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幽篁（1/2）

月照幽篁

陆成锦从萧折竹的记忆当中脱出来，一直到回凰炎谷都沉默着。

反观这当事人倒是气定神闲的，一边牵着他，一边将事情给安排好，这才得出空，将陆成锦给带回寝殿去。

“好了，”萧折竹转头看向他，笑一声，“板着张脸做什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不必如此挂怀。”

陆成锦尚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根本做不到像萧折竹这般淡然，这口气是半点也憋不下去：“仙宗如此作为，就没有人反抗，没有一个人能撼动么？”

萧折竹低叹一声，缓慢地摇摇头，定定看向他，问：“不说反抗，如今的修真界里，成锦可听过半句对仙宗的叱骂？”

自然没有。

在遇见萧折竹之前，对陆成锦这样的普通修士来说，仙宗就是天上月，是所有修士心向往之的地方。而遇见萧折竹之后，因为他是魔尊，陆成锦、或者还会有其他人在最开始听到那些对仙宗的恶言恶语的时候，最大的可能也是把它当成魔修的诋毁。

只有亲眼去瞧，亲身去历，才能寻到真相。

“他们会自食恶果，但不会是现在。”

萧折竹松开握着他的手，指尖绛紫魔气流转，一个灵体逐渐成型——那是他的元神。

陆成锦发觉萧折竹的元神怀中抱着团看不清晰的东西，听着他继续道：“没人能成仙，那就让更多的人逼近于仙。只有那个时候才能有彻底推翻仙宗的能力。”

元神没有在萧折竹掌心待多久，就被他给收回去，紧跟着的是一声猛咳，好在这次没咳出血。

陆成锦连忙扶住他，忍了又忍才把责怪的话给压下去，在心中无可奈何地轻叹，问他：“那您想要如何做？”

“先斩符疆，”萧折竹呼吸慢慢平缓，道，“仙道宗派当中与仙宗没有利益纠葛的极少，眼下魔修当中能争取到的战力才是最多的。”

“至于仙宗，天道无心去管，却不会偏袒。有足够的势力，能将他们的罪行逼到明面上来，便足矣。”

萧折竹话语当中的无奈清晰可见，陆成锦抿一下唇，道：“那您答应我一件事。”

“嗯？”萧折竹似乎是没想到陆成锦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怔愣一瞬笑道，“你说。”

“别在伤到自己身子了，”陆成锦声音低低，“您身上寒毒这般，有些事，交给旁人去做便是了，没必要……事必躬亲。”

萧折竹讶然，那双凤眸含笑瞧着陆成锦，瞧到他脖颈快要烧起来的时候，才轻眨一下眼：“多谢成锦。”

又是谢什么，谢他的关心，还是谢他的“提醒”？

也是在接触这些记忆之后，陆成锦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为何萧折竹每一件事都要自己亲自去做：他从来孤身一人，又怎么会想起去寻旁人的帮助。

可分明，他身边已经有许多人在护着他了。

陆成锦长出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又道：“您若愿意，有些事便交给我吧……我会早些突破元婴，化神……不会拖后腿的。”

“成锦，”萧折竹听到他这话，忽然敛了脸上的笑，十分认真地唤他一声，“不必心急，好好去寻你的道，我等了一个百年，就还能等得起下一个。”

萧折竹的声音越来越轻：“不必为了我，耽误你自己的修行。”

陆成锦心尖酸软。

突如其来的悸动在那一瞬间填满胸腔，他紧握着萧折竹的手，恍惚地想：像这样的仙人，为他付出所有又有何妨——怎么会有人狠下心来伤他？

一个金丹期去妄想保护大乘，实在太过荒谬。但是……陆成锦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我已经寻到了。”

寻到他要修的那一条道了。

三千大道，并非每一条都那般清晰可见，陆成锦模模糊糊地瞧见前路，却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他生来就是为了守护。

曾经护着陆青绮，如今又想要护着萧折竹。

因果命数，或许这便是他注定的“道”。

萧折竹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什么都没问，只是笑着肯定：“好。既然已经决定，便去吧——我相信成锦。”

“您……”话才开了头便说不下去，陆成锦骤觉眼眶发热，强忍着没露出异样的神情来，郑重其事地同他说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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