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家国,家国(二) 肖繁并不是……(2/2)
“身子既便大好,也比常人弱些,我在军校里练久了,出来后又随革命军奔走,身子骨强硬着,你得好生顾好自己,不然还说什么顾及家中诸事呢?”
她心窍素来比旁人敏感些,却不料通透至此,若世道稍安稳些,纵使她年幼,也能许她琴瑟和鸣。桌上厚重书里,还夹着黄将军的书信,我并非她口中如孙先生般巍巍荡荡的志士,却也非凉薄无血肉之人。
青天白日旗下,孙先生金铁百炼之性,负凤凰千仞之气,而今贤者束手坐困,为军人辈自首当其冲,岂有坐视之理。
“肖妹虽柔弱,然心性坚韧,足以让兄长托付家事。我今北去之地,皆袁腹地,为革命军党隐去名姓,不会牵连家中,可刀枪下诸多艰险生死难料,忠孝难两全,阿娘含辛茹苦养育多年,我不能再侍奉左右,若兄长再不能回,她视你为亲囡,你多看顾她些。”
指腹擦过她尚稚嫩的脸颊,拭去清清泪花,“家里只有阿娘与你,兄长不在,万事当心些,万不能落下学业,读书可以强己可以强国,肖妹刚中柔外,纵是女子辈,亦不输须眉。我不能与阿娘告别,你替我将书信交与她,我不是坚强的人,见不得她悲泣模样。”
听她诉完,夜深露重,起身送她回房,她话语里铿锵有力,却还是个只长到我胸膛的女孩,这般年幼,她在民主共和下长大,学问学得深些,必大有可为。
原本愁于家中女眷无依,在她话语劝慰支持里,云开雾散,作囚数日的心地随之坦然而放。于此乱世,庸碌兢兢终世入棺木,有负于留倭所学,有负于苦难里四万万同胞。
人生事事,虽无长局,历史前行,却存定数,我辈见之,而后践之,纵然死节,亦无所悔。
我今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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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烛火在青瓷灯盏里微微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宣纸上,像一抹淡墨晕开的孤鸿。
魏倩搁下笔,指尖还沾着一点未干的墨迹。窗外一痕残月斜挂疏桐,阶下秋虫低鸣。
——原来写故事的人,也会被自己的字句所伤。
就这样吧,魏倩看着写完的故事,北去的将军,走向一条必死的路,家国家国,家国全赖郎君一般志士。
这个故事,这个时代的人可能看不懂,难以共情,不过她是知道那个激昂文字的时代的。
权利从来不是来自于皇冠,而是来自于战场,如刘邦砸碎了秦,皇权,砸碎了楚,贵族,迎来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清末民国时期,那些志士们在看不见光的时代摸索前行,他们前赴后继的奔向死亡,让那个家国迎来新生。
在慕强的时代,甚至有人质疑诸葛亮北伐的正义性,觉得弱者就应屈从强者,弱国就应归降强国,才能不将百姓拖入战场。
可他们忘了晚清的国有多弱,人人可欺,正是先辈不屈从列强,用鲜血洒出一条路来,才使后人不被欺辱蹂躏,从来没有强弱之分,只有公理正义之分。
她这故事会让汉初的人读起来困难,但也无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看法,也许到了某个节点,生产力爆发,拒绝阶级等级之时。民主自由之论,就会在人们心中发芽,那时的他们就看懂了。
这时就当一个故事吧,毕竟汉时并没有文字狱,怎么都行,墨家宣传的思想,可比她的偏激太多了。
看巨子活得好好的就知道,不过她是宰相,得收敛一些就是了,她也只准备写这一个片段,多了她遭不住。
她还想在官场上混呢。
魏倩搁放晾着墨迹,她有些怅然,坐了许久,其实她有点想家了,想那个人人都有精气神的时代,人心情抑郁,写的东西也就沉闷,原想开解自己,结果把自己写得更郁闷了。
无妨,折磨完自己之后,也折磨看客,她理解了为什么作者喜欢写be,写be确实蛮带感的啊。
这个故事,就发行在报纸上。
写了个小故事,魏倩要开始办正事,如今巨子已经去建造大剧院了,她得培训人怎么玩舞台剧,她只需要告诉他们角色怎么玩,后面诞生出什么剧种是他们自己行业的事了。
人都是很聪明的,举一反三是基本技能。
但她给人做个开头示范很重要,不然全凭人自己摸索,她的大剧院就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