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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曾是豆蔻枝头绽,不识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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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与宗契两个在一屋檐下,随心妆扮,不费那许多心思,确是太素。

她想着,也不知宗契见了,会不会也夸一声好看。

不过他似乎也不大在意这些美丑妍媸。应怜心底几分期盼,却又忐忑,便同春莺出得院儿来,要到前头宗契那处去。

才到一处山水池苑,分花拂柳,小径上走着,却正逢着外头而来的元羲。

好巧不巧,今日他一身天青罗衣,玉竹发冠,笔挺修长,身姿如松如竹,已是清隽难言的姿态,更兼眉目如画,从前眸中三分郁色一扫而空,竟如神仙中人、见之令人心折。

不过对面而立,便已如从画里刻下来的一对佳偶,天青作衬,再合宜不过。

他才见着应怜,目中清亮更甚,便来同她一道:“巧了,我正要寻你,你倒来了。”

应怜顿住步子,笑了笑,“你怎的这样早?”

“我想见你。”元羲眸光流连在她身上,毫不掩饰的欢喜。

身旁春莺捂嘴窃笑。应怜微微红了脸,旧日里几分熟悉的感觉迟迟姗至,却有些为难,“你来得不巧,我正要出去,过后再去寻你?”

“你去哪儿?”元羲问。

“去寻宗契。”她说罢,但觉与他称呼太过随意,又怕元羲误会,跟着道,“他们议定要出走一趟,我想问个详实。”

她说话时含笑,一双妙极的眸里便水色波光,映着朝曦有如春水妍媚。元羲已知她生就这副姝姿雅态,经久未见,却忽此时觉出她与从前不同,仿佛在他不见的时候,悄悄儿的一朵含苞花蕾绽放,有了女儿家的情态,更多了几分见他时从未有的端庄。

元羲失魂了一刹,下意识微微伸出手,想要触上那一抹清艳却疏离的微笑,心头震动,倏然而止。

“无妨,昨日见得匆忙,我更未与他结识。”他克制住那点狂浪的心思,与她并肩同行,“今朝正好与你同去,他于你我有恩,我当思怎样答报于他。”

应怜无法,细究起来却无从拒绝,他二人相见本就是迟早的事,只得点头,与他一同去了。

·

宗契早已起身,正在院中习练拳脚。

他今日不用棍棒刀枪,却拳拳如罡风,携着刚猛的力道;也不讲究身形步法,拳脚里贯了一股闷在心头的情绪,对外人言讲不出,只得泄在冷冰冰的空气里。

习武时最讲究灵台清明,思绪杂乱是大忌。

只是自己这方天地,还有什么顾忌。

连着一个时辰,便这么无章无法地练着,领悟了什么,更没个影儿,只是出了一身汗,心里还是窝着一团,想昨日元氏子那样浮浪轻薄的举动,他恨不得一把将他两个拉开。

闪转腾挪,步子一个错乱,却踏在一石墩旁,心内一堵,一脚踢去,竟生生将那石墩踢起几尺高,重重飞过半个院儿,砸在开敞的院口壁上,咚地一声。

猛听得那头里惊出一声,熟悉得紧。宗契一惊,忙折身过去,却正见了应怜捂着胸口、脸色发白,身旁跟着元羲,正横臂护来,侧身为挡了住。

那石墩经不起这样一遭,与石墙两败俱伤,墙面塌了一块,石墩也缺了一大角,咕噜噜滚在草丛里。

“可碰着了?”宗契顿觉后怕,上下将人瞧了几遍,这才松一口气。

应怜才放下心来,望望石墩,再望望他,鬓边金帘梳珠翠摇颤不歇,晃出满眼的耀目来。她半嗔怪他,“好好儿的,你踢这墩子作甚?脚不疼么?”

宗契衣襟后背尽是汗意,热腾腾地搁她跟前一站,含着幽微衣香的气息便闯入应怜身遭,强烈又熟悉。他微皱着眉,峰梢更显孤峭,皂白分明的双眸乌沉沉地盯了她片刻,又在她与元羲之间一个来回。

“是我心急了些。”他收回目光,退了半步,与他们拉开一个合乎礼数的距离。

元羲一颔首,再与他行了个恭恭敬敬的礼,端方文雅,“我听惜奴说起,义兄救她于危难水火;如此恩情,我必答报。元羲从此愿为兄所驱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宗契眸光沉沉,并不见多么热切,只是细细端详他几眼,让了半个礼,“不必如此。”

应怜敏锐察觉他似乎兴致不高,不住拿眼瞧他,猜想他是否因要去上元县救人一事,思量过重导致。只是元羲在此处身份颇有些尴尬,有些事不好教他听得,只得暂且压下心思,先与二人说话。

宗契将人让进了屋,亲自倒了茶来。应怜向他一笑,他却只瞧了一眼,点点头,未作什么声,道了声“失陪”,先自回内室,换衣裳去了。

应怜心里便有些不上不下的。

她见元羲眉眼噙着笑,不由也心里打鼓,思量再三,轻声问了他一句,“我今日是否太过艳丽?显得轻浮?”

“怎么会,”元羲微微偏过头,也压低了声儿,与她说悄悄话,“我往常还道你太过寡素,如今才正好,簪环相称、玲珑成双。”

应怜教他夸得脸面泛红,却不自觉向内室望了一眼,心内嘀咕,怎么他也不多看自己两眼。

他两人交头接耳,全然一副小儿女私情,尽数落在才出内室的宗契眼里。

出家人不重外物,他也不爱穿袈裟那等拖零挂碎的东西,向来便是直裰与短衫,衣箱里黑白灰满目,从未能与她相配。

他随手取了一套干净衣物,灰朴的直裰鞋袜,又心内暗嘲自己,什么配不配,怎么起了这样浮浅的心思。

衣上兰香是应怜所合,幽幽浅浅地萦在鼻端,当真要细细去闻时,却又捉摸不定,恰似她偶尔望向他时,那双清浅的眸子里乍然流泻的亲昵情态。

宗契心头发堵,穿着那似有若无兰香的直裰,见应怜顿时直回身子、一副脸红心虚的模样,又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要说体己话,私下里去说便是,没得在他眼皮子底下腻歪。

他便开口,声音尽可能压下不善,“今日来是有何事么?”

应怜一怔,想兴许是元羲在此,他有些拘谨,也不好就谈正事,只捡零碎的琐事来说,问住处如何、昨日比试怎样云云。

他一一作答,简略却认真,只是在瞧见应怜投来的怔愣不解的目光时,心头一软,松缓了神色。

“一切皆好,你尽可放心。”他补充了一句。

应怜点头,额上一点宫黄俏嫩,引得人想指尖拭上一点,腻在手上。

元羲也来搭话,便问宝刹师从等,又得知他相救应怜、护她一路南北辗转,竟全只为了一回十两银的恩情,由是更加敬佩他人品。

一番语罢,应怜肚子里的话一句没说出口,直待磨蹭了些时候,有人来请宗契,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告辞。

她实在忍不住,回头向元羲道:“你先去,我有几句话要与宗契师父说,过后就来。”

元羲微微一顿,点头,“也好,我忘了你们有正事要谈。”

他便出了屋,却没走多远,只在廊下候着,也不愿瓜田李下惹来窥听的疑心,便又向外走了几步。

如此,屋中终只剩了应怜与宗契两人。

应怜摸了摸鬓边的金帘梳,珠玉的流苏缀在两边,指下有些凹凸,一如心头平添的忐忑。

分明只是一日未见,再独处时,仿佛却与从前哪里不太一样了。

“昨日你就那样走了,我还没问上元县的事。”她想起来便问,迎上他平静无澜的眸光时,心跳得却有些快,“何时动身?这一趟必是凶险,你万要当心。去又去多久?要在那处多留些时日么?若是歇宿,你可得带好起居用具。他们都好说,你却是个出家人,打眼得紧,没事不要出门走动……”

她絮絮叨叨,想到什么便说,拉拉杂杂便叮嘱了许多。

宗契瞧着她蹙眉嘱咐的模样,也不知为何,从今日起的那股邪火,蓦地便消散无踪,心底温软了一片。

“迟不过明日便走,救了人便回,一刻也不耽搁的。”他耐心答道,又宽慰她,“我会保全自身,你安心等着便是,不必担忧。”

她默默点头,依旧盈盈望着他,欲言又止,吞吐再三,道:“元羲他……我并不曾与他约好同来,只是路上正巧撞见,便一同来了。我、我本想先来寻你说话的。”

她脸孔逐渐发烫,却仍定定瞧着他。

最后一点沉闷尽褪。

宗契不觉便泻出一丝笑意,“嗯。”

应怜便心中大定,又得寸进尺,盈盈地眸子一眨不眨,飞快问了一句:“我今日这样,好看么?”

屋外元羲仍静静候着。应怜问完,没由来心头起了一丝荒谬感,却夹杂着别的什么,仿佛她与他两个在元羲不知道的角落里,当真有点见不得人的私情一般。

既荒谬,更有些隐秘的欢喜。

宗契一时没回答,半晌从她那双既娇且媚的眸光里抽出,垂下眉眼,“好看。”

应怜便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与他生了些柔情,如春水漫过沙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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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瞥见一眼,心头划过一丝异样。

明窗之内,她与那僧人微微浅笑,分明光景平平无奇,却自有一种别样勾缠气氛萦纡满室。

元羲微蹙起了眉头,但很快将这丝异样感压下。

他思念她如狂,怎么在见了她时,却又胡思乱想。莫说他二人是义兄妹,便不是,他也不该想歪分毫。

他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清心”,告诫自己,终于寻回了她,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弄丢。

他要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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