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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话 “看来你替我解决过很多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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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七十八话“看来你替我解决过很多次……

日落黄昏下,金黄染透一切。

刺客从天而降,拦住大道,堵住朱辞秋一行人。

他们穿着一身黑,头戴斗笠,脸蒙面罩,全副武装的连眼睛都看不见。

朱嘉修看见这群如蚂蚁一般漆黑又密密麻麻铺在路中央的刺客,并不惊慌失措。他泰然立于马上,手中佩剑尚未出鞘,只攥紧剑柄,冷笑道:“哪里来的野狗群,怎么挡着本世子的道。”

为首的刺客却不与他多费口舌,大手一挥。

身后那些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便一拥而上,刀枪剑戟互相碰撞的声音一触即发!

朱辞秋的鸾轿被朱嘉修的亲兵护在中间,他们将她里三层外三层护着,让她看不见最外围究竟有多少乔装的黑衣人。

想都不用想,这群刺客是谁派出来的。

本以为朱煊贺能坚持到她入燕京才会有所动作,却不曾想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先下手为强了。

而她之所以疑虑为何一路风平浪静,只不过是——

乌玉胜既然来了大雍且见到了她,便不会轻易离去,那又为何迟迟不现身。

若是往常,他必定会闹出些动静来,让她知道他此刻身在何方才对。

又或者,朱煊贺自听到风声的那一刻起便一直沉不住气,而一路的风平浪静不是因为他没派人找她,而是……

朱辞秋不愿再往下细想,恰在此时,顾霜昶匆忙上了轿,面上神情焦急不已:“这些人暂时还不能马上解决,还殿下请随世子亲卫先行前往燕京!”

朱辞秋接过顾霜昶手中的夜行衣,快速穿好后,问:“西琳呢?”

“白兰扬会将她护好,定会叫她性命无虞的安然到燕京。”

远方黄昏已彻底潜入泛着青黑的夜中,朱辞秋点了点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下轿,在顾霜昶的掩护下被亲卫护在中间,在他们杀出的一条路里穿行,脚下是尚有余温的刺客尸首,前方是不见光亮的布满杂草荆棘丛生的小路。

她的步伐一刻未停,毫不犹豫地扎进无尽黑暗中。

刺客不是傻子,他们自然发现了她在众人掩护下逃出了大部队往燕京而去。

于是一拨人紧紧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能在黑夜中闻到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拥在她身旁的亲卫刀上都见了血,血渍滴在地上,也溅向两旁长得跟人一般高的杂草。

忽然,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身后射出的利箭陡然射向她。亲卫用剑打落箭矢,却有更多向她而来。朱辞秋左右环顾,抓紧时机转身往侧,躲在了粗壮的大树后,也被迫停在原地无法前行。

跟在他们身后的刺客如今只有寥寥几人,亲卫对付他们本因易如反掌,但他们身上带着弓箭,如雨下得箭矢打断了他们的进攻,只能被迫在原地防守。

守在朱辞秋身旁的亲卫突然察觉到不远处有伺机而动的刺客,在刺客奋起时与其厮杀起来。

刀剑碰撞的声音与沉闷的风声,在黑夜中如雷鸣之声般声势浩大。

她躲在树后,眼尖地发现有个人的箭匣空了,便急忙开口:“就是现在!”

然而此刻竟有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落在朱辞秋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寂静黑夜中。

朱辞秋的心突然不知所以然的怦怦作响,好似雨中被击打无数次的锣鼓,声势浩大到无法令人彻底忽略。

她猛然转头,只见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那斗篷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好似融入黑夜中。

她甚至……似乎闻到了许久未曾闻到过的皂荚青草香气。

朱辞秋僵在原地片刻,眼也不眨地盯住飞奔而来的身影。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乌玉胜骑马的姿势,握住缰绳的手势,哪怕是被包裹在密不透风看不见身影的斗篷下,她都能认出来。

又见马背上的男人伸出双手架好弓箭,“咻”的一声!

来自南夏的云箭一箭射穿了朱辞秋身后妄图再射她一箭的刺客,扑通一声。贼人倒在血泊杂草中,乒乓作响的刀剑声也很快止住,浑身是血的亲卫还未有片刻喘息,便陡然看见突然到此的神秘人,疑惑警惕时,却见朱辞秋主动往神秘人走近一步。

来人身披斗篷,面容隐藏在黑暗下。什么都看不清,但朱辞秋知道,这个人在死死地盯着她。

她高高仰头,好似想要从斗篷下看出一些什么来。

一阵裹挟些泥土草味又带着血腥的微风吹过,高大马儿上的神秘人突然双腿打马,调转马头转了个弯儿,又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朝朱辞秋弯腰伸手,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迅速将她掳上马,策马朝黑暗而去。

走时留下一句话:“一群蠢货,倒不如让我带她去燕京。”

话音随着风飘向亲卫,他们立马反应过来,有几人慌忙回大部队禀报,又有几人跟上早已瞧不见听不清的马蹄声,妄图追上他们。

不再是伪装的声音,也不再有难看到极致的假面。

风将斗篷的帽子吹落,即便是在昏暗的夜里,朱辞秋也能看清身后之人的那张脸。

她的背部紧紧贴着乌玉胜的胸膛,跳动的心脏如温暖的篝火。

她看见他如刀削般锋利的下颚,看见他削瘦的下巴上布满胡茬,深棕色的双眸里满是红色的血丝,面目阴沉杀气弥漫,就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鬼魅。

只唯是鼻梁边上的小痣一如往常,让他增添了些活人气息,也仍然让朱辞秋非常喜欢。

“好看吗?”

乌玉胜终于开口对她说了第一句话。

朱辞秋回过头,望着看不到头的黑夜:“比你那张假脸好看。”

“……”

“朱辞秋,你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吗?”

比如,为何要假死骗他,为何不愿与他诉说一切,又为何对他毫无温存怜悯。

明明深知自己不配得到一丝歉意温存,却一直又渴求得不到的东西。

他疑惑,为何朱辞秋对一个陌生女人都能有片刻温柔,为何独独对他,就像是世代的仇人一般,从不肯交付真心,也不愿施舍他半分真切的温暖。

看见朱辞秋死在自己面前时,乌玉胜整个人发懵,他不愿相信,也不会相信,一向视自己如草芥的殿下会愿意替他挡下一刀一剑,甚至为此失了性命。

可是血淋淋的尸体、再也不会睁开眼、笑出声的尸体就那样摆在他面前。

他的身体也因为朱辞秋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叫嚣着,这是朱辞秋的阴谋,她要因此逃离他的魔爪,此生再也不复相见。

他开始恨她,恨她薄情寡义、冷心绝情。

而另一半,则每天都在痛苦哀伤悲怆的呐喊,在静寂无人的黑暗深夜里哭泣。落下的泪混着身上裂开的伤口处的鲜血,掉落在地上时,成了洗不干净的血泪,深深地浸入地板里。

每天清醒时,他跪在朱辞秋了无生机的尸首旁,想的都是——想要将朱辞秋牢牢地锁在身边,就像是血泪浸入地板后再也分离不出来。

可是不管阖眼擡眼、醒时梦里,都有笑颜如花的少女。少女有时是站在竹林里,义正言辞的教育小偷;有时是坐在红红的宫墙上,眉眼如画地望着桃花树下的他;有时又是坐在酥饼摊上,一口一口吃着酥饼的快乐模样。

“我想回大雍。”

“我的家,在大雍。”

“你想要将她一辈子都困在这个令她痛苦的地方吗!”

顾霜昶的话,就像打在他身上的狼牙鞭,每一个字,都撕扯着他的皮肉和灵魂。

于是在深夜里,他跪着,将头深深地埋在地上,扭曲的脸庞上全是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人死如灯灭。

乌玉胜的心,也随着朱辞秋死在了那个混乱的雨夜。而他之后所有的猜测、妄想、痛苦,都落入了那口亲手打造的棺材里。

他选择相信朱辞秋真的死了。

即便知道朱辞秋很有可能在骗他,即便想要追上他们,等待朱辞秋再次睁开双眼,想要再次看一看充满生机的朱辞秋。

可他耳畔始终环绕着顾霜昶的那一句话,眼前总会想起自己一意孤行的时候,想起南夏给朱辞秋造成的伤害。

乌玉胜深知,他已经不配再和殿下站在一起,也不配再见到她。

可是忍不住。

忍不住去想,朱辞秋回到了大雍会去哪里,是要先去辽东吗?

于是,他想:我就偷偷看一眼,只要看见她安然无恙,我就回南夏。

陆家的人接应他时,告诉他顾霜昶一直陪在朱辞秋身边,白家的小儿子也在其中,几人其乐融融,好不快活。

他不知道是怒火还是嫉妒,又或者两者都有。那些可憎的情绪在他心中蔓延生根,看见朱辞秋与顾霜昶坐在一起亲密无间地说着话,你护着我我护着你的情形时,他彻底打碎了来大雍前的一切想法。

他嘲讽朱辞秋,可朱辞秋连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一个。她根本没有认出来,丑陋的皮囊下,是阔别已久的老朋友。

所以想在人声鼎沸中,见一见朱辞秋。

想知道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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