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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话 “乌玉胜,是个疯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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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青葱艳阳,微风轻拂,再也不是她记忆中阴雨密布的王城。

远处就是大雍的山门关,快要到大雍了。

她放下轿帘,看向顾霜昶。

她很想问问那夜的情况,很想问问,乌玉胜。

顾霜昶似乎看出她的欲言又止,又怕她会因此神伤,沉默须臾后主动开口道:“那夜殿下身受箭伤,假死药的作为因为殿下伤势过重扩大几倍,如今距那日已过了一月。”

朱辞秋张了张口,发觉自己说不出话,只要一使劲,喉咙便如火烧般撕裂的疼痛。

顾霜昶赶忙从一旁的桌案上端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殿下身体受到重创,唯有日日温食进补才能有所好转。殿下若有要说的话,还请写在纸上。待伤尽好,药效尽消时,便一切都好了。”

朱辞秋说不了话,只喝了一口水。

她将茶杯递给顾霜昶,后者似乎叹了一口气,对着她回忆起那夜的场景。

“乌玉胜,是个疯子。”

朱辞秋在乌玉胜怀里咽了气。

她那夜再也睁不开的双眼刺痛了抱着她的男人,他脸上血雨交加,双眼猩红爬满血丝,很快便失去理智。

他将朱辞秋安顿在一处干净又淋不到雨的地方,转身便朝顾霜昶而去。

远处刀光剑影尚分不出胜负,乌玉胜却一拳又一拳打在顾霜昶身上,嘴里的声音已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绝望:“不是让你看好她吗!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顾霜昶被打得半死不活,却仍要反驳他:“要不是你!她怎会因为担心你独自跑出来!”

乌玉胜似乎打累了,缓缓放开了顾霜昶。

他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双刀,朝方才躲在暗处的乌图勒而去。

他本来,打算留他一命的。

顾霜昶不知道最后乌图勒与穆照盈如何,只知道那夜的鲜血覆盖了整座王城,大雨下了一夜都没有洗刷干净。

到了第二日,王城寂静得如死城。

本应庆贺欢呼的胜利者,却因为找不到乌玉胜而默默待在原地,处理满城的尸体。

乌玉胜浑身是血,连自己的伤口溃烂都不管,推开守在朱辞秋身边的顾霜昶后独自抱起冰冷的她,直奔杜世安所在之地。

顾霜昶一瘸一拐地与西琳一同跟在他身后,他也没管。

西琳在杜世安面前说,她已经看过了,朱辞秋早已断气,没救了。

乌玉胜终于开口说话打断了她:“杜世安一定能治好她!”

可杜世安看了西琳一眼,又看了朱辞秋一眼,默默替她包扎好不再流血的伤口,才对乌玉胜说道:“节哀。”

乌玉胜不信,甚至将匕首抵在杜世安脖颈上,逼他再看一眼。

杜世安怒吼:“死了就是死了!”

顾霜昶这时猛然出声:“够了!你难道要让殿下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谁说她死了!”乌玉胜将匕首猛然一甩,匕首便死死钉在顾霜昶旁边的墙里,“她怎么可能会死!”

乌玉胜一遍又一遍要求杜世安治好朱辞秋,好像他如今只会干这样一件事。

顾霜昶再也忍不住。

“求求你放过她吧!”他丝毫不惧,眼底的悲怆绝望不似作假,“你害她死在异国他乡,难道还要让她埋在这个折辱她无数次的土地之上吗?”

“我不会让她走。”

乌玉胜趴在朱辞秋床边,令人感到瘆人的温柔神情一寸一寸爬上他的脸。他缓缓握住朱辞秋的手,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顾霜昶听见了朱辞秋最后的那句话。

于是他猛地上前推开乌玉胜,失魂落魄的乌玉胜就这样被他推倒在地上,双眼空洞无神,只是死死盯着朱辞秋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她说她已经还清了。”顾霜昶挡住乌玉胜都视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厌恶与愤怒毫不掩饰,“你若真的爱她,就让她风风光光地归去故土,别让她死在这种令人……的地方。”

“殿下一直、一直都想回家。”

“乌玉胜,穆雨生,你放过她吧。”

“殿下,”乌玉胜理智全无,他听不见任何人说的任何话,只能凭着本能爬到朱辞秋床边,一遍一遍地喊她,“朱辞秋、殿下、阿秋、殿下!殿下!”

“你理理我啊……”

“理理我。好不好?”

回应他的只有朱辞秋冰冷的尸体,以及杜世安的叹息。

“他守了你五天,最后用五千精锐亲兵亲自送你到了荒原。”顾霜昶看着朱辞秋苍白的脸,看着她因为乌玉胜的反应而皱起的眉头,心中升起一阵令人烦躁的难受,可还是诚实地说完最后的事,“乌玉胜伤的也很重,几乎下不来床。可尽管这样,他也要亲自护送你到寒城。殿下……为何不将真相告知于他?”

朱辞秋垂下眼帘,狭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泪光与复杂的情绪。

她摇了摇头。

国家与国家,从没有私情可言。

她相信乌玉胜,并不代表她相信南夏。

如果告诉乌玉胜假死之事,他必然不会放她一人回到大雍,那时南夏群龙无首,难保不会有人趁机作乱。

不告诉乌玉胜,他就不会想要回到大雍。

因为她死了,大雍那些陈年旧事的秘密,与他来说,便再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从今以后,只要他们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又半个月后,西琳将回转丹的解药给了她,她身上再也没有任何毒。

朱辞秋身体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为了避免碰见乌玉胜的人,也为了避免使团的人走漏风声,她都没有下过马车。

可虽说使团众人觉着马上要到大雍地界,西琳只是一介弱女子,量她跟着他们到大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并不在意西琳跟着大部队去大雍。

可顾霜昶总会多带一份食物上马车,难免被使团的人怀疑。是西琳说,她是她毁容的姐姐,去大雍求医问药治好容貌,才让使团其余人打消了一丝顾虑。

毕竟顾霜昶在他们眼中,就是个老好人。

朱辞秋被钉在棺材里的假尸身是随意找的一桩木头。那是他们趁使团众人吃饭时,西琳特意在他们喝的水里加了迷药,然后趁他们一睡不醒时,特意砍的一桩木头重新钉入空旷的棺材里。

西琳告诉她,乌玉胜还在时,她其实一直睡在这个棺材里。

听说是乌玉胜亲自打造的紫檀木棺材。

朱辞秋如今听见乌玉胜这三个字便心痛,但面上不显,只是淡然一笑。

即将到山门关时,她面上被西琳画出许多坑坑洼洼的伤口,又戴上了一副极丑的面具,穿着南夏衣衫。

“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

朱辞秋笑道。

“我看你是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让我一直跟着你。”西琳无情拆穿她。

朱辞秋仍旧笑着:“你阿爷确实毫无保留。”

她声音还未好全,说话时沙哑难听,犹如鸭子叫。

此时马车忽然停住,顾霜昶下了车出示文书,在轿帘被掀开的一瞬间,她擡头看见了城墙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山门关。

她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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