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鹦鹉缠 “老师,你哭什么?”……(2/2)
“……没有,殿下,请随意……”
他有些弓马的底子,但到底不曾上过战场,这副身躯仍是文人的身躯。只是本该平整光洁的后背与腿上如今横贯着不少疤痕,一道一道横斜着分割了这副身躯,那是之前他入狱时留下的。
绛山君强行接上了那双被打得粉碎的腿,却无法让它恢复如初。如今她的指腹正轻轻磨蹭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许衡之感到细微的痒,以及一阵一阵无法忽略的惭愧。
“殿下……别碰,啊。”
“我看不到,”她又说了一次,“不知道老师伤得这么重,为什么不说呢。”
一寸寸被指尖细细描摹的触感太过鲜明,刺激顺着脊骨窜上去,又变成沉沉积攒在下腹的热度。她的手仍旧逡巡不止,他最聪明也最认真的学生好像真的只是在仔细感知他的身体,从肋骨到布满伤疤的腰背,再到紧绷着战栗不已的腹肌,许衡之只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声音,只能用力咬住嘴唇。
“老师为什么不出声?”她忽然问,“是不喜欢这样吗?”
她轻轻地顺着他的喉结摸索上去,到下颌,到嘴唇,把被他咬得已经泛红的下唇解救出来。
“叫吧,老师,只是别太大声,我的人在院子外面。”
这话太刺激神经,纵使他不是聂云间那样一板一眼的士大夫,也被“有人旁听”这个想象激得颤抖。“殿下……清名,不能,呃,不能污了……”他喘息着回话,被她擦擦嘴唇上的齿印。
“我是亲王,哪需要什么清名。倒是老师,这一步踏出去,或许要背上男宠的骂名了。”
她低下头吻他,吻得不太准,嘴唇落在下颌,滑下去,衔住喉结。细碎的喘息声逐渐变大,许衡之伸出手,胡乱抱住怀中人。
他从来没在乎过骂名,他甚至曾经不在乎这副身躯会被卖给谁,愿望,野心,权欲,无时不刻不灼烧着他,他只要一擡头就能看到那个成为权佞的自己。
可是这个孩子一直拉着他,让他留在原地,做一个君子,就算满心恶念,也未曾向前一步。
封辰钰直起身,双手撑住他的腰腹,慢慢跪坐下去。他喉咙里的呜咽在尘埃落定的瞬间溢出,封辰钰眯着眼睛喘息了一会,又伸手去探他。
“老师,老师?”她问。
“你怎么哭起来了?”
许衡之用手捂住脸,再也无法克制地失声痛哭。
“臣只是舒服罢了……殿下,殿下!”
“……不必管臣了……”
……
晚间应当不会下雨了,但仍旧很冷。街上人逐渐少了,只有一阵一阵细小的旋风刮着尘土和树叶。
许衡之被风吹打窗户的声音惊醒,睁眼屋里的光已经暗下去。他迷迷糊糊地想起身点灯,怀中人抱怨一样呢喃了一声。
是封辰钰,她安安静静地蜷在他身边,似一只蜷着爪子缩着翅膀睡的鹦鹉。他不再动,慢慢缩回原处。
“刚刚老师哭得好厉害。”封辰钰醒了,但没睁眼,往他身边挤了挤,“难受么?”
“不是,只是臣初次蒙恩,已经全然不知道在做什么了……”他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殿下,天快要黑了。”
封辰钰懒懒嗯了一声,终于还是慢慢爬起来,她如今是监国亲王,再怎么荒唐也不能留宿宫外。
许衡之寻来她的环佩发钗,慢慢地替她穿衣篦发,那些琐碎的金玉铺展在台面上,他拿起一枚,脑袋里忽然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要留下一个。了什么,不证明什么,若是以后她不愿意承认今天这场荒唐,他也不会把它拿出来当作证据。他只是太想要留下她的什么东西,填满这颗仍旧恐惧不安的心。
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如今充溢了这个屋子,若她走了,他该拿什么把属于她的这一切留下?
她看不见,也不会知道他藏了什么。
……只留下一个就好……
举着珠钗的手顿了顿,许衡之还是歇下这个念头,她全心全意地信他,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老师有心事吗?”封辰钰问。
“没有,臣只是想到陛下快要回返,有些不安罢了……陛下到底不喜欢臣。”
他笑笑,替她簪好发钗,系好玉佩,转身去拿自己的外披。外衣袖袋里的信掉了出来,许衡之拾起它沉默一会,默默把它放在一边。
“老师,”封辰钰说,“不要怕了。”
她接下自己的玉佩,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塞进他的掌心。
“今日的事情,我不会忘,等到陛下回来,我就去向她求赐婚。”
“好么,老师?”
许衡之勉强笑笑,又跪下来,把额头贴在她的手心里。外面一点夕照落在桌上那封信上,照亮上面的字迹。
【敬启许学士,晚申时见,要事相告,切切。】
【杜玉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