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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人间心事万盏灯,遥寄瑶池 龙凤烛燃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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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见大片大片的“平安”、“团圆”、“眷属”、“如意”那些字眼,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祈愿,还有几盏天灯上,写的是颂圣之辞,字也好看,不过有些是作的画,盈阙也看不懂。

花玦见盈阙以为新奇,便问她要不要也放一盏天灯。

盈阙摸着手里的并蒂莲花灯想了一会儿,才清清淡淡地说道:“凡人的心愿遥寄神仙,我等夙愿留与自己便好。”

今夜原本风光甚好,谁想月至中宵,天上竟下起了瓢泼大雨,浇散了满街的人。

好在哗啦啦倾盆似的大雨未下多久,雨势便渐小了,风吹得细雨斜飞,渐急渐疏,檐下雨声潺潺不止。

雨刚飘下两滴时,花玦见微知著,便已拉着盈阙穿过人潮,就近找了一户人家,在人家屋檐下安顿了,是以比仍在在雨中奔忙的路人,少了许多狼狈。

盈阙把手伸出檐下,接了一手雨水,再眼看着雨水从指缝里漏光,脸上淡淡的,瞧不出半点心绪来。

雨水沿着檐边滴落,溅湿了鞋面。

花玦说:“阿盈,我们回家吧?”

盈阙唇边微微漾出一个笑来:“好。”

于是花玦便从一旁的芭蕉上,折了片硕大的芭蕉叶,能顶在头顶,将整个盈阙全然遮住那般大。

把芭蕉叶塞进盈阙手里,手把手教她撑在头顶,花玦不由分说便背起盈阙,冲进了雨帘。

雨还是大了些,一把芭蕉叶遮不住他们两个人。

雨声将一切声音打低了下去,花玦只好稍稍提了提嗓子:“你给自己撑好,我们花木多淋淋雨,长得更好,听话!”

一向很听话的盈阙,这回也听话。

她把芭蕉叶撑回自己头顶,却又默默地伸手护在花玦头上,努力地不让雨水打进他的眼睛里,好看清前边的路。

他们回到家时,屋里漆黑,花簌尚未回来,花玦点起烛火。

想是雨大,夜路不好走,花簌便回了医馆,他们倒也不担心。

只是夜久更深,该入寝了。

绣满归来花的红喜袍归置在床榻前的衣架上,相依相偎。

床榻上面面相对的人儿,透过逶地的红纱帐,朦朦胧胧。

“我们终于成亲了,阿盈……不对,该喊娘子了。”

左边的人儿摇了摇头。

“那喊卿卿,好不好?”

左边的人儿还是摇了摇头。

“那该怎么喊你?”

“阿盈便好。”顿了会儿,才喃喃道,“你一辈子,至少阿盈惟有一个。”

花玦轻笑:“傻!倾此一生,卿卿娘子也只有你一个啊!我还能喊别人作娘子不成?”

“我不喜欢那些,只喜欢这个。”

“好好好!好阿盈!其实我也觉得喊你阿盈最顺心了。”

盈阙不说话了,垂着头不知是不是又发起了呆来。

花玦一连喊了好几声“阿盈”,盈阙擡头看他,轻轻皱着眉瞧他,见他只是傻笑,又不说话了,不由也笑了。

“阿盈,我甚是爱你!”

“嗯。”盈阙认真地点了下头。

花玦摇摇头:“你也要说。”知道盈阙不会说,他便一字字教她,“我、也、甚、爱、你——”

盈阙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我……也甚爱花玦。”

“嗯!”

盈阙便眼睁睁看着花玦笑成了一个傻子。

笑完了,花玦看着白生生,又木木地干坐着的盈阙,不自在地顶了顶腮帮子。

盈阙忽而指着花玦的耳朵,皱起眉头问:“你的耳朵为何通红。”她微微离近了些,“面颊脖子也红了。”

花玦的脚指头不自知地抓了两下,只因他们盘膝坐着,谁也没有瞧见。

花玦握拳在唇边,大声地咳了两声,潦草解释了一句:“红烛红帐子映红的罢了。”

不等盈阙再问,花玦一把握住盈阙的指头摁在膝头,转了个话头,反问她道:“拜了天地要做什么,阿盈你晓不晓得?”

花玦一双眼睛左右乱瞥,上下胡瞧,就是不看对面的盈阙。

盈阙想了会儿,有些迟疑地答说:“洞房?”

洞房这些事镇上的妇人自然不会和花簌讲,花簌便也无从教付盈阙的,但盈阙却也曾随陆吾赴过一两回婚宴,洞房好歹是听说过的。

不过不知为何,花玦一听她这样答,却有些高昂,莫名欢欣起来。

只见他一掀叠得齐整的被子,说:“那我们就……”

花玦的话忽然停住,因为他看见盈阙嗯了一声后,便直挺挺地躺下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双眼轻阖,眼见便要安然睡去……

“……”

花玦只好跟着躺下,手支着脑袋,侧卧于旁。

不是捏着盈阙的头发轻扫她的眉眼,就是轻吹一口气,吹颤她细羽似的眼睫,还在她耳畔叠着声轻喊“阿盈”。

被这般耳鬓厮磨地混闹,盈阙再清净的心,也入不了眠。

“为何不睡。”

见盈阙还不睁眼,花玦咬牙切齿的,便索性顶着对发烫的耳朵,愈发努力地在她耳边吹气:“自然要睡,却……不是这个睡法。”

这话说的奇怪,盈阙便睁开了眼,平视帐顶:“不然如何。”

“就……这样那样嘛!”

“是如何?”

花玦认真地打量了盈阙一会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她的眼神和抄默清心诀的时候有什么两样,终于认命了——她不是忘了,她是压根不明白洞房是甚。

花玦试探地问道:“我往日听说,阿盈曾与崌山女君有些龃龉?”

“嗯。”那回她被罚了三百年在外历练,不许回昆仑。

别人家娃娃犯了错,都是罚面壁自省,关在家中什么的,惟有陆吾家的娃娃,偏是往外面罚。

那三百年她便找了山头闭关修行,不过陆吾还是很生气,他不许她躲在深山里不出世。于是陆吾找上一个山头,她便换一个山头,将来寻衅滋事的山大王打跑了,接着闭关。便这般换个山头,打一架,闭一关,再换个山头,如是过了三百年,便回了昆仑接着修炼。

她自个儿挨罚三百年还觉尚可,惟有陆吾,不知为何,好一通生气。

花玦又问:“听说是因为阿盈误闯了女君寝殿,坏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嗯。”

“咳,那阿盈就没看到什么?学到什么?”

“没有。”

因为挨罚被赶出昆仑三百年,那桩糟心事盈阙还是记得有些明白的。

那日受邀去赴了宴,因为她坐的席位一向是看着尊贵,却离群的,是以那回她吃醉了酒,小小一团离了席都未被发现。后来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竟进了崌山女君红彤彤一片的寝殿,还滚进了床榻底下。后来又莫名其妙地被踹出了床榻底下。

她是醉昏昏滚出来的,话都说不清,不过她至今还记得,那夜女君寝殿的床榻底下,实则还有个人,正是将她踹出来那人,正是害她流落昆仑外三百年的罪魁祸首。

盈阙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盈阙以为花玦是好奇那桩旧事,便给他多说了两句:“那回是崌山女君后宫拈酸吃醋弄出的事,女君为遮家丑,便未将此事宣扬开来。”

私下里却已亲自上门赔过礼了,还将那踹了她一脚的妾妃送来了昆仑任凭处置,不过陆吾没收,依旧罚了她,说是要给她个教训。

哼。

花玦默默地叹了口气,崌山后宫的艳闻秘事再如何有趣,眼下也比不上他的洞房夜要紧。

花玦默默地掀起被子,盖过二人头顶。

“既然阿盈不懂,那为夫教你,阿盈跟为夫学便好……”

龙凤烛燃在榻前,今夜风月难以成眠。

影卿撑着一柄绸伞,默默彳亍着走远。

一柄绸伞,隔开里外两方天地,伞外边是雨潺潺,伞底下是阑珊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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