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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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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真眼睫颤了颤,而后睁开,迷茫,天真。

朱成碧手指发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自己反握住他的手。

白药略带诧异道:“醒得比我预料的早些,他似乎...”

卫真打量过殿中四人,最终落到朱成碧脸上,他声如蚊蚋,落在朱成碧耳中不啻于惊雷。

他面无表情看了看,忽然说:“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怕得很,他们我不认得,就你还有几分眼熟,过来陪我睡”

朱成碧咽了下口水,身子格外僵硬,他艰难开口道:“殿下,我是青策,我不能陪你睡。但我可以..可以守着你睡。”

卫真坐起身,看了他一眼:“那你出去,找别人进来陪我。”

他竟要下床来,朱成碧魂飞魄散,高大身躯当即一跪,双臂撑着榻沿,挡在卫真身前,结结巴巴道:“这..我就隔着这芙蓉被抱着你,殿下神魂受损,万不可任性。”

卫真便躺回去,闭了眼,轻声道:“嗯”

朱成碧小心将自己置在榻上,解下玉钩,一双手臂缓慢隔着被把卫真抱在怀里,他是个成年男子,怀中仿佛有团火在烧。卫真畏寒,噩梦缠身,索性扯开被,钻进他怀中,口中却还毫无波澜威胁:“听你所言,我是太子,现在我命你不得说话,不得乱动,闭眼睡觉。”

卫真侧脸在朱成碧颈窝里抵着,缠着他,似怕他梦中拂衣而去。

朱成碧双臂僵硬如木石,心中却有股鲜活情绪似要满溢出来。他恍恍惚惚抱着怀中发凉的身子,喃喃道:“元琼道长于殿下有救命之恩,我自作主张撤去了贯胸国对他的通缉,你不会怪我罢?”

他这样说着,才想起白药他们,顿时脸色发红,极力偏过头去看帐外想要解释写什么,可殿内哪里还有白药他们的影子。

*

殿外,眼圈发红的卫岑眼中含泪,欠身道:“大恩不言谢,阁下救我贯胸国于危难之中,日后凡是贯胸子民所在之处,上至皇族,下到百姓,皆奉您为上卿。”

“锦山公主不必多礼,眼下贯胸之困稍解,我也该回我来处。只是白药有一事不得不问,当初到底是何人发下命令,说通缉于我?”白药道。

卫岑闻言一怔,道:“君子国,人皇姬檀。”

白药静了静,拱手道:“多谢公主,就此别过。”

“道长请留步”门内一道虚弱声音响起。

白药止步,回头道:“太子殿下。”

“卫真感激道长救命之恩,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我在此许您一诺,若有危及性命之时,举世叛之,我愿以贯胸作为您最后的容身之地。”卫真声音轻轻,犹如一线飘来:“我留您是想问您,我若传帝位与皇妹,您意下如何?”

白药伸手将探出头来的苍干塞回袖中,自顾自离开,声音被风送回众人耳边:“公主年纪虽轻,手段威重,临危不变。太子殿下心中既然已有定论,何必问我?”

*

出了贯胸国,鬼气飞掠向东,那是余火终于能够再次回到他魂牵梦绕之地。贯胸国地处南海外,东大荒距此地远隔不止三千里,而白药与苍干却仍在僵持。

自从误打误撞从巫相手中拿回镇乾坤后,白药就像龙藏着明珠般宝贝这把剑。苍干说什么,他都不肯御剑。今日风狂,时如初春。

城门前,白药双唇紧闭,毫无求人之意。

苍干觑着他的脸:“果然是功力回来了,道长好硬气,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你想让我说什么?”白药一双眼黑白分明,打量着他,“你不用神力,与我打一架。你若输了,你就化作原身载我去东大荒,如何?”

“那你若输呢?”苍干问。

白药定定注视他,道:“余火原本要载我一程,是你让他先行一步,你居然还问我若输了如何?”

“是,道长剑法无双,我若不用神力,必然非你对手。”苍干一顿,“不如这样,十招之内,你若碰得到我一片衣角。日后我就做道长身下坐骑,你敢不敢应?”

白药抽剑,眼神如电斜扫,看向苍干。他冷笑道:“好大口气。五招之内,我若不斩下你一片衣袖,白药随你处置可好?”

城门后一树紫楹花木参天,乱红飞过城墙头,拂向来往行人。

白药衣袂飞扬,他站在那里,身形比起苍干来说是纤瘦了些,却显得格外颀长,脸色冷淡而白,雪腮随着言语翕动。

苍干只觉得这副神情久违,心头微动,伸指揉他唇角,含糊道:“我那前妻的脾气比你可坏多了...天下事他都揽在怀里,若有神..有人中饱私囊,他殿前谈笑间放下批阅奏本的笔,提剑就将人…”

话音未落,破空声炸响在耳际。

风从白药脚底卷起漩涡,紫楹飞花绕在他周身疾旋。苍干耳中未闻声音,在他身前,一枚花瓣被一剑劈作两半。一柄雪光从令人眼花缭乱的飞花丛中紧逼而来!

镇乾坤横斩,瞬息间,苍干后仰腰身,于起身时闪电般扣住白药握剑手腕,“道长杀意毕露,这是奔着要我一条命来?”

白药道:“龙君说笑。”

他这样说,可手中剑却不含糊。

立时松开手掌以真气将镇乾坤催动,紧接着一放,剑尖向前刺去。

二人间隔着两掌距离,苍干避无可避。不得已另一只手二指合起,夹住剑身。

白药面色微变。

剑意冰凉入骨,苍干一手制住白药握剑一臂,另一手二指夹上剑身。

白药毫无停顿,手掌松开,长剑“当啷”落地。苍干低眼去看,白药却骤然擡起左手撕开苍干握紧自己手腕那只手臂的衣袖。

白药凑着布料到他眼前晃了晃,心平气和道:“苍干,愿赌服输。”

苍干无话可说。

白药捡起剑收回鞘中,等他化出龙身。苍干却伸开双臂,笑吟吟道:“莫要闹了,快走罢。”

一截衣袖还在白药手心攥着,几个偷看他们打架的小孩儿叽叽咕咕自以为小声:“君子国来的断袖”

“...嗯,或许是吧,不然道长哥哥为何要撕黑衣哥哥衣袖呢?”

白药木然站着,扔开手中布料,深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朝苍乾道:“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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