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 浴池(2/2)
崔景天在厨房里面一顿忙活,做了好几道菜,有糖醋里脊、烧花鸭、素炒三丝,个个看着倒是卖相不错,让人不禁垂涎三尺。
薛嘉玉瞧着这色泽这么好,便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里脊肉吃,可刚咬下去一口,嚼了嚼,她的脸色忽然一变,这里脊肉虽然看着美味,但吃下去如同吃了一坨难以描述的东西。
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但当看见崔景天那副期待的模样时,她忽然间又不忍心泼她冷水,便将筷子挪到了别的菜旁边,想着其他的两道菜应当不至于那么难吃吧?
烧花鸭虽然味道勉勉强强,但这肉做得实在实在是太老了,有点为难薛嘉玉那副牙口。
至于那盘素炒三丝,毕竟原佐料简单,就是堆在锅里面一起炒,所以这盘菜不出意外地脱颖而出了。
而薛嘉玉为了保护自己弱小的胃和心灵,一直揪着那一盘菜来吃,其他的两道荤菜,她愣是连碰都不敢碰。
这让一向都视荤菜为命的薛嘉玉十分难过。
吃完那一整盘菜后,薛嘉玉仍然觉得腹中空空。
可她瞧着崔景天倒是吃得滋滋有味,薛嘉玉一时间不知道该怀疑是谁的味蕾出现问题了,但她也不好意思问。
崔景天瞅见她放下筷子了,又忽地意识到她今日只吃了素菜,荤菜只动了一口,心里觉得甚是奇怪,忍不住发问:“怎么不吃肉啊?怕长胖了穿婚服不好看?”
薛嘉玉摆摆手,摇头否认:“不是啦,就是吃肉吃多了,想换换口味而已。”
“该不会是在裴府天天吃山珍海味吃惯了,不习惯我这手艺吧?”
在裴府天天吃好喝好是假,不习惯崔景天的手艺倒是真。
她随便搪塞了几句过去,继而转移话题,“对了,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好的朋友,婚礼那天你可一定要把门堵得死死的,别让裴砚那么轻易地闯进来了。”
崔景天豪迈地用手拍了拍胸脯,她冲着薛嘉玉眨了一下左眼,“你放心,我已经把裴砚的好友陈晟给策反了,到时他会故意拖延裴砚,让他知道娶你可没那么简单。”
说着,崔景天从袖子里掏出一条项链,链条是由黄金打造,吊坠是一颗星星,星星中央镶嵌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她拎着项链,在薛嘉玉眼前晃了晃,“给你的新婚礼物,可还喜欢?”
薛嘉玉接过那条项链,手心捧着吊坠,链条自然下垂,她微微将手心收紧,两眼眸光微动,“甚是喜欢,谢谢你,景天。”
见她忽然间这么客气,崔景天还一时有些不太习惯,她连忙伸出左手摆了摆,“不必言谢,这是我应该送你的。对了,你和裴砚打算结婚以后多久生孩子啊?想要生几个胖娃娃?你想要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这三个问题同一时间砸在薛嘉玉的脑门上,她差点没直接晕厥过去。
“我子嗣缘薄,要个孩子不容易,而且我目前也没有想要生孩子的打算,裴砚也能理解。”
听见裴砚能理解后,崔景天悄悄在心里面松了口气,她是支持薛嘉玉做的任何决定的,不过想来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我还想着说抱抱你们俩的孩子的,这样我也可以做她的义母。”
薛嘉玉用手肘撞了撞她的手臂,笑着打趣儿:“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就和陈晟生一个呗。”
一听这话,崔景天的反应有些奇怪,她双手抱臂,将头偏了过去,一副傲娇的模样,“得了吧!我都还没有未来和他成婚的打算呢,和他生哪门子的孩子?”
“是么?原来如此。”她没有细细追问,而是顺着崔景天的话往下说,“要是陈晟知道了你只是和他玩玩儿,他定会很难过。”
“会吗?他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薛嘉玉从椅子上起来,将饭碗一一端到水槽旁边去,她用葫芦瓢在木桶里面舀了一瓢清水,将水倒在脏兮兮的碗筷上,然后撸起袖子,直接用布擦拭。
崔景天不好意思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她干活,便把自己的袖子挽上去,有样学样地拿起碗筷清洗。
薛嘉玉接着上一个话题说:“怎么不像?有些人只是表面上看着很渴望自由,其实内心却是渴望有人爱他,渴望着能够建立一个稳定有爱的家庭,找到一位可以时刻依靠的爱人。”
“但……陈晟的家人都对他挺不错的啊,应该也不会是那种缺爱的人吧?”
“我不是说陈晟,我是说你。”
她忽而回过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崔景天。
“我?”
崔景天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她的语气中仍然掺杂了不可置信,“你是觉得我是那种缺爱的人?然后渴望建立一个那样的家庭?”
薛嘉玉微微颔首,她一边洗碗,一边缓缓向崔景天解释:“你之前不是同我说过你们家对你十分严苛吗?你爹娘对你肯定有爱,此言不假,但严苛——不对,应该说是爱面子比爱你更多。你受不了那些虚情假意,受不了条条框框的掣肘,所以你心向自由,同时也想逃离崔家。
这也就是你当初为何会同意嫁给平远侯,因为你想通过嫁人这种方式,逃脱崔家。可是你嫁过去之后,公婆刁难,夫君整日寻花问柳,你管不了也不想管,于是都说你是没本事管住自己的夫君。你渐渐发现自己并未脱离水深火热,只是从一个炼狱爬到了另外一个。
之所以你没想好是否要与陈晟成婚,亦是因为有了这桩极为痛苦的婚姻,才让你有些犹豫。你的内心是想要有一个人可以让你依靠,可以给你足够的偏爱的。因此明明知道陈晟是个纨绔子的你还是执意要跟他在一起,不就是因为你知道他是个不喜被束缚的人,所以你认为和他在一起,自己也不会被束缚,而他也能够理解你。”
听完这么长一段话,崔景天的眸中登时蒙上了一层薄雾,眸色晦暗,她扯了扯嘴角,迟疑道:“我也不知道我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是知音之间的欣赏,还是爱人之间的依赖。我一向自诩不爱依赖他人,但是和陈晟在一起这段时间里,所有东西都是他来安排,我却很贪恋这种感觉。”
听及此,薛嘉玉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她的眸中划过一丝戏谑,饶有兴趣地开口:“那你这就是爱上他了啊,既然爱他,那不妨就试一试?陈晟这人虽是有些不务正业,但底色是好的,我觉得他倒也不是一个不可托付终身的人。”
崔景天心中还是有一些犹豫,毕竟她已经结过一次婚了,简直不要太清楚结婚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更清楚不受宠的妻子在夫家会有多么的难做人。
“那倘若之后陈晟对我不好,你可一定要给我出头,哪怕我是嫁去了洛阳。”
薛嘉玉将洗好的碗筷一一放回原位,极不精致地将湿润的双手直接在裙子上来回抹了几下,她用手掐了一下崔景天的脸颊,“你大可放一万个心,如果真有这一天,哪怕你就是在蛮夷之地,我也能提着刀杀过来,顺带把裴砚带上,我们俩给他来一个轮流双打。”
崔景天被她这句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有你这句话那我可就放心了。”
收拾完东西之后,二人就纷纷拱到床上去,此时已到五月中旬,夜晚已经没那么凉快了,这被子一旦盖得太严实,就会觉得热乎乎的,可若是掀开一角,偶尔灌进来的风又能让人立刻感受到刺骨的冷意。
这婚礼在即,薛嘉玉可不能让自己无端感染上风寒,所以她宁肯让自己热着,也绝不踢开被子,绝不给晚风任何一点可乘之机。
崔景天被被子捂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有些发热,于是她暴躁地用脚踢了踢被子,让自己的两只白皙柔嫩的双脚露出来。
她翻过身看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薛嘉玉,甚是惊讶,崔景天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后背,“阿玉,你不热吗?”
薛嘉玉此时已然合上双眼,不过这不是因为她困了,而是因为她在忍耐愈加浓烈的热意。
她咬着牙摇摇头,“还行。”
说着,薛嘉玉就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两条手臂露了出来。
困意顿时席卷崔景天整个大脑,她用手遮住嘴巴,冲着天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唔……好困,我先睡啦,你也记得早点睡。”
薛嘉玉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待崔景天睡熟以后,她也渐渐感觉到了困意和疲倦,甫一合上双眼,她便直接毫无意识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