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绛山的容器 “我心甘情愿。”(2/2)
可是,可是,不能让绛山妃出事,就算不是为了争宠……就算是为了绛山君她不生出悲痛,也……
“我又不是去就死。”看到祝芒脸上的纠葛,聂云间放缓口气,“我被陛下所爱,我怎么舍得去死?你要是还是绛山妃,你舍得么?”
这话倒是戳到他心口了。祝芒默然。
“我走先锋,”他说,“你紧随我身边护我周全,一旦这条路走通,就召绛山之魂过来,这段时间里若是你能抵挡便抵挡,你不能抵挡我就化作白鹤逃走,你留在那里自己尽力保全性命,可好?”
原本聂云间想的是带绛山之魂同行,但被祝芒否掉了——绛山之魂倒是不畏惧什么,只是通路未开它一现身必然激得对面动手,反而难以靠近。说来说去居然还是聂云间这个提法合适,祝芒抿了抿,勉强点头。
“你先行一步,看看情况,”聂云间说,“我化鹤即刻就到。
祝芒迟疑地走了,这迟疑大概是在怀疑聂云间还有没有什么未尽之语,倒不是怀疑聂云间会把他支开之后自己变作鹤直接逃跑。
聂云间看着一丛绿云一样的花草从山峦后迤逦而去,自己却没有直接变作白鹤飞起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衣袖,转身向着这片白石林立的赤土中央走去。
他不惧死,但他不想死。那些纠葛着他,一世一世束缚着他的东西才刚刚从他身上脱离。他从未有哪一刻比这一刻感觉自己离陛下更近。
大祭上的情事浑噩不清,他被灌了几碗酒之后就醉得直不起身体,恍惚中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罐温热的蜜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浸得酥软甜蜜。在背景的乐声和窃窃私语声中他展开肢体,在她的触摸下不住地颤抖,呻吟,身体快慰得几乎承受不住,头脑被熏然的幸福充满。
蛇尾缠绕着他的腿,她的手托起他赤.裸的脊背,那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喘息还是在叫她的名字,所有的声音都被吻封缄了。聂云间一直像是忍受苦痛一样忍受情事,直到来到绛山之后才逐渐尝到其中的甘美。
他恐怕自己沉沦其间,对这快乐,这爱意上瘾,然后又被剥夺,所以每一次啜饮时不论再沉迷也保持着些微清醒。直到绛山大祭上她拥抱他,亲吻他,将自己的永恒分享给他,聂云间才任由自己完全沉沦下去。
好喜欢,好想永远待在她身边,做她的臣子,爱人,伴侣。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的纠葛和错误,终于换来了这一世得到的一切。他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舍得就这样步入死地?
只是想一想,在他死后,他就会变成神漫长生命中逐渐褪色的一点,他就要像是祝芒一样发狂。
可他不是祝芒,他是她的左相,他的绛山妃,他的爱不能是这样贪婪的东西。早在刚才他就察觉到那夜色的边陲不仅有花草,还有闪烁不定的白色影子,那是聚集起来的绛山神使。
祂们凶猛地撕咬着,戳刺着,抵挡着夜色的边陲,却还是不能向前推进分毫,甚至还隐隐有后退的架势。
他当然可以在这里和祝芒等着,相信他的陛下定然能够战胜。可他怎么能放任这恶物给她留下伤痕,吞噬她的神使?
刚刚对祝芒讲的话不是假话,如果一切顺利就该是这样。但如果祝芒真的抵挡不来,绛山之魂来不及进入夜幕该怎么办?
聂云间走到了赤土中心。
那里不时升起风旋来,赤色的土壤被风带得扬起几丈。他慢慢跪坐下来,像是一只拢起翅膀展示羽毛的鹤。
风逐渐靠近了。
它凝实,从一阵风变成暗红色的影子,无声无息爬过来绕上他的膝盖,缠上他的肩膀。
聂云间的呼吸稍微快了一点,他能从这绛山的魂魄上感觉到他的君王的气息,但它比她更冷酷,也更纯粹。
仿佛剥开感情与人形,直面爱人的本质,纵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聂云间的肩膀还是震颤了一下。
他扬起头,露出脖颈,喉结在白皙的皮肤下滚动,那条蛇轻柔地缠绕了上来,蛇信点在他的颈侧,带来一丝湿润的凉意。
它变得小了很多,从巨大的影子变成碗口粗的蟒。蛇尾缠上他的腰,尾尖灵巧地勾住他腰上的玉带钩。
当啷一声轻响,带钩坠落在地,连同着层层叠叠的衣摆也被蛇尾扫开。聂云间的肩膀急促地起伏了几下,整个人却还保持着跪坐没有乱动,他沉静地任由蛇影在身躯上游走,庄严得仿佛甘心牺牲的美丽祭品。
蛇影的触感与真蛇不同,它更柔软,带着一种虚无的凉意,蹭在皮肤上并不十分分明。可当它缓缓从胸前游过时,剐蹭感还是激得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喉音。
它轻柔地摩挲过他的腰,他的肋骨,在已经有些汗湿的腰窝上打了个转。纹在他背后的文身和绛山之魂的影子交错,好像两条赤蛇正在交尾缠绵。
“呃!”聂云间闷哼一声,那条在他大腿上绕来绕去的蛇尾不知何时已经探了下去,纵使这副身躯已经开始习惯,他还是在一阵阵的战栗中俯下身,如同臣子叩拜君王般长跪于地。
“哈,啊……”疼痛并不明晰,转瞬间就变成爬上脊背的阵阵战栗,聂云间用额头顶着手腕,断续喘息着,背后的两片肩胛耸起又无力地落下。
他不痛苦,可这也不是如同蜜糖一样甜腻放松的结合,他只觉得自己在献上,在心甘情愿,满怀希望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努力将它容纳进自己的身体。
令人震颤的快意从身躯蔓延到魂魄,背后的赤蛇纹身微微发烫,体内也阵阵灼热。那条蛇的形体开始消失,如同融化一样融合进他的身躯,聂云间喘息着胡乱摩挲,按住自己的小腹,精神和躯体双重的刺激几乎要让他昏过去。
有什么沉重地向前,最后一次几乎要让他摔倒在地,聂云间向一边瘫软,无力放松的腿上带着鲜明的痕迹。
他闭上眼调整呼吸,那个鲜明而强大的力量已经被盛放入了自己的身躯。
“让我带您去吧。”他低声说。
“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