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月麟香 鲜红的蔻丹掐上他的下颌……(1/2)
靡靡月麟香鲜红的蔻丹掐上他的下颌……
眼前的府邸守卫肃穆,气势非凡。
飞檐斗拱熠熠生辉,朱墙金瓦庄严恢宏,昭示着府邸主人贵不可言的身份。
推开府门,有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入目,尤见园林水榭与奇花异草交错,可沉淀着春色浓艳,此刻更可渲染着豪奢色彩,极似仙境。
踏过白玉阶,穿过堂前院,内院门上高挂一条“悬光阁”的匾额。
明月看欲堕,当窗悬清光。
倒不知居者视何处为将落之明月,又当往何处追寻高悬之清光?
银红流云万福花样珍珠纱无一丝褶皱,覆过雕花缠金的贵妃榻,柔柔垂地。金银混线绣福字纹路的袖口搭在书卷上,白皙玉指抚着页边的卷曲,神色自如。
长宣公主微微起身,听过禀告后复回倚靠,冷笑一声:
“不过一蓬间雀耳,目光短浅又没甚志气,翻不起什么浪来。实在是小家子气。”
跪坐榻边地毯上的男子身穿绛紫灰纱外袍,像是一抹突兀的颜色,与这间卧房格格不入。
他控制着手下力道轻轻捶捏,却听那人挥退了管家,握着下颌擡起他的脸:“宝卷,你怎么看?”
“殿下自有远志,何必为此等小事牵绊。”周宝卷柔顺仰头,只垂下眼睑,“陛下薄待殿下久矣,此因夏氏推波助澜,只会愈长老臣之异见。”
“宝卷听闻,史大夫已然上书,言削减公主例制实在不合祖宗规矩。却遭陛下申饬,以皇室体恤民生为由,一力驳回。”
长宣公主移开眼神,落在中央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上,语气淡淡:“皇家体恤民生竟是只削公主用度,倒不见皇帝有所表示,他那生母的祭礼办的真是煊赫啊。”
周宝卷却感受到玉指蔻丹愈加深陷,近乎掐住了他的脸颊,想必已是留下了红痕。
他擡眼追随着那玉髓如意耳坠,在微微的摇晃中散开眼底波光。
“他与夏氏游船,圈了整片东湖以玩乐,将依水为生的百姓赶离;他广添后宫侍女,偌大的宫城日日糜费尤甚,引得朝臣暗中不满;他打压忠臣良将,开因言获罪之先河,连民间都难逃波及……”
“宇文氏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都说造化钟神秀,上天如何便将这般的东西投生到宇文家,皇室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周宝卷翕动鼻翼,嗅到丝丝血的气味。
“这蠢物何时才知,不是写那怜悯民生疾苦的诗就足以遮蔽有识之人的双眼。便是帝都女娘向来温顺,都有人在词作间隐隐透露出了倾向。”
“平民百姓纵然无有头脑,可他的所作所为,已足以让宇文氏蒙羞,还要连累本公主跟着遮掩!”
甫一回神,长宣才发现指尖沾了血,遂缓缓撤走掐在脸上的手。
周宝卷低眉顺眼地起身,取了巾帕轻柔地为公主擦拭指尖。
他还未过十七岁生辰,声音还很柔软:“殿下是宇文氏的嫡出公主,生来就是该坐拥世间一切荣华富贵的。”
“您已饱读诗书,收敛脾性,简素衣饰,为皇家天下付出诸多。”他收起帕子,“更与老臣相交,得定国公赞赏,天下人都应当敬慕殿下。”
“只是……”
长宣公主垂眼,凝视眼前少年。
“当今陛下到底是夺嫡的赢家,这些年来能将其酷烈手段掩盖于柔民之策下,又有夏家卢家作心腹,也不可小觑啊。”
她勾起唇角。
“也不过就是占了个皇子的名头,又狠得下心,几乎将同胞兄弟屠戮致尽。”她翻过手来细细端详着鲜红的蔻丹,“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叫他一人独大,本宫总能寻人与他抗衡。”
那双上挑的眼迸发出几分厉色:“只是登基之后,宇文辰真是愈加懈怠了。倒不比楚王叔的那个幼子,读书勤勉不说,还很听话,教人很是喜爱呢。”
长宣随手摸出一个雕花描金的瓷瓶,扔到那少年怀中。
周宝卷很快领悟殿下深意:“多谢殿下,宝卷会尽心养护,定不让伤口留疤而有损容颜。”
她擡手抚过墨黑的发顶,满意颔首。
“宝卷聪慧,知晓投本宫门下来寻求真相。”长宣公主迫使他仰头直视,慢条斯理道,“你就不怕本宫无鸿鹄之志,将你交给皇弟了事?”
周宝卷抿唇,直言:
“殿下若真安于现状,何必严词拒绝陛下安排的卢家子,惹得卢氏生怨?何必与郑家结交相好,却又未曾许嫁郑家子弟?”
“若此上皆为殿下对婚姻之慎,那您结怨贵妃、谏言主战、亲厚太妃、频开诗会……即使您无他想,陛下也早生疑心,难以久容。”
“见您头一面,宝卷的赌注就已翻盘。殿下始终向朝臣展露才德之举,以图远大志向。而您,实在有明主之相,自当掌至高权柄。”
“就如叔叔当年投效陛下,从此青云得享。周宝卷将辅弼殿下,令大雍重复太祖时期的荣光。”
周知远其实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叔叔。
自他有记忆以来,父叔已经分家,往来渐淡。而家中已是颇有家资,可请得起名师亲授君子六艺。
叔叔周俊义是位高官大员,这不过是他心底的模糊印象,亦是一个心怀大志的少年努力的方向。
直至满门抄斩的消息从帝都传来,唯有他们因为分家出去而幸免于难,父母当即泣不成声,伤心过度以致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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