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2/2）

他眨了眨眼，那身影就变成另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时年岁尚轻，傲视风云的师吾夜。

“我早该想到...能让你遮天低头的人只能是他”青眉眼中尖酸刻薄的恨意几能透出眼眶，白药尚不知他意欲何为，就被青眉死死捉住手指，艰难吐纳道：“道长，你想知道..知道凌云巅是怎么消失的是么，我这就告诉你...”

苍干眉心一皱，还未来得及出言相阻，就见白药已侧过耳，手指不明显地发着抖，他强忍着心绪，道：“你说，我言出必行，定然放你生路”

“...凌云巅上下数百人因你而死”青眉拢起手附在白药耳边低声，“万妖亦因你而死。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永远也别想知道真相，你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在人间永无止境的轮回，永无止境的苦苦追寻，我先走一步了...元琼上神”

青眉畅声大笑，肉身已死，魂魄被一缕鬼气吊着，扭身欲走。

字字霹雳。

白药怔忡若失，声音嘶哑极了：“你站住..”

山楹与苍干一同伸臂去捉，奈何鬼气眨眼间无形化散，神也不可当空捞风。

“我让你—站住！”白药踊身暴起，“镇乾坤！”

山楹最后一丝力气耗尽，他盯着青眉逃离的方向涌泪，苍干身形一顿。为他灌入魔气，可惜魔无执念，魔气从山楹变得透明的躯体中飘然而出，苍干欲言又止，话未出口，已骤然回头道：“白药，回来！”

青眉心中恨意稍泄，幸灾乐祸的嘴角微微扬起，下一刻，他被一柄从身后掷来的长剑破体而出！

白药真面目在天光下惊魂动魄般昳丽，影随剑至，他单手飞快结阵，黑白双鱼头尾相追，在大地上方熠熠生光，照出青眉身影。

白药紧追而后，握紧震乾坤剑柄自青眉魂体中一旋而出，鬼气流溢如血，青眉惨叫出声，白药视若无睹，一手摁上青眉喉间，踏风拔高当空至数尺，继而狠狠将青眉从高处掼下，无极阵中被砸出一坑，石砖迸裂，掀起无数飞尘。

青眉化散极快，白药反手执剑，千钧一发间直插入青眉心头，将他钉死在无极阵眼中！

他出手之稳准狠，让苍干才跨出一步的脚定在了原地。

白药站定在青眉身前不动，脸色前所未有的压抑，简直就是大雪前夕凝颓的灰暗天幕....却有天塌之威慑！

青眉又惧又恨，可伤及魂魄，剧痛令他不住抽搐，白药垂着眼皮，等了片刻，才道：“告诉我你所知晓的一切，我放你一条生路。绝不食言。”

“我...你休..啊啊啊！”青眉话音未落，惨呼惊起。

白药闪电般拔剑斩去青眉一臂，再候片刻，便又淡声道：“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一定让你活着离开。人为其主是忠，鬼也会为主子尽忠么？”

天风吹拂，白药袍裾飞扬，苍干站在他身后凝神而望，那双积年看惯春秋更叠的无情眼底，是精亮可怕的执着，不离白药身影一分一毫。

白药此时此刻若能回头一眼，只要一眼，他恐怕才明白自己到底答应了苍干什么可怕的条件。

青眉仍旧不语，却不敢再挑衅，白药神情未变，拔剑又斩，躯体中一腿消没。

青眉这下连惨叫也没有力气了，白药心中如倾翻怒海，将杀青眉之时，苍干从身后笼来，动作几乎是轻柔地卸了白药的剑，他安抚道：“道长何须震怒，我认得他的主子，我们去鬼渊一探便知。”

白药侧首，“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走。君子国百鬼夜游，与鬼渊绝脱不开干系。”

他话音稍停，又道：“只是这趟鬼渊之行，麻烦龙君出力了。”

“不！住手，我不能回去！”

青眉一听要回鬼渊，面如死灰，翻身欲逃。苍干掌心上翻，雾气化笼，青眉就这样被收进来。他看着白药承着冰雪的眉眼，一个眼神都舍不得松开。只把牢笼抛给他，口中道：“此行匆忙，毫无准备，生人不得入鬼渊黄泉之地，你有两个可供栖身处，我怀中，或是..”

“我选后者”白药立即道。

苍干笑了，一瞥山楹，道：“去带上他。我化出原身，你藏在我颔下逆鳞处最为妥善。这就走吧。”