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音（1/2）

鸟音

姜刃要了碗热茶。

雨仍在下，淅淅沥沥，风不停。

他同林无疾对坐，也不知是从哪里起了头，两人渐相谈起来。

姜刃转眸望着连成丝线的雨珠，忽而问：“要往何处去？”

林无疾眼没擡，夹了小菜，声音轻且淡：“往北走。”

是了。

姜刃想起来了，那日婚宴上，林无疾便说要带玥姑娘去漠北。而玥姑娘——

玥姑娘没有答应，哭着笑着，留在了太和庄少庄主身边。

如今，她也要做母亲了。

那时候人人都说少庄主风流成性，可谁知道，他是真的疼爱这个姑娘。

婚后他一心待玥姑娘，再无旁人。太和庄上上下下都尊这位少夫人，哪怕她不会武。

说起来也是造化弄人。

浪荡少庄主这一生已停泊，找到自己避风的港湾。

林书生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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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雨不似夏日，一阵便过去。

姜刃是寡言的人，林无疾也算不上多话。但两个人在铸剑坊一同打剑，到底是熟识的。

慢慢讲着讲着林无疾说起这段时日自己的见闻，也不知怎的，说起了第一刀。

或许是他也听过张老头的故事。

他知道，寒山镇曾经来过一刀一剑。同样是雨天，同样是吃茶。

“此次灵剑子诞辰，江湖各大门派必会去贺寿，荒刀城的人应当也会前往。”

林无疾再夹了炒子，慢慢吃着，茶香与焦香在嘴里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娘过后来添茶，养的黑狗也悠悠哉哉凑过来。

谁知她刚走近，便听得一句荒刀城那至宝，还是第一剑为第一刀铸就的。

荒刀城。

老板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见过许多走南闯北的侠客，荒刀城的弟子，也见过。

偶尔听人说起，荒刀城的宝贝，镇于千年寒潭。与第一刀一样，现世不过短短几载，就只留存于故事中了。

老板娘很好奇。

她站在一旁，故作讶异地问：“二位都是用剑，怎的对荒刀城如此感兴趣？”

还不待两人回答，她自顾自笑了笑：“也不对。”

话落放下茶壶，坐在那空着的木凳上。黑狗黏人，贴着她腿边。

她轻抚了抚，惹得黑狗舒服地眯眼，尾巴直摇。

老板娘点了黑狗额头，嗔它一眼，娇声说：“二位应该是对荒刀城那把圣刀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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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疾轻敲着膝盖。

他早不是那个一心考取功名，心中只有之乎者也的穷苦书生了。

他从寒山镇离开，见了诸多生死别离，也了解到曾经不解接触过的另一个天地。

这里有杀尽负心玉仙楼，有慈悲世间浮屠寺，也有刀撼山河荒刀城，剑斩情爱水云涧。

这里有很多人，很多林无疾无法理解，并正在感受的恩怨情仇。

所以知道第一剑，知道第一刀，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也不过是江湖里再寻常不过的事。

而他大概要比别人幸运些。

至少他们真真切切有过接触，他知道这个别人口中轻狂无比的第一剑，神秘的第一剑，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寒山镇的人，曾说沈老板很怪，林无疾却觉得，沈老板，至情至性。

他在第一剑的铸剑坊里，打了一把自己的剑。

第一剑还点醒他，赠予他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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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无疾将沈雾临别时送给他的鸟，取名如风。

因为鸟儿自由自在，是风也是云，属于天空，属于大地。它们不受拘束，振翅翺翔。

如风要特别一点。

因为它是个话唠。

不仅如此，它还很喜欢热闹。

大概是在沈雾身边耳濡目染，它很少会长长久久停留在林无疾肩上。

若是高兴了，便叫：“爷高兴！爷高兴！”

可若是生气了，便叫：“傻子！傻子！”

如风不怎么难过，万事万物都是简单的。它也总是神气的，傲人的。一对豆豆眼，只看天。

林无疾很喜欢它，每次寄回寒山寺画成的花鸟图，其实就是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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