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缠锁链 他正咬着发带,松松挽起墨……(2/2)
熟悉的感觉仿若激发了她的心底潜藏的丝丝嗜血。这许多天里积攒的无处可发的怨愤,随着不断举刀劈砍逐渐散发出去。
她擡手擦过脸颊飞溅上的血珠,方才发觉鲜血已顺着刀刃倒流到手上。
竟是越擦越脏了。
容一使力将长枪从那匪徒大腿拔出来,凑上前道:“国公,瞧那边儿。”
这些山匪不似寻常人等,着实健壮有力,但仍旧敌不过精兵强将,便是强撑也无胜算。
而容一所指的方向,却是有十几个男男女女护着一女子边打边连连后撤,似乎在试图遁逃。虽瞧不清面容,但窥得见她手握长弓,大约是山匪头目。
容暄没有迟疑,疾步横贯战场,提刀拦在他们去路。
一刻钟后,偷袭的土匪俱倒地不起,虽未死,却也失了战力,局势毫无意外地逆转。
唯那粗布短衫的女子尚能站立。
她攥紧弓箭,将箭尖对准眼前长发散乱的年轻公子,却立时被围困的亲卫推倒夺走武器,按住了手脚。
一把银光染血的长刀横过脖颈。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刺杀。”
“刺杀?”扈六娘没再挣扎,却是冷笑一声,“老娘闲的啊?杀就是杀,死在我手里的人多了,哪用得上刺杀。”
纪实甫缓步走近,打量着她包头的布巾花纹,以及耳边小巧的银耳环,疑惑道:“怎么瞧着,像是南越国那边的妇女打扮?我曾在过南关附近的郡城当任,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扈六娘一惊,猛然擡首。
“看来还真是。南越距此相当远,且夫人的雍话很是标准,您到底是从何而来呢?”岳银朱微微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反正都要死,我又何必回答!”扈六娘不是不怕死,但更不想让她们得了便宜。
她狠狠啐了一口:“今日算是我们看走了眼,撞上了硬茬子,你要怎么杀都赶紧的别废话!”
容暄看向纪实甫,认真询问:“纪兄,寻常山上的土匪也如他们般皆是青壮年么?而且人数众多,官府竟会不察?”
“土匪山上偶尔会有老弱,但外出劫道的定是有力汉子。”纪实甫捋了捋长须,“按道理,二三百聚众斗殴便已是大事,不可能不为人所知,官府早应派人前来剿匪才对。”
柳絮随之补充道:“十多年前,我随老纪在信州做官时,也有过土匪劫道之事,但很快就背官军端了营寨,往往成不了大气候。”
“可他们这些人,比之普通百姓来讲,强上很多。若非遇到的是我们,根本不可能有人从这里全身而退。”容三心疼地摸了摸折扇上划的口子。
祁隐不懂这些,他俯身捡起地上沾血的一抹青色,用手帕包起来收入怀中。
见容十六肩膀被箭擦伤,他便回车上清点伤药好给亲卫疗伤,自顾自忙去了。
容暄瞥他一眼,除了白衣染尘外确实一点儿没受伤,顿感安心许多。
她擡头被日光灼了下眼,忽而想到:“南越国讲究魂灵入火方得涅槃重生,而曝尸荒野又遭水浸泡,则会世世不得转生。夫人,你们这许多人想如何呢?”
扈三娘立时变了脸色。
那些重伤的山匪更是挣扎愈烈,以听不懂的南越话反反复复说着什么,惊恐溢于言表。
南疆之地信仰深重。诸寨各有首领,且共推举祭司为主,相互之间以对神明的信仰而维系。其民衣着谈吐皆与大雍迥异。
在雍人看来他们是颇具神秘色彩的。是以,南边常有巫术蛊术的传言,常人难以分辨。
奈何她们当真不凑巧,遇上的这支队伍几乎汇聚了当世人杰:纪实甫亲自见识过当地风土人情,容暄受家传多有关注南疆消息,岳银朱博览群书略知南疆风俗。
谁来了不得哀嚎一句“天亡我也”!
柳絮眨眨眼,视线从定国公落到那扈六娘身上,心里思索着。
只是这般以身后事威胁,倒有些像是话本子里的反面角色呢。
应是错觉罢。
扈六娘到底招架不住魂灵不安的威胁,开口交代了来路:
她本是南越大祭司与雍女之子,多年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却不想自己的妹妹暗中勾连了几个厌恶雍血的大寨势力,一举夺得祭司之位。
逼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带部下出逃,为避追杀躲进了大雍境内,并一路向北,直至寻得信州这样一个富庶地安营扎寨。
还没安生几天,便遇见了她们这群“肥羊”,有钱就罢了,更是有马和刀枪,一时心动才布阵来行截杀之事。
她撸起袖子露出自己手腕红绳系着的银铃,其上铭刻越文。
岳银朱杏眼微眯,嘱咐容八去察看这群人身上是否有何特殊印记。果不其然,人人腰间皆有着紫黑锁链印文,确为南疆传统无疑。
“不尽然罢。”纪实甫开口,“你等潜入以来,以何为业?这般熟练的阵势,绝非一次练成罢。”
扈六娘不语。
却听远处一道清冷声线陡然拔高:“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