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二合一（彭城、开始卖田……（2/2）

在场的汤显通几兄弟和几个孩子纷纷点头。

“我们一族很多人过了太久好日子了，早忘了当年全族同心协力的曾经过往，现如今只是小小的考验，很多人就已经坐不住了。”

“如今世道可并不太平，今后遇到更大的难题，可以想象我们内部得乱成什么样子。”他不禁忧虑叹息道。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甚至觉得这次的事情是个好事，只要他们一族挺过去，今后遇到再大的难题，大家也有信心抗住。

可是显然一些族人不这样认为，族内已经开始有不同的声音了。

汤显通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作为一族之长，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可眼光也同样是长远的。

如今小叔的担心正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所忧心的，不怕遇到难题，就怕族内不团结。

想到自己几个在京为官的同年带过来的消息，说是北方局势愈发不好了，以及明年的春税可能又要加一成，他心里一个主意愈发坚定了。

-

（二）开始卖田//

而远在上河村的汤氏众人，并不知道彭城正在发生的这些情况。

如今汤望河更加不敢联系彭城汤氏了，生怕别人想起自己这一支来。

所以听到上次汤大强他们带回来的春耕结束后征兵消息，他都没敢去确认，只得先暂时做着最坏的打算。

徐州很多年没有征兵了，还是几十年前强征过几次，当时要求各家都要出一个壮丁。

人一旦出去，十之八九都回不来，让族里可是元气大伤。

一般来说，兵役来了，只有几种豁免手段。

一则科举豁免，现如今只要中了秀才就可以获得免除兵役的机会，这一条显然不适合他们族，实在是没有人能短时间考上秀才。

二则家族豁免，家族中有人担任重要职务时，只要是四品官员以上，整个直系家族都可以免除兵役，显然这一条也不适合他们族，他们族唯一认识的汤显通还只是从五品，况且不是和他们一族，更不是一个直系家族。

三则身体豁免，身体残疾的可以免除兵役，但这个残疾要求比较高，需要是断手断脚这种，显然不可能为了逃兵役把自己手脚打断，没有人能下得去这个手。

四则财产豁免，可以通过支付一定的税款来免除兵役，这是大多数人家都选择的。

他们几个族里老人回忆了下，当初免除兵役的税款是二十两，只要给征兵官二十两银子，就可以划去自家的名字。

这是他们一族唯一能够除掉兵役的途径。

可是二十两啊，绝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人家都拿不出这么多积蓄，唯一的筹钱途径便只有卖田了。

商量了这些，汤望河和族老们一致决定，要尽早通知给族人们，要不想去从军的，提前把田卖了准备好这笔钱。

不然到了明年征兵的来了，大家都一哄而上要卖田，那时候可就卖不上价了。

“这征兵的消息做的准吗？”汤显祖问道，实在是徐州都多少年没征兵了，自有府兵够用。

不同于宋朝时候重文轻武，现在是反过来的，武官的地位更高，整个五代十国时期，是由武将们主导的乱世。

这些主政一方的武将们大多崛起于晚唐的藩镇军队之中，自己就养了一批职业常备军，既具有世兵制的特征，同时也带有部落兵那种军政合一的特征，不需要从老百姓处强征。

“不知道，现如今没有地方去确认，但是以防万一，假如消息错了，我们最多是损失一季春耕的收成，但是如果不做准备，万一是真的，到时候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族里的青壮可就要被拉去从军了！”汤望河沉痛说道。

现如今他正是把自己十个子侄叫过来一起商量，他决定他们这一房还是要先准备着。

一边的陈氏想了下，如果孩子爹被拉去当兵，那对于自己家可以说是灭顶之灾，当即就连忙说道，“大伯，我们家愿意提前准备着以防万一，人是最重要的，不就是卖田嘛，我们卖！大不了到时候再买回来！”

听她说得这么果决，其他兄弟妯娌也都纷纷意动，又不是全卖，只是各家卖个四五亩，再说陈氏说得对，消息万一是假的，钱还在，还能把田买回来。

不仅他们一房，族里其他人知道消息后，也都和陈氏想的一样，先卖一点，后面大不了再买回来。

无风不起浪，别消息成真了，到时候拿不出来税银来抵，那就只能填人了，还填的都是各家青壮。

当然也有那特别顽固的，或者是坚信消息不会成真，或者是觉得家里儿子多，去一两个也无妨。

不过大部分人家都行动起来了，一时他们一族就已经在悄悄卖田了。

汤大强一家三口没想到最难的劝说族人卖田的事情，竟然这样有了进展。

尤其那可能会征兵的消息还是他们带回来的，要不是确实是听人在茶楼里这样议论，他们简直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一手安排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一句汤望河比他们想象的有决断，听到有可能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是一个顽固分子。

如今河口镇已经恢复正常，大家以为土匪的事情都过去了。

前面好长一段时间没下雨，大家还忧心忡忡的，生怕干旱。

可这几天连着下雨，大家的心放下来了，对后面的收成都有很高的期望，所以田地好卖得很。

尤其是那镇上的王大户家，趁机买了很多。

他们想得也很长远，那便是哪怕又有土匪来了，田地抢不走还是自家的，反而是家里放太多银钱不安全。

只能说不同人有不同想法。

而汤小米家，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各种吃的。

只因为汤若芙实在是吃什么都没胃口，日渐消瘦，他们看着怪不是滋味的，便想着做点花样给她好好补一下。

今天的晚饭是汤大强亲自动手，做的是大骨汤。

带肉的大骨在锅里熬了将近两个时辰，浓郁的香气不断散了出来，引得孩子们垂涎欲滴。

汤大强大方地给孩子们一人一根，让他们自己去啃去。

一口下去，只觉得肉质非常鲜嫩，最嫩的莫过于贴骨肉，尤其还是炖煮后口感更为嫩滑，味道十分浓郁，口感醇厚，滋味丰富。

四个崽崽形容不来，只埋头苦吃，一口肉一口饭，香得无话可说，眼睛都眯了起来。

“来，多喝点，这个有营养。”陶秋菊又给孩子们舀了一大勺汤。

大骨汤中富含胶原蛋白、钙质等营养成分，对孩子们长高非常有好处，所以哪怕费斧头、费锅，他们还是特意做了吃。

就汤若芙都不得不承认，闻上去确实很香，比家里大厨做的不差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提不起来胃口。

她来汤小米家已经十多天了，和一家人相处甚好，几个崽崽不用说，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姑友好得不行，孩子们都天然喜欢美的人和事物。

要不是他们一再保证最喜欢的还是姐姐，汤小米都要怀疑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了。

汤大强和陶秋菊则心疼汤若芙小小年纪承受这么多，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温和关爱。

汤小米也是，就最初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促狭了一下，后面基本上把人家当妹妹看，力所能及的都照顾着她，也不提让她干活的事情。

加上她们家轻松和谐的氛围，汤若芙紧绷着的心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可是她又有了新的心事。

两个大人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终于下了点雨，得赶紧把种子全部种下去，五亩田啊，耕地撒种子施肥除草，那个忙哟。

几个孩子也都很忙，忙着上族学，忙着去大湾练武，忙着打拳，忙着翻草药，忙着喂兔子打扫兔笼子。

全家最闲的就是汤承宝和汤若芙了。

汤承宝也挺忙的，一早上就出去了，背着汤大强给他缝的斜挎包，里面装着零食，去找汤显空玩儿了。

几个孩子白天都在汤显空奶奶家玩，张奶奶可以帮忙看着点，算是上了托儿所，只是不收他们的钱。

陶t秋菊过意不去时不时会给张奶奶送点吃的，不过大都被拒绝。

她只说自己闲着没事，看一个是看，看两个三个都是看，四五个孩子一起玩得可开心了，吃午饭的时候才会被哥哥们拎回来。

所以汤若芙就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

日日忍不住担心城里的情况，眼见着消瘦下去了。

明明汤小米家伙食还算可以啊，她却天天没甚么胃口，心情也愈发消沉了下去。

刚来的时候，换了个环境，她还能打起精神来适应，整个人各项身体机能还在运转。

而现在，一切都熟悉之后，除了一些事情要自己动手之外，其他的和在自己家里差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闷在自己房间里，心情就越来越差了，相应的胃口也越来越差。

才来十多天，她身上就多了一股林妹妹的哀伤，水灵灵的眼睛里神采渐渐暗淡下去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想开点，你想你兄嫂冒这么大风险，不就是想要你好好活着嘛！”汤·心理咨询师·小米上线。

“我就是忍不住很沮丧，觉得活着没意思，死了又对不住亲人们。”汤若芙皱着眉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眼前的小米妹妹，她反而能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继续问道，也没希望对方给出答案，显然是自己困扰了很久。

自从和王子仪下定后，她的人生目标仿佛就是等着嫁进王家。

嫂嫂们会让她学琴棋书画，也会让她学算账管家，都是为了今后嫁入王家做准备。

其中琴棋书画可以和未来的相公有共同话题，算账管家则可以慢慢主持中魁。

但至于为什么要嫁人，为什么要嫁入王家，对她自己有什么好处，她则没想过，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女孩子长大了就是要嫁人，就是要嫁个条件好的。

她知道王子仪，两人见过面，但并没有深入交流过，所以并没有太深厚的感情。

得知人死了，她很伤心了一阵，可是这伤心中一大部分是对自己未来的不安和茫然。

后来王家来逼迫，她心一横，觉得在哪里都区别不大，所以就想过干脆去王家好了。

可是两个侄儿大哭不让，兄嫂也不舍，她便茍且偷生了下来。

“我自小不愁吃不愁穿，家里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我却无以为报，甚至还给家里带来那么大的麻烦。”这也是近来困扰她的另一个问题。

听完她说这些，汤小米明白了，眼前不是什么大小姐，就是一个失去人生目标的初中小女孩啊。

这种情况在现代很常见，往往日子过着过着会觉得没意思，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汤小米有几个朋友都有过这种困惑，大家一起聊过，就是找不到价值感和意义感，越是家里条件好的越是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汤小米倒是从来没有过，因为她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和追求，所以每一天都只觉得动力满满。

小说那么好看，视频那么好刷，美食那么多，活着多有意思啊！

而来了古代后，她则日日忙着为家里生存问题担忧和贡献力量，忙得团团转，也没有功夫觉得没意思。

现如今汤若芙会出现这样的沮丧情绪，归根结底就是闲的。

她们什么都不要她做，反而对她不好。

搞清楚了症结所在，汤小米只说了一句，“你首先得是你自己，然后你才是汤氏女，才是别人的女儿，别人的妹妹，你需要找到你自己。”

然后便日日指使着汤若芙干活，反正他们家最多的就是各种活，保证让她忙得压根儿没功夫抑郁。

果然，又十多天过去，汤若芙的手粗糙了不少，皮肤黑了一些，心情和胃口却更好了。

她的衣服换成了和汤小米一样的粗麻，头发扎成简单的麻花辫，才一个月过去，就已经和刚来时候的清新脱俗已经大不一样了，显然适应良好。

“你再晒黑点，估计跑去彭城，王家人都认不出来了。”汤小米笑着说道。

汤若芙摸着自己的脸，她看不到现在脸上是何种颜色，但从手能看出来，往年保养得细嫩的手上，因为日日捋当归，已经出现细茧了，皮肤也晒黑了一些，天天在院子里进进出出。

她倒不是特别可惜，以前是想着嫁人，所以保养着，如今不想嫁人了，这一身的娇养也没必要了。

只是她还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过忙起来没工夫纠结就是。

另一边五亩田终于都种下了，陶秋菊总算是腾出手来，放出了一个消息。

一时全村又都忙了起来，其中就属汤小米和汤若芙两人最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