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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我们两清 自以为是的爱,是占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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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我们两清自以为是的爱,是占有。……

“我找了她十年…十年了,甚至比你和季砚分别的时日还久。快告诉我,你快说——”季淮怆然大笑,笑得无端像哭,“父皇曾言,为君者不可动情,可他不也是那般?他可以寻那么多母后的替身,我却不可以?他凭何那般教训我!”

“告诉我,你告诉我,我的阿乐究竟在哪儿?”

晏乐萦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喉中涌去,原本血应该是温热的,可淌在身上,又令她彻骨冰凉。

太难受了。

她很累,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季淮见状,顿时慌了神,唯恐她就此咽气而什么都来不及说。他急忙要来扶她,却又见晏乐萦吃力擡起手,虚弱地指了指桌案的方向。

殿外,兵刃相接之声愈发激烈,可直到此刻,也不见他安排的人来此支援。

季淮隐隐意识到什么,他转而快步走向桌案,要拿笔墨书写晏乐萦索要的暗线部署,慌乱之中,手臂却无意间碰倒了什么东西。

只听见“啪”得一声,如玉石碎裂,一时竟比外头的兵刃交接声还要突兀清脆。

是那盏琉璃宫灯。

晏乐萦微微一怔,有一瞬心似绞痛,想摒除那情绪,却难受地落了泪,又见季淮注意到了什么,他弯腰,在残碎琉璃片中拾起一样东西,是那封季砚写给她的旧信。

季淮目光匆匆,一目十行扫过信上内容,沉默一瞬,随手将信重新丢回地上,对着晏乐萦冷嗤出声:“燕燕,你真是好狠的心,季砚爱了你十余年,你却要留给他一具冰冷的尸体。”

从他的角度看去,晏乐萦几乎整个人都倒在血泊之中。

她一贯爱漂亮得紧,许多次,季淮见她,她都是明艳动人的,像一株盛放的牡丹,光彩明丽,撩人心弦。

饶是八年前,他在父皇手底下将她送出宫,她面上惊惧异常,那股鲜活灵秀劲也依旧在。

这一幕,令季淮心中起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他实在想不通晏乐萦为何要做到如此。不过,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将暗线部署图画好后,在她面前晃了晃。

“如此,够了么!”他阴沉着脸,“晏乐萦,快告诉孤,阿乐究竟在何处。”

晏乐萦眼前一片血色模糊,她起初看见的是那封已经被浸染在蜿蜒血痕中的书信,待季淮唤她,她才渐渐回过神来,努力看清上面的书画,也没太多所谓。

能帮到季砚自然最好,帮不到也无妨,左右今日季淮也逃不掉了。

今日,她最终的目的,只是想回家而已。

晏乐萦眉宇尽是倦色与痛苦,片刻后,淡淡道:“她在后苑……最高的那棵槐树下。”

话音才落,季淮没再看她,径直转身离去。

但他走了几步却踉跄了一下,似反应过来般喃喃自语:“槐树下?”,可他已没有太多时间反应了,又继续步履匆匆而去。

槐树下。

埋在槐树下。

阿乐原是旧年里侍奉在季淮身边的宫人,因季淮对她展露出情,遭到先帝不知何来的扭曲情绪。

或许是嫉妒,或许是震怒,先帝没有得到过先皇后的爱,便也不容许先皇后的孩子有爱,他冠冕堂皇言之,一国储君怎可耽于此等情爱?

先帝派人将阿乐捉了起来,对季淮谎称将那小宫女送出了宫,可季淮怎么会信?他苦苦寻觅阿乐的下落,却始终音信全无。

出身低微的小宫女,比晏乐萦更容易死在这座吃人的深宫里,她死的甚至都没有一丝风声波澜,悄无声息,如同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

上位者总自恃权势滔天,无所不能,可也正是因为他们眼高于顶,从不能真正瞧清楚底层的人会过如何卑微凄苦的日子。

季淮找了十年,什么也没寻到,却在阴差阳错间叫晏乐萦有幸得知了阿乐的下落,可惜也是晚了太久。

晏乐萦心想,季淮应当再也见不到“阿乐”了。

他苦求的,痴心的,唯有这么一人,却将他人性命视如草芥,说起来也是可笑的。

更可笑的是,这季家的江山,两代人,两兄弟,其实命运也都差不多。

他们都以为自己掌控了爱,实则也因自以为爱是掌控,最终什么也得不到。

“虞黛!”

心口绞痛,意识昏沉,晏乐萦隐隐约约听见殿外季淮的暴怒声传来。

她就说,他见不到阿乐的,也走不出去的。

“虞黛,连你也背叛我!你该死——”

那声响又渐渐远去。

晏乐萦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周身是黏腻又冰凉的,温热的血液流得太快,蜿蜒落在地上成了血泊,接触到青砖的血很快便凉透,令她也感到冰寒刺骨。

或许也没过去多久,她又听见那熟悉的清冷声线,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轻颤。

“雁雁……”

她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可是,她还是努力地撑开眼皮,想看看是不是他。

手中的信已经被攥皱,浸泡在血水里,其上的自己早已被鲜血彻底染红,就像此刻浑身浴血的她。

她似乎看到对方的身形狠狠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他倾身,将瘫软在地的她搂在怀中。

她本该能嗅到那股熟悉的清冽梅香,可此刻,浓重的血腥气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所有气息隔绝在外,她什么也嗅不见,感受不到。

晏乐萦的意识有些模糊,思绪不受控制飘远。

她又一次想,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换取离开的机会,真的值得吗?

或许,她是不是该顺从他,就这样屈服,也不是不能佯装美好地走下去。

“雁雁。”季砚搂住她的手颤抖得厉害,他头一次露出这般惊恐脆弱的神情,无助地看着怀中的她,“……雁雁,怎会如此?为何,要做到如此?”

晏乐萦哭了。

她才和季砚说,她早就不爱哭了。

可是只要一面对他,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她都哭过许多次。

她又变成了一个爱哭鬼,如他所言。

“朕去找太医——”季砚的声音,因焦急而变得沙哑。

“哥哥。”她终于能开口了,哪怕浑身力气消耗殆尽,气息也好似是微弱的。

晏乐萦心想,最后,就放纵自己一次,做一回年少时他的雁雁妹妹吧。

她眨了眨眼睛,原本明亮的眼眸已被血色浸染,眼睫微微颤动,轻道:“我替你捉到季淮了……”

“朕知道,朕知道……”季砚声含哽咽,他一遍遍擦拭着她唇角的鲜血,心好似也在滴血,“先不说这个,朕带你去找太医,你撑住——”

“所以,我们两清了吧。”她轻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说好的。”

她早前就与他说好的。

她会借虞黛之口,将季淮引入宫中,让他可以瓮中捉鼈,将季淮一举擒获,就地正法。

“城郊放跑他的事,机密图的事,八…八年前我出言伤你的事,咳……咳咳,都两清了吧。”

季砚沉默了一会儿。

这一刻他是无力的,前所未有的无力,却依旧执着地搂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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