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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归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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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待女不必魏拾骨答,便对同伴说:“桃氏娘子先天不足。举世皆知。”

“知是知,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的呀。”别人家先天不足,顶多就是身体弱一点,可她倒好一见太阳便热化了,太阳一没了就冷成冰了。

“幸好是桃家女儿,要是寻常人家,哪里能养得大呀。”

“或者不是桃家女,便不会这样呢。”另一个侍女说。

这句话也没什么,大约讲的时候也不曾深想。

可话音才落,便见原本正在挑药的魏拾骨扭头向自己过来。

那眼神,明明并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甚至责备都没有,但却格外地叫人发悚。

侍女不懂‘不是桃家女便不会这样’这句话哪里就值得这副样子。但还是下意识地住嘴,不再多说了。但背过去忍不住跟同伴低声说:“龟先生怪吓人的。”

魏拾骨配好药,便叫侍女们把浴桶擡上去。

侍女摆好了桶,向榻上偷看了几眼。

那位大小姐大概是因为身体不舒服,不耐烦已经摆到脸上来。

她这个人,实在有些阴晴不定,娇起来叫人心都软得化成水,一生气便叫人大气不敢喘。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魏拾骨却好像定海神针,不论她娇也好,恼也好,脸上都是一样的波澜不惊。

此时边在浴桶中加水,边应声:“你这样是因为用了溯洄,再加来你大概是做了什么让溯洄崩塌的事,仗着自己的灵息强盛强行全身而退才出来的。以至于身体吃不消。我跟你说过不要施用颂法。你却不肯听。”

“是呀。都怪我自己。”小娘子只是这么说。语气还是娇,但怎么听都有些阴阳怪气。

魏拾骨这次没接话。手上舀水的动作也停了一下。

侍女们觉得气氛不对,头垂得更低,生怕波及自己。

“你们下去吧。”魏拾骨突然开口。

两个侍女正要起身,榻上的那位却说:“你只是个侍人。侍人就是狗的意思,我让你叫你就要叫,我不让你叫你就不能开口。既然和她们一样,都不能算和我平起平坐的人。那这里有你发号施令的余地吗?”这话已经难听到了极致。

侍女听得背上的冷汗都冒起来。不晓得这小娘子又是怎么了。讲话突然这么刻薄。

在她们眼中,魏拾骨看上去和贵公子似的,哪受得这种斥责,即便是下仆也该好生尊重,更何况还骂他是狗。即便是连带着她们也受辱了,可心里都知道,这压根就不关她们的事。桃家娘子就是在和魏拾骨过不去。

这就怪了,之前明明没有看到魏拾骨的时候那么担心,现在又突然这副嘴脸。

两人一时觉得两人即便不吵起来,魏拾骨也多少要翻个脸,他看上去不像是厚脸皮的人。

哪知魏拾骨没有反应。

甚至他手中原本停顿的水勺,都继续重新动起来。平平稳稳地舀完了最后一勺热水,施施起身说:“好了。快来泡一泡吧。”转身去扶榻上的人入浴。

榻上的人却不为所动。

因她坐得低,魏拾骨和她说话便微微躬着身,以免得自己身形太高,低声劝:“我加了些药材,多少能舒缓一些身上的不好。你气我归气我,可就这样僵着,自己也不好受。”

榻上的人却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多少还像个人呢,后来几经转变,到了现在。我都不敢信,与我起先见到的那个是同一个人。”

魏拾骨不说话,只垂眸站着。

她又说:“我在心里把事情捋了一遍,你大变样是从赶到浮畔桃氏老宅的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以为我是谁。这卑躬屈膝的样子到现在,比那时又更胜一筹了。这也是好笑了,我身份尚未明晳,你未必就是我的狗。倒也不必急着如此低贱。万一表错了情卖错了意,岂不是自讨没趣。说不好,还要与你主人一道合谋来杀我,又往人家那里去如此这般地献忠心。”笑眯眯的。

侍女额上的冷汗都留下来。

这里头有一些话她们是听不懂,可是……啊呀,这个龟先生原来还有旧主的。

侍人最忌讳就是不忠心。难怪小娘子要生气了。眼巴巴地望着魏拾骨,心里为他着急。

可怕说些好听的话吧。

魏拾骨曲身站在那里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没说,回头向两个侍女看了一眼。

两个侍女交换眼色,想无声无息退下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可她们一动,榻上的目光就瞟过来。

那目光轻飘飘像是没什么重量,但却让两人一步也擡不起来了。只得眼观鼻鼻观心,继续侍立着。

“小娘子喜欢我哪个样子,我照做便是,又不是什么难事。”魏拾骨温声细语。

榻上的人反而更不高兴了。笑容虽然还在,眼睛也像月牙一样弯,但难以掩藏的怒意连站得远远的侍女都能感觉得到。

她明明对什么都在笑,但对什么都在生气。

随便回答她什么,都不会高兴。

侍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对方已经如此低声下气说话。

不一会儿便听到那小娘子开口了:“几时去仙冢?你不是说世人只能靠舍利,但你别有它法,能带我去吗?”语气又心平气和起来。

魏拾骨回头看了一眼两名侍女,口中只说:“等你身体稍微缓……”

就被她打断:“明日吧。这地方烦得很,我不想在这里呆。我死就死,与你有什么相干。”又不耐烦地赶人:“走吧走吧,我要泡一泡了。难受得很。”

魏拾骨垂眸退下去,对两个侍女说:“再烧些热水来。”

几人下楼去,陶九九便裹着被子下榻,跑到窗边向下看。

魏拾骨带着两人从楼里出来,那两侍女走在前面,他略落后几步,一拂袖便将两个人定住了。

随后念颂、拈诀一气呵成,两个被定住的侍女便像大梦初醒般回过了神,却似乎有些愣,迷迷糊糊。

他重新吩咐了一句:“去烧些热水送上去。”这两人才像回了神似的连忙应声:“是。龟先生我们这就去办。”

魏拾骨约莫是抹去了她们的一段记忆,免得把两人说的话传出去。

等侍女走远,他因过渡耗费,吐了好大一口血。是因内宇不稳而致。上次救陶九九时,确实让他吃了大亏。到现在也没缓过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缓过来。

陶九九面无表情看在眼里,随后无声退回榻上坐定,木着脸伸手去解衣带,却扯来扯去,扯成了个死结,烦得蓦然大声喊:“魏拾骨!给我拿剪子来!这是什么鬼东西!我以后再也不要穿这种衣裳。”

魏拾骨上楼来,身上并没有血迹,只是脸色白了些。走过来半蹲下,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将那死结解开。

他睫毛垂着,又浓又密。乌鸦色的长发垂在脸侧。从这个角度看,眉眼显得更加秀窄。

陶九九气呼呼地伸手摸摸他的手顶,头发光滑得很,像缎子一样。似乎又让她心情好些了。

“我让你在十字路口等着淋雨,你生不生气?”

魏拾骨摇摇头,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那两条衣带理顺。

“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你主人,所以不生气。还是因为喜欢我,所以不生气?”

魏拾骨手明显顿了一下,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但还是回答:“自然因为喜欢小娘子才不生气。”

陶九九冷笑了一声,不外是挑她爱听的说。

她又随口问:“那……我嘴甜不甜?”

魏拾骨拿着衣带的手指头蜷缩了一下:“琴初和琴仰止的联系并没有那么强烈。当时我只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情。那一刻两人的情绪是相通的。”

陶九九瞪大眼:“哈?你在说什么呀,我问你我讲话好不好听,讨不讨人喜欢。”

魏拾骨便又说:“小娘子讲话哪有不妥帖的?”

“喔。”陶九九应了一声,突然附身,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

一触及散,嘴唇冰冷柔软。仿佛是个幻觉。

魏拾骨僵了一下,蓦然擡头看她。

“那现在呢,我嘴甜不甜?”坐在榻上的人问,表情有些戏谑。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也许真的滑稽,因为陶九九看着他忍不住‘噗嗤’大笑起来,前俯后仰,笑得欢快极了,边笑边说:“你太好笑了。”

随后,这些笑容慢慢消失了。

她坐得略高,垂眸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魏拾骨:“你还记不记得,你讲的关于琴初和琴仰止的关系的那些话?”

她声音好听得很,有少女特有的清脆:“你说,琴仰止对琴初没有恶意。说你在春山的时候,也会和自己相处。说影子和实体的关系,不是同枝之橘那种相互竞争,相互倾轧的关系。问我懂不懂。”

她说着,问:“你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你说,你不懂。但你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我今天想了一下,还是不懂。我也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陶九九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仰视着自己的年轻好看的男子,表情温柔地伸手摸摸他的头顶:“你看,陶女士不是我妈妈,贾宝贝不是我好友,张氏桃氏夫妻不是我父母。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我的。都这样了,我只希望,有根枝子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应该不算过分吧?这根枝上,只能有我一颗橘子。不管你的主人是谁,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狗。”

她要这世界上,有一样东西是属于她的。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至于他是不是真心高兴也无所谓,她高兴就行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伤心。我最讨厌别人让我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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