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尖微微热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1/2)
耳尖微微热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他怎么会有为人谋士的经验呢?”
祁隐思索片刻,摇摇头。
“我亦不知。”他只是踱步前行,“师祖身份神秘,他的许多事情连师父都不知究竟。”
“曾听师父讲过,他们同门师兄弟也是三个,皆因天赋异禀被师祖收徒。时值乱世,师祖却带着徒弟们到处医伤,虽无武力却能安然无恙,还为战火中的无辜百姓谋求生路。”
“他没数过,但绝对是有很多百姓因着师祖的善心而捡回性命。”
“而这本手劄,确实有极为丰富的经验纪录,不像是师祖所作,但却是师祖所持,更是他临终前反复叮嘱过的。到底如何,大抵只有师祖自己才知晓罢。”
“诶,天机道人当真活了二百岁?”容暄难掩好奇。
“一百多岁应是有的。”他坦言。
祁隐自打认定了主君,就不打算向她隐瞒师门的故事,只是容暄为表尊重从未多问,这会子倒是合宜。
“我这些年听过天机道人的各色传言,不少人信誓旦旦地认定他老人家为下凡的神仙,特地救苍生于水火而来。当时只以为是话本难免有所夸大,如今再听,确实是颇具神异之处。”
祁隐便又补充道:
“其实,师祖的观星之术也为天下之最。那时群雄逐鹿,诸星争亮,紫微不明。而师祖及早断出谁堪为人主,对太祖皇帝多有帮扶。此等能力,我们终生难及。”
他边说边不由自主地攥紧手心,反复打量着身前满地的落花,眼角似有些犹豫。
“果真是,乱世出英雄啊。”容暄不由得感慨。
她看着小神医最终委委屈屈地坐下,一身白衣不免染尘,只假装自己未曾注意,轻笑道:“只是,到底是太祖皇帝承载的天命吸引来了天机道人,还是天机道人的搭救使他最终成就了天命?”
“冥冥之中,谁为谁的必须?”
“我常常想,这其中应当蕴藏着深意,大约我等俗人终生难知罢。”
“可你又不是俗人。”祁隐闻言立时擡头,直直望向面前人,“若非你一力平定北关,此刻的雍土或许已沦为战场。”
“乱世所出的英雄真的很厉害么?我只觉得能避免乱世出现、阻止百姓受苦的英雄才定然非凡。”
“岳姑娘说,你是‘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样济世安民的人,如何不算是举世无双呢?”
容暄难得怔了一下。
那双清澈见底的杏眼没有映照出丝毫的犹豫,昭示着它的主人从不说谎。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
远在天边的月色不知何时已幽幽融化在如水的眼底,清清冷冷的美人将心中的仰慕直言托出,坚定赞叹主君心怀天下的无双气魄。
尽管连他自己都无法察觉这是一份多么沉甸甸的情感。
容暄摩挲着剑鞘上的雕花,忽然开口询问:“少微,像你这样的世外高人,也会在意苍生是否饱暖么?以你的本事,无论如何都能被各路豪杰奉为座上宾。”
“当然。”
祁隐不很明白,也认真答道:“虽然我年少时不学诗书经史,可师父传授我医术也不会不教我医道。所谓医者仁心,止于至善。既有能力,如何能不去管呢?”
“且,你们总说的民生多艰,对我来讲,应是指看见无辜的普通百姓痛苦,我也不好受罢。师门有命,须辅佐明主登位,便是为此。”
他犹豫几息,又低声道:“先前边关不平,战后所见几乎满地的鲜血断肢,我瞧着实在不舒服。若是天下太平,也少些这般令人作呕的场面。”
爱洁的神医仔仔细细解释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没有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甚至偶尔听来有些好笑,但容暄还是从徐徐荡来的夜风中嗅到温热的真诚之意。
她头一次把自己从主君的身份剥离出来,隔着没几步的距离打量挚友:
俊朗不群的白衣郎君腰身纤瘦又姿态挺拔,由于跪坐在一片朱色花海之中更显得清隽脱俗。他颊边零落的几缕墨发软软地随风飘动,柔润白皙的面色与发间如意簪的成色不相上下。
若是能走远些遥遥去瞥,倒好像是一尊价值连城的白玉宝月瓶。
适合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紧握而把玩。
可你要是能走近与他交谈几句,便很难不发觉美人皮下同样耀眼无匹的一颗纯然无尘的心。
倔强的、善良的、体贴的、勇敢的,莹莹闪耀着无可比拟的宝贵。
所谓铅华洗净,珠玑不御。能为这般已是世所罕见,却仍然比不得他浑然天成的模样。
唔,溢美之词是不是有些多?
容暄稍微反思了一瞬,遂觉皆是由心而生,随心而动。
长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养出她足够的敏锐,征战沙场的经历又赠予她超常的果断。
两相辉映交错,令她当即就思索起自己脑海里仍然朦胧错杂的丝线团,用了些耐心将一条条捋顺开,再轻轻抚摸过,似乎心头的异样就这样缓缓浮出水面。
夏夜的月色下,她不说话,他就静静地等候着。
好似这素雅的小院自有一方天地,任外边如何纷纷扰扰,两人却能挤压繁重的庶务从中偷得几分闲暇,甚至看起来像是要对坐至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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