浇水的流动声,他射箭,时为了听弓弦的弹射声,听入靶的穿透声,他制作人偶,是为了听制作原料的锯木声,听组装部件的碰撞声。
他习惯了自己创造声音。
直到她的出现。
死气沉沉的世界出现了一个小鸟般的声音,从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每一天都有话说,每一天都能找的新的话题。
与他寻求外界帮助的方法不同,她对抗安静的办法,就是靠自己。
路过院子时,他听见她和花圃的桂花说话,说它们很漂亮,味道很清香,夸着夸着,就变成说她想吃桂花饼了,可惜那些花都是他的宝贝,她只能眼馋着看一看。
屋门大敞时,他听见她和收养的黄狗说话,说它很乖巧,很懂事,无忧无虑的,让她特别羡慕,说要是她也只是一只宠物就好了,不过得是富贵人家的才行。
除此之外,她还会和一开始很害怕的人偶对话,说他技术真好,把它们做得太逼真了,让它们晚上不要去她的梦里吓唬她;会和手里的弓箭说话,让它们放松一点,听话一点,哪怕练习不配合,也千万不要在比赛的时候出乱子。
她的自言自语从天南到地北,从生灵到死物,零零散散,随处可闻,初听觉得吵了点,一张嘴停不下来,不懂她哪有那么多话说,等到习惯她的存在,习惯这些声音后,他才开始真正去倾听内容,也察觉到了她隐藏在乐观之下的熟悉情绪。
是和他再相似不过的孤独。
可她虽然孤独,却从来没有害怕过孤独,她的内里远比她外表看上去强大得多。
她拥有一颗情感丰盈的,能够自给自足的,充满希望与爱的心。
从落下山崖到走出山林这段时间里,她除了闹脾气的夜晚不爱说话,之后仍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他经常在睡梦中听见她小小声地和“山神”说话,她诚恳地请求那个看不见的神灵,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要走的路虽然不多,也不像崖底那样四通八达,但是她还是会害怕不小心走到错误的路上,事倍功半,他不信神明,但是听着她的言论,竟然觉得有些傻得可爱。
她抱着黄狗,一边蹭着它,一边把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一件一件说给它听,那神情认真而又灵动,火光与声音一同起伏摆动,像羽毛一样挠得心头痒痒的。
悸动一刹徒生,脑中冒出山崖底下的那个夜晚,他回答不出的问题。
——那喜欢的人呢?
在她的哭声中醒来的时候,他的心是有一点疼的,他不晓得也不想晓得为什么,便放任那种疼痛过去了,她说她小时候饿得不行会吃虫子,即便第一次见面他就猜到了她的过去充满苦难,但听到那样风轻云淡的口气时,他的心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堵。
他这样一个曾经幸福过的人,和她那样一个曾经便是艰难的人一同过着当下艰难的日子,这样的对比实在有些强烈。
脚受伤之后,他也想过要不要和莫祈君说,当他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才发现,极少去依靠别人的他已经将她当作了最信任的第一位。
他对这个想法感到不解,感到恐慌,他不愿相信,更不愿承认,于是选择了和内心截然不同得另一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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