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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菩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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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菩萨

腊月二十五日,烊京电视台几个部门联合安排了一趟郊区药泉团(联)建(谊),旨在让台里的年轻人相互认识,可以深度交往,当然了年底团建这也是惯例,想要放松心情的也可以趁机松松皮,缓缓神。

基于上回温泉之旅不小心迷路的不愉快经历,时纯本来没打算去,不料他们团建的时间刚好赶上裴今澜这几天正好有个重要场合要出席,他脱不开身,回家也是一个人过年,时纯心里一动摇,再被几位要好的同事和前辈一撺掇,心一软就报了名。

这一出发就两大巴的人,还有自带亲友的,时纯一路上都在补觉,摇摇晃晃快到药师寺的时候,领导突然接到紧急通知,他们部门的人有个重要情况要跟,于是一行人忙慌下了车,中途又折回电视台,狠狠地加了一天一夜的班。

临近除夕,街道上装饰喜庆,却也冷冷清清,外地务工的人员纷纷都回家了,整个烊京城就好像是一座空城。

媒体大楼里人来人往,时纯忙完一阵,神经一松懈下来就有些犯恶心,她坐在茶水间喝了半杯水,正好遇到一起回来的女同事。

“俗话说‘地球不爆炸,记者不放假’”,女同事刚转正没多久,她虽然年纪比时纯大,但是论资历和经验却稍逊一筹,在部门里也算是个和和气气的姐姐,看到时纯独自坐着,就凑热闹坐在对面,叹了句,“以前只是做报社记者,已经觉得很忙了,现在转了行,没想到不光没清闲下来,结果什么都要会,什么都要干,刚刚那场直播说的我嗓子都哑了。”

时纯性子偏冷,但与人交往的时候只袒露出安静,时间久了,给人留下的就是内敛守静,利落果断的印象,她不太喜欢凑热闹,但面对主动寻来的热情,也从不推拒,因此也算得上是人缘好,招人喜欢的那一挂。

此时,听到女同事抱怨,时纯笑着把手边的一盘干果递了过去,“忙完了吧?”

“还早呢,我这边还得再熬一个通宵,等前面收工才算彻底结束。”

时纯抿唇微笑,喝完剩下半杯水,胃里突然就有些泛酸,大概是她的动作有些明显,女同事怪异地打量她上下,“你吃坏东西了?该不会是肠胃出了问题吧?”说完又叹,“做咱们这一行的,吃坏东西还挺正常。”

“没事,就是饿久了,有点泛酸。”时纯随意敷衍过去,权当没看出女同事眼底的打量和试探。

她匆匆走到卫生间,在池边漱了口,想着上回例假的日子,想了想还是打算给裴今澜拨过去个电话。

那头只响了两下,时纯头昏脑涨间回转过来,又猛然挂断。

她怎么给忘了?裴今澜这次去的行程是保密活动,通讯设备必然是全数上缴,而且就算打过去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是医生,也不能立刻帮她做诊断。

而且,时纯也觉得不像。

不会这么巧吧?就一次没戴,就能中。

这么小概率的事件,要是她这么大惊小怪地跑去提了,显得好像特别在意。她但是随遇而安那挂,新生命的诞生会让她觉得惊喜又新奇,可万一裴今澜不喜欢呢?

就算是喜欢,万一是一场乌龙,那他得而复失说不定心里会更失落?还不如找机会确认了再告诉他。

念头一起,时纯就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

他和裴今澜从来都没聊过孩子的事情,要说他喜欢,可他好像并不热络。要说不喜欢,也不像。

上回去桐江老宅,她提起叶弘巍几年前在国外结了婚,小外甥女都已经小半岁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喜欢根本就做不得假,更何况他还自作主张以她的名义给叶弘巍寄了好些礼物,就连在那边的职位也酌情调整得更加“性价比”高了点。

嗯,这件事,有空是得跟他好好聊聊。

时纯心里想定,便随手打开水龙头冲了一下手指,随即又回到办公室在软件上剪辑忙碌。

后半夜里,时纯终于结束摄影棚里的录制工作。

她打着哈欠,回到座位,正准备捞起毯子直接在这睡一会,就看到大半夜不睡觉的岑铭在微信群里嚎着说要带女朋友请大家吃饭。

每逢过年,程三瑞就跟提线木偶似的各种家宴,晚宴,聚会,活动,根本脱不开身来私人行程,唐森晓年底跑去国外滑雪,听说和一个女健身教练因缘邂逅,到现在还人留在国外流连忘返,剩下时纯一个,看他半天没人理,幽幽丢进去一句:去哪?

岑铭估摸着也是喝大了,视频电话直接拨了过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抱着雪团子跟时纯嘱咐,“不行!两三个人麻将都凑不齐一桌!这样……你喊上老金和苏垚垚,咱们一块儿去药师寺,爬山看日出,登顶泡药泉!运气好,我们正好可以赶上大年初一抢头香!”他狠狠亲了口绒团猫,在对方一脸嫌弃的表情下,自顾自地打了个响指说,“完美!”

刚熬完夜感觉要猝死的时纯:“……”

去玩好说,只是——她这是和药师寺杠上了?怎么哪哪都有它。

药师寺的际遇,说起来还得回溯到时纯刚回国那天。

也是在那次,她知道京城里有这么一座庙宇,其中一个大殿信奉药师如来,即药师琉璃光如来佛。

“药师如来做菩萨的时候发过愿,因为这一愿,才立地成佛。”那时候,裴今澜握着经书向她讲解,又念说:“愿为众生解除疾苦,使具足诸根,趋入解脱。”

时纯收拢膝盖上的毯子,岑铭说起的郊外那座药师寺就是专门供奉这药师如来,她心想着,不由自主想起几年前,她去而复返,在裴家大院附近找到了孤身一人的裴今澜。

烊京城干旱了挺多年,已经好久没有落过那么大的雪。

一夜之间,满城都像是被裹了一层绒毛镶边,深至脚踝的雪叠在沥青马路,孤零零的洋槐树梢上满是堆积,宫墙之上坠着尖冰,鎏金瓦下冬青苍翠,灰色天际蔓延至远方,一群又一群燕雀飞掠成行。

从车上把时纯带下去后,裴今澜就沉默着推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蹚路,时纯双手揣兜,踩着他的脚印步履轻松。

两个人从见面到上车,再到下车,全程没有任何交谈,却又十分默契地同行同路,步履不歇。

“那边有个寺庙。”时纯脚下挪动,小声同他商量,“脚好冷,能不能进去稍微暖和会。”

这话是个借口,但时纯说得毫无负担。她不仅觉得有些冷,还觉得有些饿。

但她更想知道,这样一间佛寺,裴今澜到底会不会许她进去。

寺庙深处焚檀燃纸,沉钝的钟声后,依旧梵音滚滚。

时纯扭头看着裴今澜,心想着他会不会再如当年一样,疾言厉色地将她塞进车里,然后训斥她不许再上山拜谒神佛。

不料,后者却像是全无忌讳似的,见她站在高高的门槛之外,便断然伸手推门,径直迈出一步走了进去。

“来。”裴今澜一手拎着箱子,一手示意她扶着他。

此间全是石子拼凑的路,她鞋底湿滑,很容易就会脚下不稳。

时纯看了眼他的手心,雪花随风坠入,温热融化冰晶,湿润转瞬即逝。

她蜷缩手指,心里回忆着当年牵着他这双手时的感觉,所有的记忆都仿佛在提醒她,想要得到的近在咫尺,却也远在他方。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裂痕,哪怕他们站在桥头两端,都有心想要修补,可真的能迈出那一步吗?

她心里在思量,他莫不如是。

否则,这长长的路途中,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发,又缄默不语。

需要一个信号。

两个人谁先赌一把,或者两个人约好一起走的信号。

寺庙里传来木鱼敲击的节奏声,时纯忽略裴今澜的扶持,跟着面前的小沙弥到了他们客房。

客房果然温暖,火炕上的小桌上放着清粥小菜,样样可口,时纯悄没声填饱了肚子,正有些犯困,就听到裴今澜也放下筷子说,“消会食再歇?这里有些经书,你要是懒得看,我可以念给你听。”

说这话时,他信手拿窗台上几本黄皮书册,翻覆间,眼底毫无绮念,言语动作满是敬畏。

时纯忍不住想,若非她亲眼见过他不敬神佛的事迹,这模样给谁看了,不得夸上一句施主虔诚。

客房里佛香阵阵,时纯坐在附近的软榻上,听到他这么问,目光扫过自己的行李箱,慢慢开口,“我是红尘俗人,看不惯经书,悟性也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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