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黑桃K(1/2)
番外:黑桃K
“你要怎么赢回来?”
时纯一只脚还没迈出门,就听到右侧靠墙的裴今澜语调款款地扭头发问。
四周没有别人,开扇的窗前帘幔紧闭,夜深了,犄角旮旯又多,不注意甚至都看不清这里还靠着个人。
她下意识往后看了眼,洗手间深处,阿荷似乎又进了里间。
“你站这儿干嘛?穿这么少,不怕着凉。”
时纯声音很轻,哪怕是抱怨也显得很温软。
裴今澜在这停了半晌,本来都没什么情绪,只觉得时纯在里头待太久,此时看到她生怕自己被人看到似的,联想到方才隐约听到的对话,心里略微有点不是滋味。
面对时纯,他很少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心里不痛快了,必然是要让她知道,于是便擡起手臂,有些冷硬地揽住她的腰,把人捞过来,转身一步步挡进墙角,他一只手撑着窗帘挡住风,另一只手捏着她肩膀,语调微冷地质问她,“这么躲着我,就不怕我回家收拾你。”
回家的事,回家再算呗。
时纯鼓着脸颊,突然满眼新奇,“你要怎么收拾我?”
裴今澜被她问住,原本就是随口一句荤话,吓吓她而已,要真问起来,他还真得好好想想。
看到他还真仔细认真地思考起来,时纯立刻就怂了,认输似的甩锅,“你怎么能怪我?明明今天是你自己让我先走的,现在我如了你的愿,你怎么还倒打一耙。”
“我什么时候……”裴今澜话说到半截,突然想起昨天时纯趴在门口说的那句话。
昨晚两个人睡得都格外早,半夜时纯睡得不太老实,被子老是呗踢开,他勤勤恳恳帮她盖好,就听到桌角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点工作要紧急处理。”时纯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裴今澜怕她着凉,由她坐着自己给她穿衣服,从天蒙蒙亮忙到早餐时间,她刚开始还在床上抱着电脑工作,后来干脆就挪到了书房,期间除了吃饭,一句话都没跟他多说。
他一直以为,那会是因为时纯太忙,所以顾不上。
难道,她其实是在生气?从昨天就在不高兴。
“气我不陪你一起过来?”
裴今澜脸上不自觉带了点笑意,他很擅长举一反三,随即就领会道,“都是我的不是,连个明白话都听不懂。要不?”他倾身凑到时纯耳畔,“今晚你收拾我。”
时纯脸颊滚烫起来,这人一副西装革履正经斯文的模样,怎么每次说这种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
正好走廊里有人急忙忙走过来,时纯下意识擡起手臂挡脸,整个人都缩进了裴今澜怀里,裴今澜余光扫过,干脆转身用后背挡住了时纯。
“今澜哥,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还在笑吟吟打着招呼,忽然看到裴今澜身后隐约还有个纤细的身影。
他脊背大震,刹住脚步,心里顿时浮现无数念头。
裴大公子居然会有感兴趣的女人?
啊被自己撞破这样的闲情野趣,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搞黄家里的生意啊?
心里担忧又惶然,却又八卦的不行。
他们躲这儿干嘛呢?
也不知道这女的是哪位?
那个尤物似的小明星,还是哪个刚出道的模特,要么是谁带过来送的女伴?
他好奇的要死,可又实在不敢再看,明显觉察到自己的停留让裴今澜不悦了,他忙忙闭眼,转身,干脆连洗手间都不去了,直接拐了弯反方向溜之大吉。
自然,顺道的还截了个侍者,让注意下拦拦人,别再让人过来坏事。
那人一脑门的心思,时纯哪里知道,感觉时间略久,就忍不住探出脑袋看了眼。
瞄到那人逃也似的背影,她憋着笑,慢悠悠地咦声道:“我们裴老板啊,真吓人。”
“也没见你怕我。”裴今澜侧身靠在窗沿,一只手往下正好托住时纯的后腰。
他帮她挡住缝隙里的凉意,窗帘遮蔽,昏暗里只有暗沉的红漆木,翠沉的松针盆景,廊间的空鸟笼,以及时纯亮晶晶的眼眸。
“哪有。”时纯伸手搂上他的腰,眼巴巴地瞅着他,跟要讨个说法似的,“以前,也是怕得很。”
裴今澜想起两人刚见到那次,当时时纯被叶弘巍诓骗去送人,中途铤而走险跑,闯进了娑岚别墅的私人停车场,那时候他正在独自休憩,隔着车窗就看到了淋着雨的女孩颤颤巍巍走了进来,明明也看到了他,却定在原地,不卑不亢不闻不问,那模样看着就像是暮春时节北国里的雪,坚硬璀璨,又破碎晶莹。
那一瞬间,他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哪怕她站在深夜里,经过了十年的洗礼,可他依旧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自己曾在大雨滂泼里救过的那个小姑娘,那双眉眼,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久别重逢,于他人是人生喜事。
对他们来说,却像是必经的劫难。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他没有错过,而她也留在他的身边。
裴今澜笑着,肩头沉下去与她平视对望,“现在呢?你就敢骑在我脖子上了?”
时纯微微瞪他,翘起唇角理论,“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那时候裴今澜说,假若有一日,她成了那个制定规则的人,那他也乐意为她俯首称臣。
现在,他自己把制定规则的笔给她,那她当然要义不容辞。
时纯以为他不记得了,正想要给他重温一下当年两个人的对话,就听到裴今澜胸腔起伏,笑声低低传来,“你这记性倒好。”顿了一下,他从兜里捏出一枚钥匙,在她面前晃了晃,语气里多了几分缱绻的危险,“那你也老老实实跟我走,让我好好的,跟你俯首称臣。”
那句“好好的”说的各位意味深长。
时纯算了算时间,这会时间还早呢!要是半路跑了,多不给程三瑞面子。
时纯没接钥匙,搂着他腰往前又贴了贴,狠心拒绝:“不行。”
裴今澜闷声不响,时纯伸手挠他,单薄的布料果嘛。
不过……她忍不住又往下捏了捏,这人怎么就吃不胖,每天各种食疗养着,眼瞅着比年前还瘦了一圈,她心里嫌弃得不行,擡眸再看他线条凌厉漂亮的下颌骨,又觉得,嗯,瘦点也挺好看的。
她的裴先生,怎么都是最好的。
时纯手指在他腰腹摸来摸去,看起来劲瘦的躯干,力气其实大的很,她胡乱想着想着,心里也有些旖旎起来,半截手指不由自主地就潜入了他的衬衫缝隙。
温热的指尖碰到皮肤,裴今澜没忍住身体僵硬了片刻,他一把攥住了时纯手腕,托着后背把人直接摁在了青灰石砖的墙壁上,嗓音隐忍低沉,“别闹。”
男人气息不太稳,捏着钥匙的手掌撑在时纯脸侧,目光跟小火苗似的,一寸一寸照的她眼睛清明,耳垂滚烫。
洗手间里突然有水声响起,时纯长舒一口气,趁机钻出裴今澜的怀抱。
裴今澜先还是松了手,见她跑得飞快又故意勾了下她的发带,编法随着丝带散落指尖,时纯回头,裴今澜猛然失神。
下一秒,她就一溜烟似的跑了个老远,只剩下缠绕在指缝里的丝带将落未落。
阿荷低头玩手机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时纯的声音,回头看到时纯满脸愉悦的出现,当即绽放出一个笑脸。
“咦?你头发怎么散开了?”刚刚见面的时候都整整齐齐的。
时纯“哦”了一声,伸手将微微卷曲的长发拢到胸前,“脖子冷,就放下来了。”
“我正想找你呢!”阿荷没多想,主动提及了自己的诉求,说之前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素朴又羞涩地问,“我可不可以加您微信啊?”
时纯毫不犹豫地翻出手机,“可以。”
“啊您真的好没有架子啊,我还以为要联系方式很难呢。”
裴今澜远远听到这话,忍不住轻轻勾起唇角。
加别人倒是一点门槛都没有,也不挑,偏偏对他,小心谨慎,被动得要命。
前头,拿到微信的阿荷还在向时纯全力保证,“不过您放心!我保证不传出去!就是觉着,如果将来我真的做出点名堂,赚了钱,第一个就想让您知道。”
时纯声音越来越远,“好啊。你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可以。我们先回去,大家应该都等急了。”
“唉,最后一局了,我还是继续上吧!给你当僚机!”阿荷胜负欲上来了,有点忧心忡忡的,“你说,我们真的能赢回来吗?”
时纯十分笃定,“尽人事,听天命。”
直到四周恢复寂静,只剩下虫鸣雪落声,裴今澜才从墙壁上直起身。
冰冷的青砖已经不再冰冷,上面仿佛还残留着时纯后背的余温,他从兜里掏出烟盒,捏在手里转了转,过了个习惯瘾,然后才划开手机给她的对话框发了个消息。
[π:很想赢?]
时纯消息秒回。
[暮:才不要你帮忙!]
[π:你自个说的]
[暮:……你该不会要捣乱吧]
[π:现在回来,还来得及]
[暮:再见/]
裴今澜笑了下,故意等了一会,错开时间,这才返场。
中场休息后,场上的人各自消遣,见着裴今澜进来,一群人才都聚拢过来。
开了场,时纯牌运就很差,和旁边的阿荷眉来眼去半天,才勉强撑住没下场,见其他人都打得轻轻松松,时纯就摆烂下来。
直到中途摸到几张好牌,她才开始琢磨着时机,想一口气出完了事。
旁边的支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挪开一点,上面还隔着水果沙拉和干果糖果。
时纯瞥了眼稳如泰山的裴今澜,默默从旁边的支架上拿了颗糖炒栗子剥,深棕色的硬壳子还在发烫,中间开了口子,两只手一按压就可以剥好,时纯一只手弄得费劲,剥了两三颗就有点累了,丢在一边,有点馋又嫌烦。
过了会,她都忘了这茬,突然感觉有人戳她。
时纯微微侧身,裴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要了一碟,自己吃没吃不清楚,倒是剥了一小篓子,此时插着小竹签从桌子底下给她递了过来。
时纯偷偷接过,打眼神官司。
你是有三头六臂吗?打着牌还有空剥栗子,看把你能的。
裴今澜满脸都写着,那你还不赶紧夸夸我。
栗子见底,时纯看到最把院子里客房的钥匙。
阿荷突然催她,“该你了该你了。”
时纯擡头,裴今澜这一次又不要,眼看着一把捏了快二十张牌,一个都不出。
听到其他人也开始催促,时纯连忙看了眼手里的牌。
现在场面有点僵持,除了她,只有裴今澜和程三瑞手上还没出牌或者牌很多,其他人基本都所剩无几。这种情况,要么就是在等喂,要么就是一把炸,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干瞪眼这游戏其实很简单,玩家如果要求稳,肯定是尽快将牌脱手最保险,但如果要赢得大,算牌运筹就是上策。
但时纯,不怎么会算牌。
小时候跟着叶弘巍混迹各种场合,她看他们玩的最多的就是牌局,麻将,但她只是单纯运气好,所以叶弘巍喜欢带她做吉祥物,像什么作弊开挂玩花样,她完全不懂,自然了叶弘巍也从不让她学。
这一点,她这个舅舅还算有点良心的。
快速思考完形势,时纯决定走一步稳的,先把手上这套顺子拆开走掉,免得一张不出,数额翻倍。
“梅花10。”
时·破局者·纯,出现。
后面的玩家陆陆续续全都出了几张。
一圈下来,她手里的牌抛出去最多,原来的顺子10JQKA,只剩下一个红桃A,另外就留了个保命的单打万能2。
不过一个2没什么用,几幅牌,大王小王,还有几套炸一个都没下来,估计谁憋着大招。
要是谁能出个k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先把红桃A先出掉,赢面更大。
就这么等了两圈,有几个人喊空不要,面面相觑下来,很显然大家都在等同一张牌,或者谁是谁的下家,就连岑铭也觉察到不对劲。
“玩几圈了,一个6,7,9和K都没下来。小王大王也没出,搞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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