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1/2)
大结局
荒芜的莲湖公寓,园圃里的RosaCoffeeBreak已经枯竭殆尽,层层叠叠的花瓣葬入黄土,分不清妖娆与死寂。
金卓岸站在旁边,一遍遍地看着时间,眼看着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他干脆也关了机。
巨大的银杏树下,裴今澜靠在躺椅上,冬日阳光笼罩着他,散落额前的碎发被染成了灿金色。
自从发布会回来,他就一直都没有说过话,一味地懒散地躺在藤椅上,只是望着蔚蓝的天空边际,此时瀑布似霞光消失殆尽,渺小的飞机掣空而行。
他望着某个方向,忽然自言自语道:“天气这么好,这一回,航班应该没有延误吧。”
“您说什么?”金卓岸没听清,走上前重复问了句。
裴今澜没答。
在心里又默念了句。
一路平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卓岸等的满脸焦急,为难道:“裴总,有四件事要跟您汇报。”
听到金卓岸略带恳求的语气,裴今澜终于从雾霭沉沉的天尽头收回视线。
“说。”
金卓岸立即道:“媒体那边一直做您的专访,采访的选题是关于裴氏多位高管被刑拘的回应,以及时序科技新能源产品的失败以及后续的整改方向。”
裴今澜随手捡起被风吹落在身上的一片叶子,随口道:“你去应付。”顿了一下,他喜恶分明道,“只接受烊京电视台的采访。”
金卓岸松了口气,感谢时纯,这位好歹还知道在媒体侧留条后路。
“第二件事,娑兰亚太区负责人想见您一面,已经拨过来十七次电话了。”
裴今澜有些意外,“怎么?没人告诉他们,我现在媒体谴责,人人喊打。”他轻声笑了一下,松弛又淡然,“上赶着找骂,不怕我连累他们。”
金卓岸听裴今澜语气里的调侃,揣摩出一点他的意向,于是也帮着说话道:“他们背后的资本是美洲西部的罗德里格斯家族,他们在国内不受任何人的掣肘,自然不在意这些风波,算起来,俄西铽岛也是他们的地盘,当初我们丛靳廷钰手里拿回那座岛,他们也曾出过力。”
裴今澜扫过金卓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坐起身。
金卓岸意识到自己刚刚那番话,有些过于用力,略微有些尴尬道:“您不会以为我收了他们好处吧?”
“水至清无鱼,你就算收了也不算什么。”裴今澜淡淡地叙述着,手里捏着叶脉转了两圈,直言道:“娑岚现在上门,无非是看中了我们手上新能源开发的技术,国内的发布会虽然失败了,可他们却实实在在见过我们的成果。当初,是我出手救了他们,现在他们也只能依靠我。”
当年娑兰别墅闹出了丑事,险些让品牌声明大损,是他出面一力担保,又借一场德扑让利股份,让他们如愿拿回了一半的经营决策权。
娑兰对外人来说只是一桩交易,一份买卖,但是老东家罗德里格斯家族来说,确是祖辈遗产,是他们的立身根本与信念源泉,因此裴今澜才得在收购娑岚后,还可以得到肯尼亚家族所在地区的商务支持,轻而易举从靳廷钰手里拿走了俄西铽岛的开发权。
裴今澜从藤椅上站了起来,示意金卓岸道:“先晾两三天,要还能从这波舆论里撑住,就给他们透个底,就当是——”
他笑了起来,看着即将来临的元旦,“就当是给他们的新年礼物。”
“第三件事。”趁着裴今澜心情尚好,金卓岸赶紧说完,“时序的员工安置已经妥当,不过很多员工还是不愿意离开,自愿申请说想撑过这段时间。我没有透露我们的规划,就让人事在人才库做了标记,等我们新公司在美洲上市成功,到时候可以开启特招通道。”
裴今澜丢给他一个眼神,似乎是在不满,“这种事还要我来处理?美洲那jsg边正缺人,要不我外也派你过去待个十七八年?”
“不是那个意思。”金卓岸还真怕这位把自己给丢过去,忙道:“就是……”
这话,他还真是难以启齿,但一想到程三瑞的嘱咐,还是硬着头皮把藏了半天的信封拿了出来,“人事部那边说,有人匿名寄件,给您留了张卡,还有一封信。”
裴今澜擡眼看了过来,金卓岸嗫嚅道:“好像是时小姐。”
听到时纯的名字,裴今澜下意识走向金卓岸,直接夺过手里的信封。
纸张展开,里面是一包花种,外加一个账单。
信里头多余一句话都没有,都是她这些年累计算出来的欠款明细和还款金额。
看着密密麻麻手写的数字,裴今澜忽然记起她以前常抱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有次他随口问起,她就仰着脸说,“你忘啦?我不是说过要养你。”
她夹着一支笔,胆大包天地戳他的脸颊,笑着说,“这可是我养裴先生的小金库,等哪天你真的一无所有,我就大发慈悲给你点零花钱。”
“想得倒是美。”那时候他靠在枕头上也问她,“一口一个裴先生,嘴上乖巧,心里算计,私下不得怎么骂我。”
“我哪敢。”时纯撒娇攀上他的脖颈,凑上来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唇,道:“我从不说脏话,要说也是在床上讲。”
这样的调笑,往往会引来他的难忍,然后整张床都被他们搞得一塌糊涂,等到第二天,她就开始不认账,然后捂着脸,眼瞅着他亲自来收拾。
裴今澜看得眼眶骤然发酸,小心翼翼地按照折痕重新合上账单,才发现纸张边缘起着毛边,最外面的那层上面不知何时,还洇上了几道痕迹,像是湿润砸落,干涸之后的颜色和别处迥然不同。
这页纸,许是珍藏了许多年。
这么多的账目,没想到真的让她给算了清楚。
看着账面上的持平,裴今澜方才明白。
原来,她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付出。
只是不过,她想要的东西,他始终都没来得及给。
而他机关算尽给的,她终究从未想要。
信封握在手心,裴今澜面朝满园圃的荒芜,忽然想起当年在娑岚别墅,他接到她的求助电话,从展会跑去找她的情景。
大片的红色玫瑰枯萎着头颅,那明明是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一条路,可那天他顶着铅灰色的天空奔跑过去,却只觉得繁花遍野,芬芳扑鼻,只因为她的主动,他知道她在等她。
他阖上眼,捏紧了手里的鲜花种子。
那年,那么多昂贵的礼物,只有她喜欢,他都有法子留下。
可时纯偏偏就看中了叶梁止送来的种子。
“那就留下那份RosaCoffeeBreak的种子吧,说是茶色系培育出来的新种,等花房种出来一定很好看。”
后来,他年年都会种这些花束,可年年都盼不到她回头。
现在,他才明白有些种子是要播在心里的,种在园子里的,哪怕开得娇艳,存的永生,也都是黄土一抷。
“把院子里的干叶玫瑰都拔掉,以后不用再种了。”
裴今澜嘱咐完,重新坐回藤椅。
望着无边永夜,他擡手放在自己的身前。
玫瑰再多,也毫无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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