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求名逐利,为节为义……(2/2)
两人又谈了一会,无事便各回营而去。
至晚,钱美与李三郎来议论琐事,闻听王渡又来,各自若有所思。
钱美先问:“十八,他这人根底不知,当真信得过?别是那头用的反间计!”
“你管他是或不是呢,咱们如今与那头渐如水火,那孔奚前日宴上敢将咱们一军,未必不是林江啸授意。王渡这人,咱们且先用着。”赵芳庭道,顿了顿,而后却又添了一句莫名的,“他是个文士,有文士的通病,最爱惜名声。这样的人,与罗大王、孔奚之粗鄙贪暴是合不来的。”
“爱惜名声?”李三郎哂笑,道,“我时常到营里转两趟,如今大家都作笑谈,背地里管那王渡叫‘小吴起’,可见名声之臭。”
“私德大节不可混为一谈。”赵芳庭摆摆手,且略过这一节,谈起比试论高低的事来。
钱、李二人没那许多弯弯绕绕,觉着这提议可行。只是林江啸善刀善射,武艺也堪佳,单铮与他相较,未必有十分赢面。
赵芳庭却道:“他二人对上,各自只有五分胜算。我单哥哥是有三分胜算就敢赌一把之人,他林江啸却没那胆气,若是有机会,必定趁机耍那鬼蜮伎俩……”
他说着说着,又在心中盘算起来。
钱美听懂了几分,一抚掌,有些恍然,“如此一来,咱们便能抓着他戕害兄弟的把柄,人心所向,便尽倒在咱们这一边!”
赵芳庭也不知想到了哪里,忽而长舒一口气,目中透露了些拨云见日的神采来,点点头,“正是如此。咱们便索性做个局,林江啸若不仗义,便教他往陷坑里跳。我已有七八分眉目了。”
几人在内室,嘀嘀咕咕商计了半天。
·
四月春暄芳菲,街巷里时常已有挑担卖花人叫唱之声,百十种清香幽雅,隔墙散入,惹得男女老少纷纷求索,也争向鬓边戴一支春.色。
白露素日也爱遣人挑挑拣拣,今日却不必,只因有人送了好大一篮子来,有芍药、有瑞香、有牡丹、有杏花,带朵带露地挤在一处,清芬流得满手满身。
送花的人忝着笑脸向她,道:“我特特挑了最好的送与你,你可中意?”
白露清晨妆罢,顺手捡了一支芍药在髻上插了,妖妖娆娆一双细柳眼,也似含情、也似无情,将花瓣上朝露点了一点,向他臂上,待那人心痒来捉她手时,她却又抽身而退了。
“你就不怕他回来?”她启唇轻笑,心底掩下些厌烦。
大清早搅她美梦的,正是罗二郎。此人外厉内荏,对势不如他的最是会耍横,今日趁着林江啸去了城外营中,晓得他巡营至晚方归,便摸进她房里,想揩香鬼混。
只是白露近日过得好了,便不耐烦伺候这样黝黑粗蛮的汉子,心里不喜,想找个由头打发了他,便道:“我今日身上不妥贴,平白坏了大王的兴。你莫急,我寻个人来,与你消遣消遣,可好?”
说罢,也不管他,自顾自出到院里,使唤从人,“去寻折柳娘子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旋身回屋,又被罗二郎搂定,连搓带揉了几把,弄得妆也散了些。罗二郎又笑,横肉在脸上抖索,“你肯成全我美事,那再好不过了!”
他对折柳正兴头上,只是那妇人贼精,三次里才有一次得手,更兼一次湖石里强拗着她行事,猝不防又被那单铮撞见,好不尴尬。因此连些时日折柳尽躲着他走,到如今也没见上几面。
白露祸水东引,内心窃喜,借着等人之机,只在院儿里懒怠,不肯进屋,徒等得罗二郎心火旺盛,恨不得就此拖了折柳进床帏里。
·
那头来人报白露找,折柳也不惊讶,只是微微冷笑,身子岿然不动,却唤身边小女使,“琥珀,你随去一趟,就说她上回欠我那二十贯钱尚未还,我怕见了她忍不住索债嘴碎,待她还钱了我再去……琥珀、琥珀!别吃了!”
蹲在外头廊下正啃果子的琥珀一惊来,回头脆脆应了一声。折柳只得又将话说了一遍,她便屁颠颠跟着人去了。
一盏茶功夫,又兴颠颠地回来,才进院,便招摇手里几张会子钞,叫道:“娘子!白露娘子还钱了!二十一贯!”
她胖蝴蝶似的飞进屋,将七张三贯的会子摆上桌。折柳瞧也不瞧,抽出一张把她,其余一股脑塞屉肚里去了,怔愣了一会儿,掰着琥珀两只手,从左到右嗅了嗅,哂道:“瑞香、牡丹、栀子,她好雅兴,买这许多花,竟一枝也不匀我。你再去,问她要一朵最最好看的牡丹来,我挑了冠上再去。”
琥珀最是一点好,再要跑腿的活计,她都不嫌累,闻此一声应下,存好了那张会子,蹦蹦跳跳出去了。
又是一盏茶功夫。
第二趟回,琥珀手里携了枝红艳艳、大蓬蓬的牡丹,每一片瓣儿都赛滴露一般鲜嫩,竟挑不出一丝儿毛病。
折柳接了花,问:“你去时,都谁在屋中?”
琥珀支支吾吾,说只有白露一人。
“哦,那么说,罗大王已走了,是也不是?”她随口问。
琥珀圆圆的脸儿光彩起来,连连点头,“是、是!他走了!”
“……”
折柳捂着额,想了半天,叹道:“你再去一趟,说我就来,只是要妆扮一番。出来后去寻赵芳庭,就说……白露欠他五十贯,教他立时去拿,等一刻也不成!”
琥珀刚要去,折柳又将她叫住,改了个顺序,“你先去寻赵芳庭,再去回白露,记住了!”
“记住了!”小养娘高高兴兴答一声,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