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赐婚 “女儿想要的……是权柄。”……(2/2)
“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自己。”弘皙如释重负地笑笑,随后面色略微带了些忧愁,“就是皇玛法......我确实对不住他。”
康熙五十三年秋,怀愍太子次子弘晋袭爵为理郡王,怀愍太子的遗孀及其儿女全部跟随弘晋搬出宫内前往理郡王府居住,原理亲王弘皙除名玉碟远离京师,后不知所踪。
冬雪下得厉害,连带着李有容从公主府外进来的时候耳边的细绒上都飘着一层白雪,她走进屋子前还在廊下跺了跺脚,进了屋恰好看见虞燕披着斗篷预备出门。
“额林珠,我来求你一件事。”
她声音轻轻的,却叫虞燕心下一愣:“你我之间哪里有什么求不求的?这是出什么事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有朝一日我想出去看看真正的天涯海角是什么样的?”李有容笑笑,“京中虽好,有你,有姑姑,有爹娘,但是一直留京也并非我最初所愿。”
“额林珠,我想带弘皙去美洲。”
虞燕全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整个人都怔了一下,随后抿唇开口道:“这件事你光和我说没有用,你有没有问过舅舅舅母的意见,俗话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
她话有些说不下去,只是无言地看着李有容。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如今却因为种种原因从此往后就要天各一方,虞燕舍不得。
“娘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我爹却是答应了,他和我说娘生的那么多孩子里唯有我最像他,他年少的时候曾也临摹过徐霞客的‘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他是支持我去美洲的。”
“况且美洲那地方虽然是额林珠你的封地,但是到如今你也没有机会去看过那里到底被石阳姑娘管的怎么样了,我这次恰好也能帮你看看,到时候寄信给你回来,这样有两个你信得过的人在那里,也可以起到相互制衡的作用。”
“弘皙也愿意和我一起去,他这样的身份哪怕不在京中,难保日后不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就算日后真的是姑父上位,面对他这样一位先太子遗孤恐怕也有所顾虑。”
李有容见虞燕欲言又止,最后道:“额林珠,我知道姑父与怀愍太子交好,也是从小看着弘皙长大的,可人一旦身处高位总是会变的,我们不能去赌这个可能性。”
身至高位而能保持本心者本就少之又少。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虞燕轻声问道。
李有容垂眸:“很早之前吧。”
早在榕花落满头的时候,那个小孩红着眼睛说他只想做弘皙的时候,她坐在枝头上就已经向他伸出了手。
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想带他走了。
李有容低头,一张轻飘飘的纸被送到她的手上,是美洲南部田地的地契。
“我也不知道美洲那边的具体情况,除了这些东西能给你防身之外......今晚我就书信一封给石阳寄过去。”
虞燕这几日正好也在处理美洲那边的事情,一是石阳和她汇报张保的兵已经打到北美那块地方了,二就是有外面的国家将虞燕的封地错认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家,石阳来问她该如何应对。
她没有什么自立为王的想法,张保他们打下来的土地最后肯定还是要请归于大清名下的,等到胤禛登基后她会借此机会献上封地的同时为石阳和张保他们请封。
毕竟换个思路想一下,美国的领土最后归于中国......虞燕作为历史生忍不住勾起嘴角。
“额林珠,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庇佑我的那个人,虽然按照年纪来说我算是你的姐姐,但你比我成长的太快太快了......快到我觉得你才是照顾我的那个姐姐。”李有容说着说着眼中突然就留下了泪,“可是我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可是表姐,你口中说的‘为我做什么’是指什么呢?”
虞燕拉过她的手说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一定要生死相托才能证明你为我做了什么么?”
李有容怔怔地看着她。
“我小时候怕打耳洞疼不肯打耳洞的时候,是表姐你直接找到我阿玛让他来给我做主,我如今的耳洞还是长大后自己觉得耳洞好看才去打的。”
虞燕如数家珍道:“还有,我记得珍妮纺纱机还没推行下去的时候,你那么讨厌做绣活的人却因为想让我做第一个戴上羊毛手套的人,熬了一个大夜用纺好的羊毛按照我写字的习惯给我织了手套......”
这个世界上本就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是声势浩大的,但是虞燕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些事小而忽略掉有容对她的情谊。
或许旁人不能理解她,但是身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虞燕能尽可能地理解她,理解她的冲动,理解她的叛逆,也理解她待人真挚。
人总是有好有坏的,哪有人是完美的呢?
“表姐,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相不相欠一说,就像我愿意和弘皙做交易的另一个很大的原因其实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是因为我知道你们确实两情相悦,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帮你保下他的命。”
李有容捂着她的手,屋外寒冷凛冽,但是她的心口却是滚烫的。
她是在京中和爹娘弟弟们过了年节再走的,弘皙就在天津那边的渡口等她,路上还有虞燕派来护送他们南下的人,等到了广州上了四海通商会远洋的船只,有容行走在甲板上才真正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李大人送我出京的时候和我说,你从小时候开始就是一个自主性很强的姑娘,原本李家这一代的孩子排行都从有从木,你却嫌榕只是树意,不如‘容’字海纳百川,所以特意求了李大人重新在家谱上修了你的名讳。”
“是有这么件事,只不过太久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李有容蓦地笑了,“没想到爹还记着。”
“值得吗?”
弘皙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情,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要用‘值得’这个词来评判的话,那未免也太无趣了一些。”
船只离港,弘皙回头遥望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大清港口,依稀还记得多年前他第一次来广州的时候,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雍郡王府中的小格格如今已经逐渐成长为掌握大清经济命脉之人。
虞燕被叫到清溪书屋的时候康熙斜躺在软榻上,他旁边堆着一沓折子似乎是还没批阅过的样子,案桌上摆着前几日广州那边刚献上来的眼镜。
“弘皙的船应当走远了吧?”
虞燕坐到他身畔熟练地撩起袖子替他揉了揉鼓胀的太阳xue:“远了,估计再过段时间久到美洲那边了,孙女已经提前写信给石阳了,到那里以后她会派人去接他们,住宿的地方也选好了,吃穿用度定然也是缺不了的。”
“如此也好......”
康熙叹了口气,随即拿了一张圣旨递到虞燕面前。
“这是......”
虞燕缓缓将圣旨展开,只见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封雍亲王次女为和硕怀恪公主”。
“这上面是不是写错了?”她诧异道。
这是康熙写给她和星德的赐婚圣旨,但是按照胤禛的爵位来说他的女儿顶天了也就是一个和硕格格的封号出嫁,公主那可是皇上的女儿才有的封号。
“没错。”康熙揉了揉眉心,“你原本和硕格格的名号是自己挣来的,和你阿玛也没干系。那时候你阿玛也就是个郡王,如今这么多年下来他升了亲王没道理你不升......”
皇家哪里会有这样的说法,虞燕看着手里的圣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和硕公主......若是自家阿玛登基,那她不就正是名正言顺的和硕公主?
“从前赐你封地的时候朕就想过了,手里捏着盐矿这种命脉,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给旁人家里染指,朕早就打好了给你招赘的念头。”康熙咳了两声,虞燕看着只觉得他的背更佝偻了,“星德这个人选朕和你阿玛也商量过了,你既然喜欢他,况且又是从小到大的情分,算得上是最好的人选了。”
“钦天监选了个好几个日子,有今年年底的,也有明年年初的,朕想着年底太冷了,况且你是迎人家过门,规章制度礼部那边要重新制定,内务府也该准备起来,忙忙碌碌差不多一年,便干脆定在了明年四月初六。”
届时春暖花开,天气也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