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见 祁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2/2)
他们相处生硬又亲和,生生熟熟搅在一块,刘栩明知夹生也放不开人。
“等你回来。”
祁聿闻声蹙眉。
李卜山死后,上次受刑例外,刘栩几乎要她在目之所及之处,怎么一下就接受她出去过夜了。
祁聿陡然微微意识刘栩这话意思有些深远,她酌目将人摆眼底定睛,却看不懂刘栩半分。
刘栩不算慈祥面容此时舒眉蔼目,尖锐在眉尾下藏着蓄势待发的锋利。
这会儿刘栩不算吓人,他动起怒强逼起人的那样子......祁聿心跳撞得她有一二分心神不安。
看祁聿警惕神色,刘栩浅浅勾唇。
“明日早议不来那后日呢?你这般行径,新晋的陆秉笔还道你厌恶他。”
她蹙眉握紧披氅,脚下颠退半步与刘栩拉开距离。
抿紧唇:“就是厌恶。”
脚下速速绕开案桌从另一侧出门,“走了,我还要胭脂米。”
脚踝明明锁着刑具,人却在适宜动作下照旧依性横冲直撞,刺啦声吵耳朵。
门前太医都退开半步给他让路。
祁聿性子真是肆意张扬,惯的。
出门擡眸瞧见对面廊下的陆斜,一身赤红陡然刺目,天质自然熟稔身段将她心跳刺慢一拍。
祁聿即便速速扭过脸,脑子强行覆过陆斜那夜同她的最后一段话。
我不是同你背影相像的无关紧要之人,我不是殿下要你尽心劳力庇护的奴婢,我也不是你恩人陆詹事遗孤,我是陆斜。
祁聿,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斜。‘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斜。
她将陆斜强行挤出脑中,用气息翻压诸般莫名挣起的心绪。
果决地朝宫外去。
陆斜目光追随前夜见过后再也不见的身影。
祁聿余光都不给......
刘栩越过桌面,将祁聿方才看的书捡起来。
他一向爱惜书册,这本还能被翻毛边,看来是经常翻看。
拨页一瞧,米黄纸张页页无字。
刘栩蹙额,喃喃:“这么多年还是爱看无字书,还是什么每页都是答案么......今天你在看什么问题,答案找到了吗。”
耳中刺啦铁索锁渐失。
刘栩摇头,走这么快也不怕被刑具绊了腿脚。
一路到镇抚司、到招狱、坐在牢房干草堆里。她摁紧心头,隐隐觉得今日有些心慌。
从刘栩对她试探陆斜那半句而来,从出门撞见陆斜而来。
总是感觉不太好,哪里不对......她心烦意乱想不明白,直觉有事。
听祁聿又来了,程崔下值前绕过来看眼人。
见人被铁索束得展不开手脚的祁聿,一身懒洋洋躺脏地上。
“你往日就两种情况来,一是人杀多了过来消煞,二是心情不好需要冷静。你今日又心烦了?是西厂之事?”
程崔总喜欢打听她来意,以此判断宫内出了什么事。
祁聿惫懒提眸,“不是。无能者登位挺好,能用。就是,我闷得慌。”
她脑袋蹭肩上,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垂颈,往脚方向够着脖子瞧门外程崔。
“你心烦过么。”
程崔听得稀奇,祁聿还会心烦。
“哪种烦。”
祁聿皱皱眉,“想杀杀不死的那种烦。”
譬如陆斜,很该死,但她没法动手。
好了,不稀奇。
程崔拍拍衣摆:“诏狱没有想杀杀不死的人,你问错人了。”
看眼祁聿失意神色。
程崔没懂,东厂有什么杀不了的人?朝陛下耳报两句即刻能拿令,就连钟阁老家都能随意遣兵进出。
东厂也算天下尽行肆意之所,怎么握着如此特权还抑郁起来了。
是问错了。
程崔应该没遇见过一个断袖非喜欢他,要自己做刀给人使的经历,他无法体会。
祁聿脑袋摆正,睁眼看着头顶黑乎乎的墙。
“要不是老祖宗非要我陪着用膳,这回我都想在诏狱住半个月。”
程崔嗓子一惊。
“你可千万别,那位老祖宗能拆了我镇抚司将你擡回去。”
祁聿躺草里,嗅着漫鼻腔的腐气跟皮肉烂掉的腥臭,脑子却愈发清晰。
她闷闷嗓子,“你下值,不用管我,明儿也别喊我,我睡醒了自己会回去。”
其实她不太想回去,不想面对刘栩,也不想面对陆斜。
他看眼几乎与昏暗融为一体的祁聿,嗓子黏糊出口了个多年想问的话。
“你为什么喜欢来诏狱睡觉。”
此地能四肢伸展着睡的,数年来只有祁聿。他个镇抚司指挥使,能不下诏狱都更愿意在前头衙司里呆着,天下怎么会有人喜欢这里。
一阵朗声撞着墙壁叫程崔猝然。
“我的归宿是这里,我不希望最后那天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