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85章 方小姐 她烈红的唇一弯，……（2/2）

方小姐一怔，随即松了一口气，放下将自己颈间刺出血的金簪。摘下所有值钱的首饰轻轻放到桌上，只留一只小小的珠花。

那是她五岁那年，父亲带她外出行商时随手买的。

因为是第一次随父亲出去行商，虽是自己首饰中最廉价的，却是她最喜欢的，戴旧了也每日带着。

父亲曾因此称赞她重情轻利。

如今，她没想到父亲会将利看得这般重，竟为了利益，连她也要赶出去。

但她坚信自己没选错。

等许台给了她好日子，她再回来与父亲和解……

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她大步走出方家。

但在许家的日子，并没有自己期待的那般美好。

起初几天还好，她与许台算是蜜里调油，恩爱两不疑。

许母对她如同己出，小姑子也围着她嫂嫂长嫂嫂短。

虽穷却乐。

一个月后，得知她真的被方家赶出来身无长物，并不是假装没钱试探他们，一向待她如亲闺女般的许母完全变了脸色，明里暗里的嘲讽她不知检点，与男人无媒茍合，开始让她洗衣做工。

小姑子也不再亲近她，嫌弃她给本就不富裕的许家添了一把霜。

她暗自垂泪，好在许台待她依旧柔情如水。

为了许台，她放下了大小姐的身份，包揽了许家大大小小的家务，甚至做着刺绣与浆洗衣裳的活计。

到了冬天，她的手长出冻疮，舍不得用一点手油，挺着大肚子，吃力地洗着衣裳，而许母和许妹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地吃着烤红薯。

方员外和方夫人在暗处瞧着心疼落泪，暗地里叫人给她今日的工钱时多给二十文做为赏钱。

方小姐捧着钱千恩万谢，觉得遇到了天大的好人。

送钱的人一走，许母和许妹便到她跟前，朝她伸手：“拿来。”

“我……我想……”她没什么味口，想吃口街头带着辛辣味的烤豆腐。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手里的钱便被许母和许妹抢走。

怀着身孕，很长时间吃不下东西，她早已瘦得脱了相。

脸色蜡黄，暗唇开裂……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做活中，此时没有防备，被一推倒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跤，身下的殷红湿了一片血，她失了神智。

许家母女出去吃了烧鸡回来，嘴上油还未擦干净，推门进来，看到早已闪冰冰的她，和她那个从肚子里滑出来哭得细弱的婴孩儿。

方小姐的魂魄悬在空中，暗松一口气，寻思着许家母女对她再不满，也会救下孩子的一命。

事实上……

许妹看一眼：“娘，是个丫头。”

“什么？！”许母脸色便极为难看，把许妹拉起身，“瞎摸什么？死都死了，也不怕晦气。”

这对母女进了屋，另一对母女在雪地里，终于连最细碎的呜咽声也无了。

方小姐痛哭失声，不肯跟着黑白无常回地府，将鬼孩子送走后，便留在许府。

她相信许台会回来，会为她们母女做些什么。

然而，她只看到了悄悄来探望她，变着法子给许家送钱的方家父母。

直到许家母女把她的死讯放出，方家父母一病不起……

转年夏天，许台中举归来。

许家门口热热闹闹，许台一身红衣官气十足，走进家中，拜见许母。

一问，得知方小姐难产而死，悲恸万分。

方小姐心中感念，寻思着晚间入他梦告知他自己死亡的真相，不想……

将宾客送走后，许台关上门，同许母与许妹道：“我被相国看中，要招为婿，正不知如何甩掉方氏。如今死也正好，省得我亲自动手。”

许母附和：“原以为她是个富家大小姐，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哪里想到，她竟然和方员外断绝了关系？早知如此，你当初还不如娶了张屠户的女儿，至少能多得些钱。听说张屠户女儿生了个儿子没了。”

方小姐如遭雷击。

这才知道自己坚信了半生的爱情，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笑话。

她气得颤抖：难道女人就是生儿子的工具吗？难道男人不是女人生的吗？

她身上厉气陡升，一身肃白的衣衫成了血红艳裙。

她走进方家，施法吸走方家父母身上的病气，寻到了自己孩子的转世，见那孩子无人抚养，抱着方家父母跟前，在那孩子的掌心点了一颗与自己一致的红痣。

方家父母瞧见那颗红痣，顿时以为是她回来了，立刻将她抱回去，当成亲女儿一般养着。

她烈红的唇一弯，噙着泪，迈入了京城最繁华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