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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东窗事发 他怎么能去周氏说要娶薛氏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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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将香囊收了起来。

*

翌日一早,萧湛便将王氏父子又请来了东府。

王静深心知是昨日东窗事发,来跟自己兴师问罪的,可脸上依旧端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反正就算闹开了,他也自有道理。

众人落座后,萧湛便开门见山地问他,“昨日做了什么坏事?”

王静深道:“表叔,我哪敢在您的地方放肆,您这又是冤枉我呢。”

“是么?”萧湛看着他,“那昨日被锁在我房中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王肃闻言有事,脸色一沉道:“孽障,还不跪下,如实招来。”

王静深乖乖跪下,嘟囔道:“我哪儿识得什么女子?我又不是那糊涂人,给表叔送女人做什么?”

萧湛正色道:“那女子都说了是你把她骗走关起来的,你还要抵赖?你可知如此,是会坏掉女子名节的?”

王静深心中翻了翻白眼,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轻浮女子,还会在乎名节?

他觑了眼父亲,道:“我听容姐儿说,周侯想让她给父亲续弦,我不想让她做继母,可她长得太漂亮了,我怕父亲看见会喜欢,就把她骗走关了起来。我只是想给她一点儿颜色瞧瞧,让她死了这条心。可我也忘了把她关在哪间房了,哪知就这么巧呢?”

王肃眉峰一蹙,面色茫然,他并不知有此事。

萧湛笑他,“小鬼头儿,你还跟我装憨儿呢?”

王静深被拆穿后也不惊慌,只冷笑讽刺道:“那女子既是一心攀龙附凤,我就帮她寻个最好的攀附,不是刚好趁了她的心吗?表叔你也是不懂风情,人都给你送上门了你也不要,你要是把她要了,我看父亲还有没有脸要她。”

“孽障!”王肃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越说越不成个体统,便拍案而起,板起脸呵斥道:“我看你是越大越混账了,索性今日打死,以免日后玷辱了祖宗门庭。”

萧湛拦下他,不以为意道:“小孩子胡闹罢了,兄长别跟他一般见识。”

王肃只怕晋王颜面上过不去,便坚决要教训儿子,“玉不琢不成器,今日容了他,往后岂不纵的他更目无尊长了?”

“打吧打吧,打死了我好去地下跟母亲做个依靠。”王静深阴阳怪气地讥讽着,“男人都是坏心肝儿,妻子死了就想续弦,却要求女人为夫守节。”

一句话,说的在座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王肃也一时哑然,他看着儿子那视死如归的模样,对峙片刻后,无奈道:“你要骂为父,何苦连自己也骂进去?你难道就不是个男人?”

王静深赌气道:“我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做坏心肝儿的男人。”

王肃默然叹了口气,招手唤他上前一些。

王静深跪行着挪到父亲脚边,腰背挺得笔直。

王肃看着儿子倔强的脸色,颇为无奈地抚了抚他的头,叹道:“退下吧,我不听他们的就是了。”

王静深便笑了,跟父亲磕了个头后,又朝晋王做个揖,解释道:“表叔,坏心肝儿不是骂你,你是该续弦的,我父亲有了我,就是贪心不足。”

萧湛笑了笑,对他摆摆手,王静深就一溜烟跑了。

王肃看着儿子的背影,对晋王叹道:“这孩子小时候还算和令可爱,如今大了,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萧湛却自顾自道:“刚刚静深所言之事当真吗?”

王肃摇摇头,正色道:“没有这样的事,周泰不曾与我提过,想来只是小孩子玩笑胡说。何况,周泰就算提了,我也不会答应。”

萧湛点点头,莫名安下了心。

王肃观他神色,试探道:“莫不是你有什么打算?”

萧湛迟疑了一下,郑重道:“先前与兄长提过我在考虑续弦之事,现已有了决断,其他人便也罢了,这总归是我的家事,别人也管不着,只是想跟兄长说上一说。”

“如今是已下定决心了吗?”

萧湛点头,“已经有合适的人家了。”

王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起身告辞。

*

却说周家这边,唤春休息一夜,缓过神后,一大早,周老夫人便把她叫来了永庆堂。

周老夫人深知唤春失踪之事必有隐情,于是细细追问她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你昨夜是为了顾全有些人的体面才要那样说,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便跟我说句实话,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唤春面有难色,自然知晓那样的开脱之词是骗不了老人家的火眼金睛的,今见外祖母私下单独询问,便也不再做隐瞒,只是隐去了是被关入晋王房中之事。

“其实我是被王抚军的儿子骗走关起来了,他是大表嫂的堂弟,我便没有起疑,哪知随他去了后,他便把我关了起来,还说什么不想让我给他做继母,我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何出此言。幸而东府的仆妇挨个房间寻找,才把我给放了出来。”

听到这里,周老夫人面色已经十分难看了,心中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谢云瑾是她看上的,家世、品貌、年纪都很合适,跟春儿是很般配的。至于王肃,且不说他与春儿的年龄差距,就说把外甥女嫁给儿媳妇的叔父,单这辈分的问题,攀附的嘴脸,就够周氏被人耻笑了。

现在的周氏也不是小门小户,即便比不上王氏风头正盛,大家也都是场面上的人。周大舅官秩也不低,都这般年纪身份了,不想还是一副暴发户小家子气做派。

“这两个糊涂东西,什么没脸面的主意都想得出来,这把年纪身份还不知自重。”周老夫人骂过后,又拉着唤春的手安抚道:“这原不是你的错,我自会还你个道理。”

唤春告退后,周老夫人就把儿子儿媳都叫了过来,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这做舅舅的不慈爱,昏招频出。你这做妻子的也不贤惠,不知劝阻。”

孔夫人委屈,她也劝过,可丈夫要如何,她哪里拦得住?

周大舅那个冤枉,他承认,他有这个打算不假,可他还没来得及跟王肃提起这件事,就已经被裴偃捷足先登了,他哪里还有脸再提?

“此事虽是儿子一时糊涂,可终究不曾与王抚军提起,王郎哪能得知?又要因此陷害春儿呢?”

周老夫人盛怒不减,指着他的鼻子骂,“王氏门盛,手足尚相残,春儿年少柔弱,如何能与他们兄弟勾心斗角?王郎此番不过是给一个警告罢了,若再有非分之想,怕不是就要春儿的命了!”

周大舅跪在地上,一时战战兢兢,汗如雨下。

周老夫人谆谆告诫他道:“周氏原不过乡野田舍之家,你祖父少时好学,因被举为孝廉,在郡十余年,赏罚分明,恩威并用,有美名于世。你父亲少时好游侠,横行乡里,及长而改过自新,励志好学,建功封侯,终为忠臣孝子。至你已传至三代,家族门户已成,你虽不及父祖功业卓著,亦是南土之秀,何至作此小家之态,失我祖宗颜面?”

周大舅惭愧不已,伏地泣涕,“母亲如此说,儿子实在无地自容了。”

周老夫人冷笑,“分明是你将周氏的脸面扔在地上,倒还赖起我来了。”

此间正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王容姬便急急忙忙来为舅姑开脱。

因顾忌唤春一个寡妇卷入是非坏了名声,遂不敢提起王玄朗对唤春的觊觎,只得把罪过都往自己身上揽。

王容姬跪在地上,向老夫人请罪道:“这并非舅姑的意思,原是我一时糊涂,跟兄弟开玩笑说的浑话,哪知弟弟当真了,才害妹妹无辜遭难。这都是我的罪过,不关舅姑之事,老夫人要罚便罚我,若是气坏了身子,致使母子生隙,那我便是不孝死罪了。”

周老夫人年纪大,却不糊涂,王容姬一个小辈,又素来懂事伶俐,她会没事编排春儿,跟兄弟开长辈的玩笑吗?忙让芳寻将人扶起安抚,只说不关她的事。

她此番只跟儿子理论,馊主意是他想出来的,归根结底,祸根儿还是出在周大舅身上。

周大舅不敢忤逆母意,惶恐认错,保证绝不再提,然后就灰溜溜回了石头城。

孔夫人也一时面上无光,终日足不出户,闭门思过。

……

梧桐苑。

唤春呆呆坐在窗前,此番有外祖母给她做主,想来大舅舅也不会再提让她改嫁王抚军之事了。

她知道外祖母心里是更希望她能改嫁谢云瑾的,谢氏母女也都很喜欢自己,除了有些纠结给人当继母这事儿,真嫁给他,也不是不能过日子。

何彦之虽也不错,可他再喜欢自己,他母亲不接受自己,日子就不会过的顺畅,她想过舒心日子,不想应付婆媳矛盾。

唤春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响云过来看了看她。

响云得知姐姐重阳宴失踪的实情后,也是恼恨不已,可她们是孤女,无依无靠,寄人篱下,没有办法自主。幸而这回是有外祖母给姐姐做主,若是再有下回,还有人会给她们姐妹做主吗?

她不甘心只能依附于人,可她们姐妹如今的处境,似乎也只有嫁人这一条路可以改善。

响云忿忿不平道:“周家养着我们,也未必是念什么舅甥之情。无非是我们薛氏门第高贵,我们姐妹知书达理,美貌出众,奇货可居,是现成的瘦马,能送给权贵联姻罢了。王氏真要那么好,真要大个二三十岁也无妨,舅舅怎么不让自家女儿去给人续弦?偏要推姐姐出去?”

这话说的刺耳惊心,唤春正颜厉色打断她道:“休要胡言!别人怎么想的,我们管不着,可我们不能自轻自贱了自己。薛氏终究是名门望族,断不可再说这等不惜名誉之话自毁前途,无论如何,你都是要高嫁一户门当户对的名门世家的。”

响云黯然道:“士族都势利,谁会愿意娶我一个落魄高门呢?现在是姐姐,以后还不知我要怎样呢?大舅舅家一个女儿,二舅舅家两个女儿,都是待字闺中,即便有了好人家,也是先紧着他们自家女儿相看,哪里轮得到我呢?”

唤春自也清楚她们姐妹处境艰难,所以她才更不敢轻许婚事,原本她头婚低嫁,就已经够掉价了,现在是生怕自己这个姐姐再嫁不好,更影响妹妹嫁个好人家。

她摸了摸妹妹的头,强笑道:“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害了你。”

响云叹道:“像梁姐夫那样宠爱姐姐的,大约是很难再得了。可姐姐真的不考虑谢郎吗?毕竟好男儿实在难得,谢郎人才也不算差。”

唤春默然回避着这个问题。

她这辈子算是比较好命的,前夫除了门第不高,对她算是无可挑剔了。

前夫临终前,还在担忧世道这么乱,她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弱女子,又生得这般貌美,怕自己死后,他们孤儿寡母会被族人欺辱,便主动提出让她改嫁,趁着年轻早些再找个男人依靠着,替他保护她。

她是个顶无用的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世道,她没有办法自立,只能靠嫁人依附丈夫。

像她这样出身高贵,容貌美丽的女人,是需要靠男人的权势与财富来供养的。当然,她也只会选择那些有能力供养她的男人。

可想嫁一个有权势、有财富,同时又合心意的丈夫是很难的。

有财富的,可能是她前夫那样的地方豪族,门第不高。有权势的,从来不缺年轻貌美的女人,未必看得上她一个落魄贵女。至于爱不爱的,只要是她自己选择的丈夫,她以后都会真心诚意地去爱他。

唤春道:“谢郎虽好,可我能再嫁的,或许也不止如此,我嫁的好,以后你才能嫁得好。”

响云叹了口气,见天色晚了,便也回房睡了。

哄走妹妹后,唤春独自站在窗前,望着苍茫夜空,一时有些惘然。

今夜有云,月亮黄蒙蒙的,在云雾后若隐若现,那薄薄的光照亮了黯淡的夜,苍穹就像东府那掉了灰的斑驳粉壁。

唤春蓦地想起了晋王。

……

夜深了,萧湛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半轮弦月,挺拔的身形浸在那朦胧月影里,淹得通明。

他对月举起那镂金香囊,阵阵异香浮动,细碎的月光透过香囊的孔隙落在他的眼中,像那一夜漾在她眼中的烟火。

翌日一早,萧湛便传了许鹚过来。

栖玄寺祈福时,众贵女中唯有唤春脱颖而出,因近来事多,才暂时搁置了婚事。不想她还没嫁到东府,人就先睡到了他的床上,让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原想着一家派一个女儿过来祈福,最终合适的便直接派人登门提亲。可周氏却偏偏派了薛氏的女儿过来,他怎么能去周氏说要娶薛氏的女儿呢?

薛氏家世高贵,年纪成熟,品行稳重,又能生养,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孤女,没有外戚风险,的确是很合适的妻子人选。

可她毕竟是个寡妇,又与他素无交集,无人知晓栖玄寺祈福的真实目的,他若坦白自己是在祈福时看中唤春,世人就会以为他们是早已私通茍合,暗通曲款,自己才点名要娶她。唤春就会被质疑德行贞洁有亏,于他们二人的名声都不利。

他以后是要做皇帝的,妻子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他不可能不在乎名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许鹚来到斋中,向晋王请安。

萧湛目光睨着案上那一沓栖玄寺祈福贵女名笺,从容道:“这里面有合适的人选吗?”

许鹚颔首,“殿下心中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

萧湛微笑,“许士学究天人,无所不晓,算无遗策,你批命,我便信。”

许鹚面色平静,提议道:“依老妇愚见,义兴周氏或为佳选。”

萧湛手指轻点着那沓红笺,笑道:“许士糊涂了,这里何曾有周氏的女儿?”

许鹚摇摇头,她心知晋王心里早已有了决定,此番召她过来,不过是需要她给出一套合理的说辞,来为新主母造势罢了。

略一思索后,便配合道:“老妇近来望气,见西南周宅上空有一股非同寻常的云气浮动,内赤外黄,皆成凤凰,此乃大贵之像,或是周氏将出贵人了。”

“是周氏女中有贵人吗?”

“贵人只是潜于周宅,也未必是周氏女。”

萧湛点点头,对许鹚给的这套说辞很是满意。

“那就这样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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