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可她不喜欢我(2/2)
少爷张大了嘴巴。
晋舒意:“行了,你好好温习下春老板教的戏,我去看看外祖。”
“阿姊!”少爷突然抓住她。
“天塌下来,还有阿姊在呢,你紧张什么?”
“我……”少爷却是说不出什么来,只觉得不安。
晋舒意一笑:“不过,你也别想偷懒,晋家商铺所有的人员名册来历,全部整理给我。”
如此,少爷才跟着也咧嘴笑了。
直到出了书房,脸上挂着的笑才渐渐收起。
晋舒意往晋慈院中去,心中却动摇。
她总是想起母亲那日与书铖的爹站在长船甲板上同她挥手道别的模样,那是晋家第一次往海上寻求商机。
母亲很不喜欢京城,所以从来不愿往京中发展生意,许是因为任征在那里吧,所以晋家开拓市场都避开了北边,只是往海外实在是个很冒险的主意。
当初外祖阻止过,母亲却说如今炽南军等已经清理了海贼,往海外去的商队大多是茶、蚕丝为主,而大兴的玉石、瓷器才是一绝,如果晋家做这第一家,必能更上一层楼。
她本就是大胆的女子,掌家多年,外祖拗不过她,只能让她去,书铖的爹爹不放心,是以跟着一起。
谁料那长船看着坚不可摧,却偏偏撞上了礁石。外祖说那艘船上带着的大都是晋家的货,他们本是要弃船而逃,可母亲舍不得想要抢出部分,没想到又起了风暴,书铖的爹爹为了救她也跟着一起沉了下去。
她和书铖都太小了,外祖撑了一阵子,却在某一天突然一病不起。
大夫说是受了巨大的刺激。
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外祖是因为母亲悲伤过度,如今想来,母亲入殓他都挺过来了,又怎么会倒在那样平凡的一天呢?
思绪混乱,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多虑,哪怕是现在往外祖院子走去,晋舒意却也明白,也许自己什么也不会问。
晋慈眼瞧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犹记得第一眼瞧见他站在孙女身后的时候,他便知道他非池中之物。
他一个老头子走过的桥,比丫头行过的路都多,怎么会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小白脸。
可他倒是安安分分,什么都没有做,起码,没有伤害他那个傻乎乎的孙女。
不仅如此,似乎也只有在他面前,那个一夜成长的小丫头才会现出几分憨直的天真。
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过去,直到他再次出现。
说实话,他是有心好好灌一灌这臭小子的,说走就走,一走三年,当他宝贝孙女是什么?!
还装什么淮公子,混账。
可今日他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倒叫他一个老人家没了主意。
“我确实查过,只是老朽无能,知道那是针对晋家的阴谋,就气急攻心倒下了,”晋慈回忆后自嘲笑笑,“都没来得及查出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后来再去了解,当年那船上的生还者却都死了。好在后来,舒意没有出事,晋家在舒意手里没有出事。”
“你如今想要查这个事情,是因为发现了什么?针对晋家的人还没有死心是吗?”晋慈毕竟是长者,立刻就察觉出关键,“舒意呢?她又晓得了什么?”
淮砚辞手里削着苹果:“暂时不知道,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老头子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瞧着男人手里的苹果,片刻重又出声:“她心思重,也不叫旁人晓得。此事她既然起了疑心,定是要查下去的,当初她母亲离开,她连难过的时间都没有就担起了整个晋家。如今晓得她母亲的死乃是被害,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晋慈说话的时候,眼中浑浊。
淮砚辞看他,递上了削好的苹果,突然又道:“以她的脾气,不会想要回京。老爷子,你是也查到了什么,想要将她先摘出去吧?”
晋慈却是呵呵笑着:“年轻人,以为老朽还能啃得动这果子?也不切一切。”
“可摘出来了,剩下的呢?”淮砚辞继续道,“晋书铖不会胆子那么大自己跑去戚镇,没有老爷子你的同意,他不会轻举妄动,起码,也要问过他阿姊才是。”
他将果子又一点点切成块:“既然知道老了,就莫要随意折腾,您以为自己用晋家入局就能揪出深水后边的东西了?然后一网打尽?本王都做不到的事情,您凭什么觉得这把老骨头可以?”
他说得直白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刻薄冷情。
晋慈却是忽得咳嗽出来,目光也骤然凌冽。
淮砚辞只是将切好的苹果重新递过去:“所以,还是做老人家该做的事吧。”
片刻,晋慈才像是泄了气,他捧着那碟果肉:“我也是这两年身体好了才想明白了一些事,书铖这小子什么都听他阿姊的,他要退了五洲商会,哪里会这么简单呢?果然,他们到底还是用了当年的手段,当年他们哄骗我女儿出海,这次又哄骗书铖去戚镇,也好,我派小储和方启过去,想着同他们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也好留心这商会究竟想干什么。
“虽是早有准备,现在看来结果还是远超我的想象。”晋慈吃了一口苹果,有点酸,“伤你护卫的人,是晋铭,这小子一直在书铖身边,也是我放任五洲商会放进来的。你们在官府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定是会放个替死鬼出来,届时你们就当是信以为真,消了他们戒心,你们再寻隙将人逮了审吧。”
“晋铭?兔崽子身边那个好哭鬼?”淮砚辞呵了一声,“你对兔崽子倒是心狠,也不怕他对兔崽子出手。”
晋慈不以为杵:“男孩子嘛,糙着养就是。”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了一会。
淮砚辞起身:“老头子,她已经失去太多人了,容不得你与兔崽子再有什么闪失,往后不动脑子的事情还是别干了。”
晋慈却是忽然擡头:“如此,老朽倒有一事想要拜托王爷。”
晋舒意好容易收拾好情绪,只是脚步到了外祖门口突然停下,院里头,竟是已经有人在说话了。
淮砚辞刚要开口,却听得外头的脚步声,想提醒老头子,不料晋慈已经放下苹果拄着拐杖起身。
下意识扶住的同时,就听他道:“我这个孙女儿苦得很,她不似书铖,再难也有一声阿姊能喊。你既也知她禁不住失去——不若往后,你便多陪在她身边吧?”
四下静默。
不仅是淮砚辞,便是晋舒意也被自家外祖这毫不见外的无理要求给震在当场。
晋慈还在等着年轻人回答,就见那门啪的被人推开。
他家孙女就站在门口,脸都憋红了。
“外祖!你胡说八道什么?!”
屋里头两个不约而同望过来,晋舒意对上那人透亮的眸光,本能别过眼去。
她转而瞪着里头的老人。
“外祖,”没想到竟然有人不嫌事儿大地补了一句,“可她不喜欢我。”
“谁不喜欢你了!”终于,她爆发,又反应过来,“谁是你外祖,这是我外祖!不准乱叫!”
得来的,却是一声好心情的轻笑。
晋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