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们一起。” 等待着那个……（2/2）

在不同领域的不同岗位里，维尔利汀的好友们永远有她们要做的事。

赫妮在忙着对曾经的兰彻斯特地区做改革，改掉那些顽固旧贵族的观念，向公民普及新律法。据说阿卡姆利一直在追求她，她态度不明，但还是允许他在自己这里做手下。

维尔利汀来到她府邸去看她，她的孩子活泼得很。现在已经会抱着她的腿喊她姨姨，还会跟她撒娇，对维尔利汀亲近远胜除母亲外的所有人。有一个当公爵的老妈，还有全领民的喜爱，没有人比她更理所当然地拥有一个无比光明的未来。

维尔利汀抱她抱得高兴了，脑海中骤然灵光一闪，提出把赫妮女儿认作干女儿继承王位。结果被赫妮哈哈大笑取笑着拒绝了。

“我女儿呀，做个公爵就行了，她以后已经够有钱够悠闲的了，我可不想让她整天面对着那些臭脸大臣，跟你一样那么累。”

“不过，”她很快又凑近，在维尔利汀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像你一样有三四五个老公伺候还是可以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在我女儿身上运行那套一夫一妻法啊。”

两人分开，互相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而那两岁的孩子坐在中央小座椅上，睁大了眼睛好奇地左望望维尔利汀右望望妈妈，显然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在离霍夫曼公爵领尚有一段距离的铁公爵宅邸，薇尔兰妲近些时候收拾收拾行李，毅然回了娘家。

她要跟她的母家英斯坦列表明态度，一定要改回她曾经的姓氏。很多时候不是她自己不愿改，而是她的母家抗拒她继续使用原先的名字。她必须用丈夫的姓氏“伯艮蒂斯”，这样才是两家友好联姻的象征，是英斯坦列家的好女儿。

可她不是铁公爵的附庸，不是自己丈夫的附庸，更不是任两家随意摆弄的附庸。她也有自己的思想，她是薇尔兰妲，仅仅只是薇尔兰妲这个人，有自己的产业，并不是两家利益交换下产生的衍生物。

也许从前她还没有下定决心，毕竟在凯撒皇室当政时，即使是贵族女性想要拿回姓氏也会被压下去、没有话语权。但现在是她的好友维尔利汀当政，严苛条律不再束缚于她，维尔利汀让她看到了崭新的改变，她也要像维尔利汀一样勇敢下去。薇尔兰妲拎起了行李箱。

所幸她的丈夫也支持她。铁公爵听完之后毫不犹豫表示了同意，并从除睡觉时间不走出的书房走了出去，帮她收拾了东西。

还备了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准备的细软。克里斯蒂安在她的床前为她忙前忙后，打开她的衣柜为她取出保暖的衣服。看着他这个样子，薇尔兰妲有些愧疚。

毕竟她也极少这样关照他。在这件事上，薇尔兰妲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不是把他的姓氏改走后他的感受，而是如果要改姓将不得不面临一些必要风险时他的感受。

薇尔兰妲站在他背后，轻轻说：

“……如果我要改回姓氏，就不得不违反一些现在还没来得及修改的条律。我们很有可能要面对离婚的风险……”

说到这句话时，不仅她哽了哽，克里斯蒂安的动作也当即顿在了当地。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为她收拾衣服的动作，声音还像他行军打仗时般没什么起伏：

“这没什么的。为了做到我们想要的事，有一些牺牲都是必要的。薇尔兰妲，你的姓氏是完全属于你的，在这件事上，大可不必考虑我。”

他一直是这样，有效率且令人放心。薇尔兰妲在他身后松快了松快神情，不再有对未来的焦虑，准备好迎接后续的所有事情。

可是克里斯蒂安在为她收拾好行李、扣好箱盖且压了压实后，撑着她的行李箱，弯了弯腰。

……良久之后，他才模糊着声音说：

“亲爱的……我知道，当年你嫁给我，其实并不完全出自你的意愿。”

薇尔兰妲的心揪了揪。

他用上了良久未用上的那个称呼“亲爱的”，那只在他们年轻时用过，而现在的大部分时候，他们彼此称呼的都是对方的小名。她听克里斯蒂安接着说：

“其实我当年也不知道，与你结婚之后将会怎样……可是见到你的第一眼后我就确认，我会喜欢你，我会爱你。”

他转过身来，面对薇尔兰妲：“还记得吗？面对我时你是最骄傲的薇尔兰妲，高仰着头，问我我的名字……我很确信，我喜欢的就是那样的你，我绝不想让那样的你受委屈，也绝不想让那样的你因为委屈而流泪。”

薇尔兰妲含着泪。她知道，这些年里，克里斯蒂安一直为她做了许多。帮她拦住外面的为难，支持她做自己的事业，甚至帮助维尔利汀，也绝大部分是出自不想让她伤心。

克里斯蒂安捧着她的手，这些年她一直是那个女孩，那个骄傲有自我有主张的女孩，如果她不再是那个女孩，那他这个铁公爵的名号也大可不必存在于世上了。

只是坚硬如克里斯蒂安，此时也不禁流下了热泪。曾经身为夫妻时未曾想过有一天失去对方的后果，可是在即将分开时，才最深切地意识到对方有多珍重。

可克里斯蒂安不后悔。她是薇尔兰妲，首先是她自己的薇尔兰妲，不是他的薇尔兰妲。

克里斯蒂安唯一后悔的是，没能在回来时为她买上更大的行李箱，没能为她装上更多的衣服。刚才把那装满的箱子拎了拎，他才意识到，薇尔兰妲的行李有多么的轻。

为什么没有在好不容易回来时为她带上更多东西呢？薇尔兰妲一直在家里等着他，而他，却从未记得在回来的路上为她买上更多的衣服。假设薇尔兰妲出游时装上过足够多他为她带来的东西，那么就会记得更换更大的行李箱，不会一直在用这只尽管装满却仍然拎上去很轻的箱子了。

只是薇尔兰妲在听到他这个念头后，却不禁明白他有些多愁善感。

拜托，她出游时哪里会带上那么多东西呀？这只箱子装满后也只有铁公爵会觉得轻，她已经觉得够重了好吗？

但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上前，抱住了克里斯蒂安。

……即使再困苦的场面都见过，她和克里斯蒂安二人还是流下了热泪。

是啊，离婚，要离婚了。这个字眼，放在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

克里斯蒂安抱着她，抱着抱着就流下了热泪。这是薇尔兰妲最后的温度，而这一次，很可能就是他们作为夫妻时的最后一面。

谁能不多愁善感呢？

“英斯坦列那里的温度很冷……你记得多加些衣服……”

“姑姑家的二表哥你最不喜欢相处……但面对他时你绝对会占上风，我知道的……”

“家里的事你也不用担心……你走之后，我一定会全照顾好，不必记挂。”

明明是叮嘱的话，可却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缓解不了分别的痛苦。克里斯蒂安最珍重的薇尔兰妲要离开了，她将临走时，他抓着她的手，依旧不舍得与她分离。

克里斯蒂安看着薇尔兰妲的双眼，两人眼里都有星点般的泪。他最珍重的话，必须赠献于她。

“夫人，我克里斯蒂安·伯艮蒂斯，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爱过任何人，我知道待在这伯艮蒂斯公爵府实非你所愿，我这个人，也未必是你有选择地爱上。可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要重新追求你。”

离婚之后，他也仍想作为薇尔兰妲——这个他心爱的姑娘的伴侣而活着。

薇尔兰妲含泪点头答应了。

她拎上行李箱，离开了她曾生活过十数年的家。

外头的光亮向她涌来，薇尔兰妲面色平静而骄傲地向前走去。

一切都不可怕了。

处理完剩下一些必要的事后，维尔利汀看了看呈上来的报表与卷宗。

因缪在统筹银发人种，最近流离失散在各处的银发人种纷纷回来，在原先居住的地区那里重新建立起家园，他要作为那些人最愿意托付信赖的人，安排好那些人的居住事项，同时考虑好他们的去路。现在有个项目倒是亟待他参与，他正在为那个项目，持续不断地学习中。

学着做一个真正为他人带来信仰的人、学着做一个像维尔利汀那样值得人信赖的人，学着做一个他真正想做的人。因缪终于接触到那些知识，他终于明白维尔利汀的话，开启了对属于他的世界的探索。

法因仍然是她的第一骑士，常伴在她身边，永久地守护着她。只是有的时候，路西汀和凯撒会吃醋。

奥斯托塔……

维尔利汀的手翻到下一页，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

……那个她永久亏欠的男人主动申请去到边境了，跟铁公爵一起对不定时可能向国内入侵的外敌作战。现在比起维尔利汀和他难以面对的他自己，也许他更想去吹吹边境的寒风。

这是好事，奥斯托塔总会有一天真正与自己和解的。

总会有一天……与她和解。

奥斯托塔有着对她不可磨灭的爱，总有一天他会淡掉眼前的一切，必须正视这他抛弃不下的一部分。也许是三个月后，也许是三年后、十年后，他会回来，忘掉那早就成过往的一切，平和地面对她。

维尔利汀几乎是早就预测好的。

至于路西汀，就更不必说了，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同时处理威尔凡登的事务和她的事务会有点忙，她得记得去提醒他及时喝还温热的茶水。

黑发女性和银发人种一起来到阿尔法诺抚养院。

在诸多立项和施工建设之后，在原先圣堂的基础上，那座象征着他们期盼已久和平和幸福的抚养院终于建成。任何人都可以在经过资格审查后来到这里帮工或替某个孩子寻求帮助，而审查的项目很简单，只有人品和是否具有照料他人的能力。

第一批来到这里的，便是自愿的黑发女性和银发人种。

维尔利汀亲自担任临时院长负责这里的一切，又作为女王向所有该知道它名字和作用的人宣扬它。越来越多需要被抚养的孩子来到这里，从他们脸上，她终于不再能看见属于这个年龄孩子不该有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安心童稚的笑容。

于是又有更多渴望建设新帝国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担当教导者、抚养员、护士，以及各类学识科目的老师，在阿尔法诺的一隅里，甚至建立了孩子们专属的学校。

在阿尔法诺抚养院建成的第一年，学生们共同为她捧上了一副桂叶环。那副桂叶环被金匠融入最轻薄昂贵的黄金之中，铸成了一副桂叶冠冕。

维尔利汀戴上新王冠，很是欢喜。

啊哈——终于不用再戴那顶沉得不行的黑石王冠了。她曾经也考虑过该把冠冕换成什么样的，新王冠轻而美观，正好符合她想要的样子。

她戴着这顶桂叶冠冕，去看阿尔吉妮娅婆婆。

外面阳光明媚，时不时有鸟儿婉转的叫声。

是的，入春了。透过窗能看到外面，粉花瓣正从树上落下。

她就在春天里，等着阿尔吉妮娅婆婆醒来。

这片由她创造的春光，照耀在她最爱的人上再合适不过。

维尔利汀握着阿尔吉妮娅婆婆的手，坐在床前，望着外面的阳光。

她心中充满了希冀。眼瞳中也有着外面照进来的光彩。

她对着阿尔吉妮娅婆婆说，也对着她自己说、对更多人说：

“我们一起。”

面对崭新的希望

等待着那个最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