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疯癫(三合一) 乔苑珠心中一骇,一是……(1/2)
第50章疯癫(三合一)乔苑珠心中一骇,一是……
乔苑珠心中一骇,一是船夫的笑,配上这满屋子的血符纸实在诡异,二是如果真如他口中所说有妖邪作祟,勐往村如何能去,又如何能安然回来。
她转眼看了眼阿青,此刻阿青满脸愁色,不敢与她对视,心中定是与她疑虑相同,一边担心此趟不顺利,一边又觉得不得不去。
她强行逼自己定了定心神,无论如何,她需得想办法,促成这趟行船。
见到船夫水碗空了,欲起身去放,她抢先一步,将船夫的水碗接过安放在一旁,好声好气地道:“大哥莫开玩笑,我和妹妹两个胆子小,光是从那崖壁下来就吓掉了半条命。”
“此番我们两个前来是为寻亲,到了此处才知那勐往村被水淹了,冲到了勐渡河中央,好在先前在上头遇到个挑货路过的老人家,老人家好心,他告诉我们唯一能去的法子便是找大哥您。
眼下只能麻烦大哥,若是有妖邪,是什么妖邪?可否与我们说清?也好叫我们打个明白的退堂鼓,若是大哥有法子能渡过那河,还能驱了妖邪,也请大哥直言,我和妹妹两个可奉上银钱。”
越是荒山野岭越容易遇见杀人越货之徒,非是不得已,乔苑珠也不想用银钱来利诱。那船夫眼瞧着应当不是个什么坏人,即便是坏人,他缺了眼,也就失了优势,加之阿青也练过几天拳脚,不怕拿不下他。
正当乔苑珠心中还在盘算忐忑,那船夫却跺响了拐,厉声道:“我说勐往村去不得就是去不得!有钱也不去!”
说着就起身将乔苑珠二人赶出去,三人一齐在动,小木屋晃得更厉害了,那顶上的锁钩看起来并不稳,还有沙石往下落,乔苑珠吓坏了,腿直发软。
这时候阿青手臂蓄力一推,愣是将船夫又推回了屋里,将他的拐夺了扔在了地上,哭着道:“我爷娘,我阿兄都在村子里,我要去找他们,你有什么难处,有什么条件,说便是,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下得!”
那船夫也恼了,面露嘲笑:“那勐往村几年前就淹了,怎么那时不见你来?等发了大水,人都死了再回来,显什么孝心呢?”
“你!”阿青眼泪止不住,船夫说到了她的痛处,那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乔苑珠连忙将阿青拉开,又好言相劝,道:“我妹妹是有苦衷,当初她是逃出勐往村的,我虽不是勐往村的人,但我妹妹当日是我救下,我相信她,那勐往村里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因为这一层大哥不想送我们,那我们便自己去想办法,大哥也莫要动怒抢了自己身子。”
阿青闻言哭着拉住乔苑珠,道:“娘子,只有他能带我们去,没有别的路了。”
乔苑珠转头安抚阿青,好说歹说总算劝动她先走,改日等船夫心情好些了再来与他说。
两人正搀扶着往小木屋外头走,那船夫却突然开口,说:“我说了有妖邪作祟,就是有妖邪作祟,你们不听偏要去,丧了命别来找我!若真是打定了主意,便去准备好鸡血、狗血、符纸、铜钱,三日后,我送你们一程,你们不信邪,也好叫你们死了明白。”
乔苑珠一听,这便是答应了,连忙带着阿青转身道谢,约定好三日后的辰时三刻一定准时到此处出发。
船夫还在气头上,将她们轰出去之后,砰得一声关上了小木屋的门,那吊钩一摇一晃,似乎马上就要脱落,连带着木屋和人一起砸向悬崖底下,乔苑珠吓得连忙跑了。
从悬崖上来,乔苑珠和阿青回头找到一开始她们碰见的那个挑货郎,询问他村子里哪里有能歇脚的地方,挑货郎心疼她们两个女子,便邀她们上他家住。
边境荒村,实在没什么人买东西,挑货郎便一边带她们往家走,一边和她们搭话,阿青在中间转述。
“那船夫的确是个不好相与的,不过既然他开了口,又定了日子,那便不会有差错,指定能将你们送过去。”挑货郎气喘吁吁地道。
阿青和他搭话:“那悬崖底下的浪这么大,按理说除了我们这种来寻亲的,应当不会有人乘船过去,为何会有人专门在那儿搭个棚子做船夫?而且那船夫说起来怪得很,说什么有妖邪作祟,屋里屋外都是血符纸。”
挑货郎撩起袖子擦了擦汗,叹了口气道:“你不知,他原本也是个一表人材的小伙子,他家本来是在咱们村给人搭房子的,那房子搭得又快又好,家家有木匠活儿都愿意找他,他家媳妇儿也能干,他给人家做活儿,他媳妇儿帮他揽活儿,日子美满着呢。”
“那为何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阿青想起那船夫的脸,身上还止不住打冷颤,那张脸皱皱巴巴没有血色,只看得见鼻子和嘴巴,眼睛的地方是一块完整的肉皮,好像生来就没有眼睛一样,任凭阿青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那船夫样貌堂堂的模样。
挑货郎知道阿青想问他的眼睛怎么回事,还想问怎么好好一个人就住那悬崖上头去了,遂道:“这一切就要从五年前说起,有一日他家媳妇儿接了勐往村的单子,一大早就去勐往村跟人详谈工期银钱结算的事去了,可是一直到了晚上都没见着人回来,老肆着急啊,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那船夫就叫老肆。”
挑货郎家似乎在村子的最北边,路还远,他找了一处大石头歇脚,慢悠悠放下担子才接着道:“老肆着急,没等第二天天亮,连夜从悬崖边儿上下去,想到底下的勐往村找媳妇儿去,这一去也是一夜没回来,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一天早晨,有人路过原先通往勐往村的那条道口,看见老肆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再往悬崖下头一看,底下全被水淹了,通往勐往村的路也断了,勐往村被冲到了河中央。”
“就是那时候起,那船夫,老肆,就住到悬崖上去了?”阿青问道。
挑货郎点点头,歇好了预备接着走,乔苑珠和阿青帮忙将他的担子扶起来,他挑好了,接着说:“是啊,大家伙儿都猜测,老肆的媳妇儿早被妖邪吃了去了,老肆不甘心,要替大家伙儿守着勐往村,不让妖邪上来,平时接点船活儿,那些胆子大的偶尔要去河里捕鱼,老肆就靠这个糊口。老肆这人挺好的,就是那件事以后脾气变得很差,你们多担待。”
阿青咬着唇半天不说话,乔苑珠看出她的心思,她在为先前的臭脾气懊恼,还在担心她的爷娘和阿兄。
乔苑珠拍了拍阿青的肩,道:“阿青,你问问老伯,勐往村有什么妖邪,可有人见过,老肆那件事之后,还有没有人去过勐往村。”
阿青回过神来,将乔苑珠要问的话转述过去,那挑货郎道:“妖邪的事都是听老肆说的,说起来除了他谁也没见过,可他既这么说了,又因为妖邪瞎了眼,那之后谁还敢去勐往村啊,也就是你们。”
说到这儿挑货郎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天道:“我也不知道告诉你们这些是不是造孽,要我说,你们能别去就别去,我还是那句话,你有这份儿孝心,你爷娘和阿兄怪不着你。”
说着话时间便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挑货郎的家中。他家是一个两层小楼,从外看应该很多年不曾修缮过了,有些老旧破败,但好在结构扎实,也没有倒的迹象。
进到屋中尽显空旷和冷寂,少有人气,家中物件不多,更多的是准备要卖的货物成堆地摆着。
挑货郎端出两个凳子给乔苑珠和阿青坐,又寻了干净的瓷碗请他们喝水,这才坐下来同阿青说叨:“家中只有我一个,儿女都上你们说的那个晏京城谋生去了,也与你一样,好多年没回来。”
这话说得扎心,挑货郎赶忙又说:“没有责怪姑娘你的意思,咱们这个地方,落后,老旧,凡有点本事的年轻人都要离开这儿的,算不得稀奇,不过像你们这样,隔两年还想着回来寻亲的,整个村子都没几个。”
挑货郎说这些丝毫没有悲色,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乔苑珠想,也许这样的老人早都习惯了,习惯儿女长成便要离巢,是天经地义的事。
乔苑珠和阿青被安排去住了挑货郎大女儿的那间房,房间收拾得整洁,像是一直有人在住,一应用物皆齐备,他自己则住一层最里面那间屋子,那屋子离货近,他晚上睡不着还可以起来理一下货,如此,倒叫乔苑珠有些不好意思了。
晚上阿青辗转反侧,乔苑珠也睡得不踏实,俩人便爬起来面对面的说话。
“娘子,如果我跟你说,丢下我爷娘和阿兄自己逃跑非是我心中所愿,你相信吗?”阿青抱膝而坐,将下巴搁在手臂上。
“我信啊。”乔苑珠不做犹疑,接着道:“我记得那年你也不过才十岁,跑得还没兔子快呢,还是要人护着年纪,能有什么错?”
“可事实的确就是,他们就在这儿了,生死不明,我却逃跑了,还活得好好的。”阿青眼角噙出泪来。
昏暗的烛光忽闪,外头簌簌飘起了雨,乔苑珠默了一阵道:“眼下重要的是将船夫老肆叮嘱的东西置办齐,只等到三日后我们便去一探究竟,是非对错都有个了结。”
阿青很听话,点点头便恢复精神了,正预备睡下,忽然好像想起点什么,又道:“对了,白日里老伯说勐往村发大水是五年前,那不就是娘子救我出去的那一年?”
没有等乔苑珠接她的话,自顾自地琢磨起来:“当年的事,我一知半解,因着爷娘还有阿兄,我不愿意去深究,现在想来,他们做的那些事,像是在祭祀。”
“祭祀?”乔苑珠是第一次听阿青说起她的事情。
阿青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有一段时间,村里人都在家门前画一种符号,我爷娘也画,还得用鸡血和狗血来画,否则便不灵,对了,就跟船夫老肆家那种一样,不过没有他画得这么血腥,符号样式也只有一种。”
“有一天,村长还有一些我没见过的长辈突然到家里来了,我隐约听到了说要让我和阿兄读书的事儿,一开始我还觉得奇怪,村子从来都没有学堂书社,所有的小孩儿都只会玩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也能读书识字,到后来我和阿兄都有些得意,因为就我们俩能读书。”
乔苑珠听到这儿,心下觉得这实在是无法跟祭祀关联在一起,好像就是一些寻常的村里闲事。
阿青便接着说:“没过多久,接我和阿兄的队伍就来了。我还记得那天接我们的队伍很长,敲锣打鼓的,后面跟了好几架牛车,满载吃的用的,还专门有一车拉的全是书。那些从前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孩子一路跟着我们,羡慕得不得了。可是,我才不关心那些呢,我一直在找,找了好久,直到队伍最后停在了一处地宫门口,我都没在队伍里看见阿爷和阿娘。”
乔苑珠有些奇怪:“要接你们走这事你阿爷和阿娘不是早都知道吗?怎么会不送你们呢?”
她想了想,没等阿青答,又接着问:“对于要接你们去读书这事儿,你阿爷阿娘什么反应?”乔苑珠问。
阿青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想出来什么异常,道:“阿爷阿娘没什么反应,既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特别沮丧,跟往日一样,每天乐呵呵的。但是我想也有可能是我年纪小,根本就没在意。”
乔苑珠点点头,又问:“接你们的队伍到之前,你阿爷和阿娘在家里吗?”
阿青摇摇头:“不知道,我和阿兄一早就在外边儿玩儿了,他们就直接这么把我们接走的,阿爷和阿娘当时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可是队伍敲锣打鼓动静很大,我想阿爷阿娘听见了,怎么都会来送我们,除非……”
“除非你阿爷阿娘来不了。”乔苑珠道。
两人说到此处都不说话了,半晌之后,阿青接着说:“从那天起,我和阿兄就住在地宫里了。地宫里我和阿兄一人一张床,一人一张桌,这在家中是不可能的。每日确也有先生来教我们读书写字,定时还有人来送吃的用的,除此之外,还有匠人进进出出,说起来,那地宫也就是看不见阳光,其他都挺好的。”
讲到此处,事情反倒不明朗了。按照乔苑珠驱邪捉妖的经验来说,像先前阿青说的,用血做符的,的确是做法事的惯用手法,可也说不上是祭祀,祭祀首要的得有祭品,且祭品得献祭出去才算成功,也就是说祭品需得献出性命。
突然间房间的窗户被吹开了,外头的雨似乎下大了,雨点飘进来打湿了窗前的小桌,乔苑珠从床上爬起来去关窗,回来才问阿青:“为何会有匠人进进出出的?听你这么一说,一点儿也不像祭祀。”
阿青明白乔苑珠说的,那祭祀是必然要有生血献祭的,她答道:“嗯,我明白娘子的疑虑,说起来他们那种做法像祭祀,但又不像,我说不上来。那些匠人进进出出的,统共砸出了十二座雕像,那雕像又高又大,都到地宫的顶上了,地宫黑得很,雕像的头隐在黑暗里,也不清楚雕得是个什么。这还没完,那些匠人又开始在地宫的石壁上雕刻一些我们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再后来,还有人送进来招魂幡进来呢。不过给我和阿兄的吃食用度也没少,我也搞不明白了。”
乔苑珠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想干嘛,只得摇摇头。风吹得屋子开始有些冷,两人一齐缩到被子里去拥着。
“那后来呢,你怎么跑出来了?”乔苑珠将嘴鼻都盖住,只露个眼睛在外面。
阿青像是被问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半天才开口答道:“因为阿兄不见了。”
乔苑珠一下惊了:“不见了?那地宫有暗室之类的吗?”
阿青摇摇头,道:“没有,地宫就那么大一点,只有一个大殿,我和阿兄的床也在殿里呢,阿兄不见了之后我开始害怕了,虽说也一直有人进来送饭,可我问他们话,他们跟哑巴了一样,一句话也不跟我说,我问他们把我阿兄送到哪儿去了,他们也不答,后来我就跑,他们就派人追我,再后来就遇到娘子了。”
这还真是奇怪,乔苑珠心里隐隐觉得,这里头还有隐情,只是天已晚,两人奔波一天,也都累了,便叫阿青睡觉,谁知阿青突然话锋一转,冷不丁叫她:“娘子。”
“嗯?”
“那日从晏京城出发,娘子为何要凶章道长?”
乔苑珠偏过头去看她,只见阿青舒舒服服闭着眼睛,一边眯着觉一边等着她答。这话问得没道理,她究竟是谁家的人,怎得不先问问道长为什么将她惹急了?
她原本将手放在被子外面的,被风吹得有些冷,她悄悄将手缩进被子里,贴到阿青的手臂上,道:“凶吗?”
阿青被她的手冻得一哆嗦,瞌睡也醒了大半,嗔道:“就是很凶啊,我只见过娘子对妖邪凶,对坏人凶,实在没见过娘子跟哪个朋友凶过。”
阿青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在乔苑珠看来实在没必要补充的话:“章道长是第一个。”
乔苑珠心想,阿青想错了,也算错了,她还在公主府的时候也蛮横,也当过“小霸王”,是母亲口中的“小混账”,只不过搓磨着搓磨着,才变成现在这幅温吞稳妥的样子。往日被她凶过的人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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