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2/2)
“薇姬,你还要伪装吗?”他语气嘲讽,“你竟然也会耐得住性子伪装。”
阿瑶抽出发带的动作一顿,虽然早有预感,然而真到这一刻她依旧不知道怎么面对。
她能够以阿瑶的身份正常与他生活在一起,然而薇姬不同,她和雍殊之间的太多过往导致她不愿意再见到他。
如果不是因为她现在被困在此处,她本不必这般忍耐伪装的,阿瑶回眸看到了他清明的双眼,她眨动眼睛,佯装不明道:“雍殊,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雍殊在琴弦上的手指压下,琴弦勒着皮肉,产生细微的痛感,他冷笑一声,道:“那便继续。”
他的眼眸中恨意渐渐如墨色般浓稠,盯着她故作生疏的手法,从前她故意羞辱他的记忆充斥脑海。
“只有我能结束一切,你没有这个资格。”她鞋面上的红宝石贴在下颌又离开时,便把他踩入尘埃中。
她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在他身上落下自己的标记,认为自己施舍出的庇护让他免受了其他人的欺负,她不仅自我感动,还要求他感恩戴德。
她是什么时候想起一切的,看着他在她面前被蒙蔽的丑态,是否让王姬有回到过去的熟悉之感?
是因为恐惧独自到雍国会遭到报复,所以才不愿意到他身边,还是因为鄙夷他的出身与过往的卑微,所以宁死也不屑于成为他的妻子。
她永远都是这样,她恶劣的态度一直没有变化。
他恨不得立即杀了她,将她永远葬在他的故土。
阿瑶手指猛地一抖,便又是尖利刺耳的声响,他的声音仍在继续,仿佛真的要教回她弹琴:“左右手技法不同,右手八法,左手则以吟猱绰注为主。”
雍殊靠在她的肩膀上,她晃动的耳珰过于扰乱视线,让他叹息一声,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耳珰却晃动得更快速。
“食指向外勾为挑。”他的食指随着声音的落下做出动作,阿瑶的手指猛地抓紧了中间二弦,她低垂着头,牙齿紧紧咬着,才不至于太过失态。
“弹出声音,不然我再演示一遍。”
阿瑶撑着案几边角重新坐直,待奏出一声后,他的动作便又开始了。
“勾为中指向内弹弦。”
“抹则为食指向内。”
……
阿瑶按住他的手臂,用尽剩余的力气道:“我学会了。”
初学时乐师的教导依然记在脑海,“重处如崩崖,轻处如风絮”,而现下她所感受的同样如此。
“初学者应该多加练习。”
阿瑶原本挺直的后背已不知不觉折下,她几乎要趴在七弦琴上,红唇吐出的气息极其不稳。
“切记轻重缓急。”雍殊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仿佛好心一般让她能够靠在自己身上,他又示范了动作,催促她复习。
阿瑶深吸一口气,将将要溢出唇边的声音止住后,她方奏响一声,便听到他问:“听到声音了吗?”
她别开脸,继续拨动琴弦,悠长的琴声,仿佛能够扶平心中急躁。
雍殊脸上的笑容消散,他再次问她,“薇姬,你确定不和我承认吗?”
阿瑶压在琴弦的指腹用力,她垂下眼眸,睫羽在眼下投下来一片阴影,如被蛛网捕住的蝴蝶一般无助,再忍忍就好了,只再需要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雍殊的恨意如此明显,从他的动作便可以窥见一二,他猱动琴弦的幅度之大,令她想要将下唇咬出血。
然而从发现她喜欢咬唇开始,凡是她出现这个动作,雍殊便会阻止她,他阻止阿瑶是不想她受伤,而现在他只是不想她一直沉默而已。
阿瑶伏靠在黑色琴身上,肩膀仍不止颤抖,眼睛失控地滚落泪珠,滴在琴弦之上。
雍殊擦拭手指:“王姬忍辱负重至此,真是我的荣幸。”
“是否耽误了你和他们的见面时间?”他垂下的视线落在她凌乱的发上,“此处简陋,没有干净衣物可让你换了。”
阿瑶终于忍不住擡起头,她撑着桌面站到他面前,擡起手甩下一掌:“无耻!”
雍殊没有避开,甚至擦手的动作未停,他的脸上很快浮现红印,他上前攥紧了阿瑶的手腕:“愿意承认了?”
阿瑶的目光停在他略显涣散的眼眸,问:“你想要我承认什么?我是薇姬,还是我一直在将你的计划泄露给雍衡?”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历佟,女史死亡那天。”阿瑶轻笑道,“是我威胁她自杀的,你最近一直行动受阻,也是因为我,所以你想怎么处置我,囚禁?死亡?”
一些从前无法解释的事情逐渐串连成线,雍殊的手指贴在她的腕骨上,用力得几乎要将它折断。
他想起了此前的种种异样,又与洛邑经历的难堪相互交错,令他的神智无法保持清晰:“因为认为我无足轻重,所以王姬才破绽百出吗?”
阿瑶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却没有成功,她记恨他的对待,叱骂道:“难道都是我的过错吗?是你自己色欲熏心才会相信我。”
“色欲熏心?”他用力将她扯动到床榻边,阿瑶踉跄地被他带着,又被他推倒在被衾中,他的身体随之压了下来,凶狠的吻仿佛要将她吞下一般。
阿瑶的指甲在他脸上和脖子上乱抓,很快被桎梏在头顶,踢打的双腿也被压制,她又去咬他,但唇齿间血液弥漫也不见他动作停下。
蓦地,雍殊身体停顿,手臂撑在床榻上才不至于倒下,他离开她的唇,喘着气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下药了。”阿瑶直视着他,手背用力抹去嘴唇上的湿润,“和上次公女给你下的药一样。”
是她递到他嘴边的那杯甜饮。
他反应过来想要以肩膀伤口的疼痛维持清醒。
察觉他的意图,阿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她注意着没有压迫他的肩膀,只是同样桎梏他的手腕,再压制他的双腿,同样吻住他的唇。
药效开始发作,便以排山倒海之势迅速席卷他的身体,雍殊的意识已经涣散,身体的力量被尽数抽去,他凝视她模糊的容貌,问:“你疯了吗?”
阿瑶沉默片刻,道:“可能是吧。”
他的眼睛沉沉闭上,阿瑶从床上起身。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