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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已为新善因 旧恶因了结,她为新善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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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已为新善因旧恶因了结,她为新善因

浊气会侵蚀神智意识,到时,无论是他,抑或是后容,都将不复存在。

到时,只会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

在几乎将他的碾碎吞噬的浊气挤压下,花玦已然无法喘息,但他不能这么快便死去,他还有事没做完,不能比后容先死。

然而在最后关头,他也没有等到后容殊死一搏。

后容仿佛先一步放弃,不再挣扎,没有愤怒,没有不甘。

他忽然怀疑后容发起这一战的初衷,可再也没可能问了。

花玦感受到无尽的暴戾之气自心头而起,已不剩多少时间,神智已开始涣散,他快撑不住了。

召唤出他所寄生的归来树枝,一把抓碎。

那一瞬的冲击让他五内俱损,寸寸成灰。

结界在顷刻间破碎。

看着花玦向她走来,那步步蹒跚间,神力消散,修为尽毁。

阿盈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短短几丈远,花玦走到她面前,已耗干力气颓然跪地。

“不是说……要帮……忙吗……”花玦气弱声嘶,嘴角牵起一半,便无力地落下。

阿盈攥着心口,两行眼泪如线断珠落,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

他说:“抱歉,请你……杀了我。”

阿盈再受不了:“疯子!你死不够吗!”

黑气从花玦眼眶里涌出来,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说好……不许骂……”

缠满黑气的头再擡起时,脸上不复往日花玦的半分神采,空洞得只剩一具被浊气撑起的躯壳。

它闻着血腥气,头转向玄女,然而它半分修为也已不剩。

玄女步步后退,偏过头,不忍看一眼。

天光之下,剑光湛然的长剑,终是穿透主人的胸膛,嗡然如哀泣。

一团金红大火裹住它们,流深剑在鸿蒙炎火之中,永归湛寂。

红光燃尽,灰飞烟灭。

报信的鸦鸟飞来虞渊,穿过万丈魔道,落入九幽。

阿玄捏着信,边缘在无知无觉中已被她攥破。

半晌,她支起笑:“姐姐不好奇输赢么?”

盈阙如冰山似的站在那里:“你一定输。”

阿玄晃着手里的信,呵呵地笑:“我是说我的将军,和归大哥的输赢。”

她笑着笑着,越笑越疯,盈阙不理不问,她的脸色骤而变得冷冽:“后容输了,魔军……不,叛军尽皆伏诛!姐姐,你也不问一问,归大哥是不是安好吗?”

盈阙神情终于有了些动容:“你若肯说,我自当感激你。”

“那你放我走?”

“不行。”

阿玄听得又笑了:“你将我捉来这儿,是不让我好过,我又岂会让你如愿?这样罢,等你我了结因果,不论你我谁生谁死,我都告诉你他的……下场。”

“我不会杀你。”盈阙纠正她道,“死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

阿玄深以为然地点头:“我若死了,大抵不能投胎,得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地狱关不住你,”盈阙太知道她翻天覆地的本事,是以早有决定,“我来关你,我会让虞渊入口消失在世上,谁也不会来救你。”

比起十八层地狱,九幽万魔窟是阿玄更不愿踏足之地。

出生至今,她几乎都被困在这里,血蛆为伴,至亲永弃,这里,是困住她的万劫不复的噩梦。

“姐姐,你如今学得太坏了……你为什么要插手?为什么要帮他们?他们杀了陆吾,你忘了么?”阿玄眼里尽是怨毒的恨。

“陆吾死,天帝死,西陵死,你也理当赎罪。”

善恶有报,诸行有应,白泽素来教导她奉行此道。

阿玄挣断金环,盈阙并不意外,她只是奇怪阿玄为何变得如此强悍。

“姐姐,放我出去,我便告诉你。”

阿玄一贯地口蜜腹剑,嘴里说着软话,手上杀招已落到盈阙面前。

她们斗法时,险些伤到一株微不起眼的杂草。

阿玄本已躲过那招,眼见神力打向那荒芜中唯一一株异色,她又闪身回去挡在它之前,硬接下一招。

盈阙不由看过去,不是什么杂草,但也只不过是一株寻常的蒲公英。

阿玄嗔道:“姐姐,你不过要我伏罪,怎好错杀无辜呢?”

盈阙退开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思及她待一株蒲公英尚且如此,盈阙不由问道:“后容再度挑起战端,是否听从你令?”

阿玄喘着气,忍过嘴里翻腾上涌的浓重血气,才笑着张口道:“是啊,这世上只有他最听我话,从来也不曾叛我弃我。虽然他也只是怕我杀了他。”

她耸了耸肩,不在意这趋利避害的初心,她只看重他显露出的忠诚。

盈阙问:“他若怕你杀他,又为何甘愿赴死?”

阿玄一愣,须臾,又笑讽道:“他傻呗,理不清账吧。”

“为何明里和谈,暗里再兴战乱?”

阿玄不答,反问她要起东西:“我的屏风呢?还我。”

被从天宫抓走时,她只带走了她带去天宫的屏风,不过当时她被金环所缚,不能施法,只得让盈阙收起来。

那一架屏风上绘着日出江山图,白似骨,红似血,青似发,鲜亮如新。

“好看吗?凤守做的。”阿玄抚摸着屏风,爱不释手,骄傲地炫耀。

盈阙不语,这屏风看得她浑身不适。

阿玄却不以为忤,仍兴致勃勃:“那会儿后容还活着,他陪着我,我亲手用凤守做的,用凤守的血、骨头、皮肉,还有头发,混在花玦当年没用完的彩墨里做成的,凤守的魂魄也碾碎掺在了里面,所以这画才看起来像真的一样呢!”

盈阙的目光从屏风上移开,不再多看一眼。

“姐姐,你听到后容杀上天宫打的是什么旗号了吗?是问天帝要我父君的尸骨。但那是假的借口,你能猜着我父君在哪儿吗?”

得不到回应,也不能让阿玄兴致稍减,她愈说愈兴奋,指着自己,“在这里!”

“你知道吗?做魔好难的!当时我攫夺爹爹力量之时,痛得我险些死掉,每一根骨头都撑得不是裂了,就是断了,那一副长不大的巫女身躯承受不了魔君的所有力量,可他就要丢下我死了,怎么能浪费?所以我想了个法子,把我的骨头,换成爹的魔骨,真的成了!”

“可我还是打不过你!你为什么要帮他们,而不肯帮我?明明他们都与你为敌!”

她幽怨地瞪着盈阙。

盈阙沉默了片刻,说:“他们打不过我,不算敌。我很忙,不想听你再说,不打的话,我要开始封印了。”

阿玄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推倒屏风,躺在上面,喃喃低语:“我要这世间,花种所至之地,亲不成亲,爱不成爱,天光所耀之处,血流成河,生灵不宁。”

盈阙听清了:“你失败了。”

“不,你拦得住我,拦不住这世间的虚情假意、贪嗔痴恨。神魔战端之初,我难道出生了吗?世间生灵,本就如此不堪。”

蒲公英就在她侧畔,她吹散。

盈阙开始施法。

阿玄好奇地问道:“姐姐,你也要待在这里吗?”

“这里清静。”是个修行的好地方,盈阙暗自补充,说出的却是另外的话,“是个好坟地。”

不知道重新修炼能不能修成,若是不能,葬身于此,挑挑捡捡的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但阿玄不懂,以为是随口胡说,或者说的是给她作坟地。

没有打斗之后,这里便是死寂一片,魔都走了,连血蛆也爬走了。

“姐姐,我想看雪。”她轻声许愿。

很早前,就听她说过喜欢雪,早到盈阙当初被拐来万魔窟时。

“离开万魔窟后,你没见过吗?”盈阙问道。

“世间繁花似锦,光怪陆离,我早忘了最初时,就想看一看漫天飞雪是什么样子的。”阿玄目光渺远,似在追忆,“西陵那场大雪时,我的花谷骤然遭冻,我忙着救花,还暗暗骂了你好多话哩!那时满心都是嫌弃,只道这白纷纷、乱糟糟、空茫茫,有什么好看的。而今深悔,那时怎么就没好好看呢?”

盈阙左手接着施法,腾出右手,信手一挥间,纷纷扬扬的大雪便下满九幽。

“谢谢。”洁白柔软的絮雪飘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干干净净,雪化开,变成一滴又一滴水,从阿玄脸上划过,“花玦活着,他赢了。”

信毁了,阿玄说了一半的谎。

“那便好。”

施法完,封印成,从此这里与世隔绝,再无生灵能寻至。

神力耗尽,盈阙的手变得虚无,在阿玄眼前变作一团絮白,扑进漫天大雪之中。

下一刻,雪消失在九幽,仿佛此间从未下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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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战事终是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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